2727、都是當局者迷呢

方圓說：“好的，馬市長。”

敲門聲響起。方圓說：“請進。”

進來的是財審科長蘇全順。他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一副討好的神情：“局長，沒打擾您吧？”

方圓笑著站起來：“蘇科長，坐這邊吧。”方圓指了指沙發。

蘇全順受寵若驚。這是特別的待遇呢！蘇全順連聲說：“謝謝局長，謝謝局長。”

看著方圓走過去坐下，自己這才側了半邊屁股，端端正正地坐下。

方圓笑看蘇全順：“蘇科長，你這個財審科長最近當得很不稱職啊！”

蘇全順額頭的汗倏地就鉆了出來：“局……局長，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請您多批評。我一定改正！”

方圓說：“可不是嗎？按說整個教育局，誰應該跟我走得最近？一個是辦公室主任，另外一個就應該是財審科長。我現在整天看到張元慶往我辦公室里來，你呢？除了匯報工作，很少看你來。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蘇全順抹了一把汗，把心送回肚子：“局長，我知道您日理萬機，所以沒事的時候，也不想打擾您。”

方圓說：“工作是工作，交情是交情。蘇科長，就算是秦檜這樣的大投降派，不也有三個好朋友嗎？難道你想讓我當孤家寡人嗎？”

蘇全順說：“局長，我……我以前確實做得不夠到位。我以后改正，行嗎？”

方圓說：“有的時候，談工作的時候，也可以談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比如現在。”

蘇全順說：“是。這是我2008年的工作總結，請局長審閱。”

方圓接過蘇全順遞過的工整的材料，認真地看起來。財審工作，實際上包含著兩個部分，一是財務管理，二是財務審計。這么大的一個局，光基層單位就七、八十個，還有教育局機關也有數額不菲的三公經費，都需要由財審科來統籌，其權力之大，其工作量之大，都非一般人可以想像。權大、責大、工作量大，而且從表面看，非常不容易創造政績的，因為創新工作很少，都是中規中矩地按照財務紀律和要求，花錢和審計花錢。錢花多少，財政上有預算；錢怎么花，通常情況是按照列支的項目、預算的項目來花，但也有很大的自主權。所以，各科室也好，各基層單位也好，與財審科長搞好關系，特別重要。

方圓現在初懂企業財務報表，對機關的財務也略知皮毛。正看著材料，就聽蘇全順說：“局長，有一個情況我不知道該不該向您匯報？”

方圓抬起頭，鼓勵道：“蘇科長，在我面前，你可以暢所欲言。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這最好！”

蘇全順說：“局長，是這樣的。下午2點的時候，我在酒店的衛生間里，聽到寧中原打了一個電話。電話的內容很奇怪，我想向您匯報匯報。”

方圓說：“好啊！”

蘇全順把寧中原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重復了一遍。方圓的臉色沉了下來。不用說，孔總就是孔雙華。不知道什么時候，寧中原竟然成了孔雙華的密探！好個孔雙華！好個寧中原！怪不得孔雙華有的時候會知道自己的行蹤，原來是寧中原告的密！方圓覺得怒火慢慢地坐心里升騰起來，難以抑制。

蘇全順也有些惴惴不安。方圓的臉色變了，正說明了方圓在生氣。蘇全順站了起來：“局長，我先不打擾您了。”

方圓擠出笑容：“蘇科長，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你好好做事！把事情做好了，我就會看在眼里。未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積極推薦。”

這算是方圓給蘇全順說過的最明確的話了。蘇全順鞠躬致謝：“謝謝局長。我一定好好做事，唯方局長馬首是瞻。”

方圓也站起來，親自送蘇全順到門口。蘇全順連聲說：“局長，不用送，不用送。”方圓說：“蘇科長，以后有事沒事，都來我辦公室。”蘇全順說：“一定來。”

回到辦公室，方圓的臉色又陰沉下來。自己還是很信任寧中原的，畢竟寧中原以前給萬大全這樣的首長當過司機，如何給領導當司機，規則完全都應該知道。可是，他竟然背叛了自己！而孔雙華，自己一直以來認為她是當原配妻子的典范，胸懷大度，做事穩當，信任丈夫，包容小妹。真沒有想到，她竟然買通了我的司機，讓我的司機成了她的間諜和密探！幸虧自己前幾次去找別的女人時，都讓寧中原回家。看起來，小心無大錯啊！可是，如果不用寧中原，還能相信誰？教育局現有的這些司機嗎？

想起了萬大全，方圓覺得這個大哥還真不錯。自己好久沒有跟萬大全聯系，怪想的。方圓找出萬大全留給他的新手機號碼，撥了過去，很快就聽到了萬大全爽朗的笑聲：“是方兄弟嗎？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想死大哥了。”

方圓說：“大哥現在好嗎？”

萬大全說：“當了將軍，能不好嗎？不過，當習慣了正職，現在當副職，可真是不舒服啊！想做成一點事情，扯你腿的家伙比蒼蠅還要多！”

方圓說：“是啊，無論在哪里，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會有制約因素。”

萬大全說：“娘西皮！老子還不信了，當個副職就不能建一支強有力的部隊來？不是所有的上級都是瞎子，裝看不見的。”

方圓說：“大哥的能力、膽識，有目共睹；但千萬不要沖動呢！遇到事情，可以和盛政委、汪老爺子商量呢！”

萬大全嘆了一口氣：“省軍區與集團軍完全是兩回事。集團軍的要求是來之能戰，戰之能勝；而省軍區呢？管著一些二線部隊，主要的作用還是國防動員、國防教育、征兵、群眾疏散等輔助性軍事工作。我以前為什么不愿意呆在東州警備區？就是因為這地方部隊，其實就是養老院。當前，我們國家的國防危險，不是降低了，而是加劇了。但由于好多年沒有打仗，部隊里也彌漫著一股懶散、懈怠的氛圍。看看我們的周邊環境吧！美國戰略重心轉向亞太，在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加強兵力部署，明顯在擠壓中國。有兩艘艦母分別布置在日本和關島，還有一艘布置在新加坡，美國這是什么意思？不但這個，美國還拉攏臺灣的派牽制中國，慫恿日本、菲律賓、越南等國家跳出來跟中國對著干。東南亞，新加坡已經成了美軍的海外軍事基地，而咱國家多年的盟友緬甸，現在也被美國用美元加大棒給弄得離心離德。更別說阿三那邊，搞核武器美國支持；中國的好兄弟巴鐵搞核武器就遭到制裁。中國的西部，局面更是復雜，阿富汗駐美軍超過10萬人，可以說這就是插在中國背后的一顆毒釘！駐阿富汗的美軍，和由美軍暗中支持的東突武裝，在咱國家有事的情況下，隨時都可以從阿富汗出兵，直插我新疆！更別說，美國還在烏茲別克建立了一個大型軍事基地，部署了大型B2轟炸機，從那里起飛，中間不需要加油，就能直接轟炸到北京，至于轟炸新疆，更是小菜一碟了。蒙古，最近幾年也不消停，已經與美軍搞了連續多年的軍事演習，聽說今年還要邀請日軍自衛隊參加。可以說，當前我國的國防形勢異常嚴峻，我們的軍隊必須加強練兵，加強高科技裝備的熟練使用和多兵種的配合，以隨時應對各種外來挑戰。但是，我很痛心，我們的某些軍人，忘記了自己是軍人，忘記了軍人當兵一天，就要時刻做好打仗的準備，根本沒意識到或者說不在乎當前我國嚴峻的國防形勢，酒桌上，夜總會里，洗浴中心里，隨時都能見他們，哪怕他們穿著便裝！我只恨自己官太小！我恨不能清除所有的軍中敗類！垃圾！”

萬大全越說越激動，有些義憤填膺！

方圓也跟著喘了粗氣。哪里都有不干事的人呢！哪里都有一些渣滓和垃圾！中國的國防形勢確實讓人憂慮，這個美帝，還真是一個霸道的家伙啊！天天對外宣講“中國威脅論”，難道美帝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威脅嗎？不知道咱國家為什么不大張旗鼓地宣傳“美國威脅論”？明明對世界最有威脅的，想打誰就打誰的國家是美帝不是中國，但怎么世界上就沒有“美國威脅論”的聲音呢？方圓陡然想到了一個關鍵：英語報紙占據了世界的主流，這大概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吧！雖然漢語是世界上使用人數最多的語言，但僅限于中國大陸和華人圈，一共才15億；而包括中國人在內的40多億人，都正在使用或粗通英語。這語言侵略，也是不得了的侵略啊！教育部為什么要強制全國的學生學英語？為什么要強制大學級、六級、八級？文化部為什么要拼命引進美國的大片？這不是幫著美國在進行文化上的侵略嗎？教育部、文化部的某些人，是不是留學美國之后被美國策反成功等拿到博士、碩士學位又返回中國來的美奸？這個作為東州一個普通工作人員來說，還真是不了解，也沒辦法判斷。方圓只是知道，等未來某一天中國人都學英語，慢慢就忘記了漢語，就忘記了祖宗，到時候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中國會變成什么樣子？只有天知道了。英語該不該學？該學！就讓專業型人才去學，讓長大想當科學家、想吃翻譯這碗飯的去學，這個不會有任何人反對，但對于絕大多數中國老百姓來講，包括許許多多的大學生，畢業工作之后，能用到英語的地方幾乎為零。倒是許多國人，中國字寫不好，不會寫，錯別字連篇，稍微來個典故，根本不知道其真正意思～～中國人，先把漢語學得精一點，這才是最重要的啊！

方圓想到自己現在主持東州教育工作，敢不敢在東州教育系統廢除了英語呢？方圓搖了搖頭：職稱考試不取消英語，大學不取消、六級，高考不取消英語，東州教育又能把英語怎么樣呢？要知道，現在英語已經成為一個年產值數千億元的產業鏈，特別是各類英語培訓學校，遍布全國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如果取消了英語各類考試，就是動了英語產業的奶酪，人家會跟你拼命的。

方圓說：“大哥啊，無論你想做什么樣的改革，都必須適應中國的國情，在有中國特色的社會制度范疇許可的范圍內著手推進。”

萬大全嘆了一口氣：“唉，服命吧！我是真想做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但如果不同流合污，我就會成為異類，就會成為別人的絆腳石，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算了，兄弟，我能進行多少改革就進行多少改革吧！進行不了，就暫時先謝謝。還是要努力去當官，我未來某一天如果能成為集團軍軍長，那么我的話語權就會大大增強，至少在這個集團軍范圍內，我可以嘗試著去推進現代化軍隊建設。當副職，沒用，還不如去當個師長！”

方圓說：“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

萬大全說：“好啊！兄弟，我聽說你跟馮彥關系一直沒有處理好？”

方圓說：“沒辦法，一直被誤解，就是解釋不清。只好不解釋了。”

萬大全說：“馮彥畢竟是老爺子多年的秘書。”

方圓說：“以后能幫他的地方，我肯定還會幫他的。這也需要他去努力！東州警備區的局面，現在有一點閔健一家獨大的味道。”

萬大全說：“這是上級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會改觀的，或許就在現在。”

方圓說：“哦？會有什么變化？”

萬大全說：“不是確切消息，沒辦法告訴你。我只是希望，哪怕你看不起馮彥這個人也好，還是要對他好一點，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看到我的面子上。”

方圓說：“太客氣了。”

萬大全說：“兄弟，今天打電話找我，有什么具體的事情？”

方圓說：“我是想問問大哥，寧中原這個人到底怎么樣？”

萬大全沉吟了一下：“兄弟，不怕有缺點的部下，就怕沒缺點的部下啊！寧中原呢，做事任勞任怨，無論幾點用車，無論車用到幾點，他都毫無怨言。不過，他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就是愿意沾點小便宜。基層送給我的禮物，有時有他的一份，如果沒有，有的時候，他也會想辦法據為己有。陪我出去吃飯，飯店有的時候會沒有準備他的誤餐補貼，其實也只有50元，多的時候有100元，他是一定要跟人家要的。小寧怎么了？是不是某些事情沒做好？”

方圓說：“我是十分信任他，但他卻出賣了我！”

萬大全說：“不會吧！不過，如果他真地得罪了你，請你也一定要慎重。不要輕易更換自己的司機。”

方圓說：“為什么？難道我要一直被他出賣下去？”

萬大全說：“司機掌握領導的秘密，有的時候比秘書都要多！你不再聘用他當你的司機，這就相當于斷了他的財路！給你開車，油水有多少，你可能沒算過。一年下來，工資之外的，少說也得十來萬！不跟你之后，他什么都沒有了。你說這樣的情況下，他會不會鋌而走險？”

方圓一愣：是啊，如果真出現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