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綾瀨的黑化

“夏、i呢……好、好像就是在那邊辦的展覽？

我不是很清楚……很、很像有在賣同人志什么的？”

“同人志？那是什么？”

“嗚哇……”

桐乃不斷地自掘墳墓，終于在綾瀨不斷地追問下，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這是何其愚蠢的妹妹啊，就連京介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只能無奈地抬起頭望著灰暗的天空，任由細密如牛毛的雨絲灑在他的頭上、心上……

“桐乃？嗯……你是不是瞞著我什么？”

這時，綾瀨已經面露狐疑之色，緊緊地盯上了好友的臉，仔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就好像懷疑丈夫有外遇了的妻子一樣。

唉，桐乃都已經提示到這一步了，綾瀨再感覺不到不對勁反而就太過奇怪了。

“沒、沒那回事～？”

桐乃用假得很惡心的無辜語氣回答道，但綾瀨的視線早已落在桐乃提著的紙袋上，似乎在閱讀紙袋上印著的文字了……

接著……綾瀨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用審視的目光開始來回看著慌張的桐乃和她手上的紙袋。

“我、我們真的在趕時間！抱歉，下次再聊！”

京介看桐乃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了，只得硬著頭皮沖過去，強行拉住桐乃的手，試圖趕緊離開現場。

事到如今，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先離開這里，事后再讓桐乃不斷地裝傻或者是敷衍過去了。

“走、走吧桐乃。”

“咦，啊，嗯、嗯……我先走了，綾瀨——”

已經是六神無主的桐乃順從地跟著哥哥移動起了腳步，同時十分抱歉地和綾瀨打了聲招呼。

“等等——！”

背后的綾瀨突然暴發出猶如炸雷般尖厲巨大的喊叫聲，甚至讓人產生了她周圍的空氣在瞬間被聲波震得抖動了一下的錯覺。

但也許被極高頻的聲波甚至超聲波震碎的不是空氣，而是空氣中細密的小水滴。

京介感到拉著妹妹的手上傳來巨大的阻力，急著想逃走的腳步不得不被迫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一看，桐乃的另一只手腕被綾瀨牢牢地抓住了。

“綾、綾瀨？”

感覺手腕很疼的桐乃強裝出一副笑臉，試探性地輕聲問了一句。

“桐乃……為什么要逃走？”

綾瀨低著頭，聲音低沉得仿佛像是從九幽地獄的最深處傳出來的一樣，讓人從心里感到發抖。

她的眼睛被落下的劉海擋著，誰也看不清楚，但總覺得那劉海之下的陰影無比漆黑深邃，好像連人的魂魄都能吸引進去一樣。

平時的黑貓也經常是這樣一副全身黑氣纏繞的樣子，但是和現在的綾瀨比起來，就像是李鬼見到了李逵，葉公見到了龍，小巫妖王見到了大巫妖王一樣。

“咦……我沒有……要逃走啊……”

桐乃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在打顫，臉上那扭曲的笑容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說謊！”

綾瀨突然抬起了頭，露出完全變成灰色，好像已經失去的焦距的眼睛，斬釘截鐵地摧毀了桐乃的謊言。

她臉色鐵青，瞳孔好像受到強光刺激一樣縮得極小，桐乃被她盯著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你是騙人的……

說謊說謊說謊說謊說謊……

不要再說謊了！

你明明逃走了不是嗎？

逃走了對吧？

逃走了吧？

你逃走了對吧！

吶……為什么要對我說謊呢？”

綾瀨緊緊地拽著桐乃的手臂，臉幾乎要貼在了桐乃的臉上，暴發出一連串有些歇斯底里的粗暴質問。

不要說直接面對她的桐乃，就連周圍不相干的路人，都被表現得相當神經質的綾瀨所散發出來的有若實質的恐怖壓迫感嚇得躲出了老遠。

被面無表情的綾瀨猛烈譴責了一番的桐乃好像深受打擊，呆立在那里一動也不會動了。

京介抓著妹妹的手，十分膽怯地對綾瀨說道：

“綾、綾瀨……？那個……”

“吵死了！

哥哥可以別插嘴嗎？我現在是在跟桐乃說話。”

“抱歉……啊……”

京介被綾瀨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即感受到了一種如墜冰窖的恐怖。

一直親切溫和又很有禮貌的綾瀨竟然冰冷而粗暴地直接打斷了“長輩”的話，這如果告訴那些熟悉綾瀨的人，壓根就不會有人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綾瀨現在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這是多重人格還是惡靈附體？

如果只聽綾瀨說話，或許只會給人“我有點生氣啰”這樣的感覺，但是看到她那雙讓人神經立即就會緊縮起來的空洞眼眸，卻會讓人把心臟都提到嗓子眼里。

雨開始下大了，天空也變得更加陰沉了，綾瀨那頭烏黑的長發被雨水打濕，一縷一縷地貼在了臉上……

現在國際展示場車站這個地方正飄散著一股非常可怕的氣氛，簡直就像在演恐怖電影一樣。

這突然的轉變是怎么回事……桐乃剛才有做出什么應該讓這個女孩如此生氣的事嗎？

“很抱歉，忽然發出那么大的聲音……但我是真的很擔心桐乃你……”

就在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時候，綾瀨竟然又突兀地轉變成異常溫柔的聲音向桐乃道了歉，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接著她用那種聽起來像用羽毛對人搔癢的語調，真誠地懇求道：

“所以桐乃——不要逃走，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

綾瀨輕輕皺著眉毛，用有些憂郁悲傷的眼神望著桐乃。

然后她的臉色“刷”地一下就黑了下來，臉上的溫柔表情也瞬間消失了，空洞的瞳孔中映出了桐乃驚恐的身影，聲音無比陰沉地問道：

“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對吧！”

最后一句話的聲音實在太恐怖了，讓人感覺堵在嗓子眼里的心臟“咯噔”一下子墜到了肚子里似的，與一開始的輕聲細語形成強烈對比，反而更讓人覺得驚恐不已。

如果是原本就膽小的人，大概現在已經被綾瀨嚇得吐了——真的就是這么恐怖。

說起來……桐乃知道綾瀨是這樣子的人嗎？

“嗚、嗚嗚……”

桐乃嚇得嘴唇發抖，好像比別人更加地害怕綾瀨，看來她之前是不知道了。

“不、不是的，綾瀨，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所以你先別生氣……”

“桐乃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找借口了？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

“啊嗚……”

“你剛剛要逃走對吧？剛剛是想從我身邊逃開對吧？

不要說借口——如果真的是我誤會，你直說沒關系，如果你沒有昧著良心的話。”

“嗚、嗚嗚……”

幾次試圖解釋的桐乃在綾瀨恐怖的壓迫感之下被接連詰問，只能發出無比可憐的呻吟聲，無力地低下頭看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