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以殺止殺,以暴制暴(二)

為首者身體魁梧，一身衣服補丁加上補丁，也不知補了多少次，顯然是丐幫中人。但奇怪的是，他衣服雖然破爛，卻半點污漬沒有，洗得干干凈凈的。

比衣服更不像丐幫中人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只見他目光睥睨，滿目猙獰，氣概不可一世，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身后兩人皆背了七八個麻布袋，竟是丐幫地位極高的弟子，但當首那人背后卻是一個麻袋也沒有，本應是丐幫還未入門的弟子。

但足以奇怪的是，后邊兒兩人竟對他十分畏懼、尊敬，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楚留香一愣，嘆了口氣，道：“這回算是惡貫滿盈了。”

那高大惡丐生著一雙兇狠的三角眼，一瞬不移地盯著葉鋒，怒道：“你是哪個？竟然敢害死本幫靈蛇，你個小王八蛋可是要找死？！”

葉鋒雙眼一瞇，冷笑一聲：“嘴巴很臭啊，那就給你治一治！”

手腕一翻，只聽嗖的一聲，寒光一閃。

下一刻，那高大丐者哀嚎一聲，人已摔倒在地，再起身時，上下嘴唇都已被撞得稀爛，獻血淋漓而下。

他身后兩人眼睛不由跳了一下，厲喝道：“你究竟是誰？竟敢惹我丐幫？！”

那高大丐者同樣哈哈大笑道：“好武功，真是好武功！老子也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你竟膽敢惹上咱們丐幫，無論你武功如何厲害，也是必死無疑！哈哈哈……小兔崽子，你給我等死吧！！”

楚留香眼角也挑了一下，完全沒料到，葉鋒說動手就動手，竟是這般犀利，完全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

需知神水宮雖有一個天下無敵的水母陰姬。但丐幫卻是天下第一大幫，弟子之眾，天下沒有任何幫派可堪匹敵。只要惹上了丐幫，就如身上貼了層膏藥。怎么撕也撕不掉。

非但最終難逃一死，而且在此之前，還要面對連綿不絕的麻煩。但是葉鋒很明顯沒有這般覺悟。

不愿瞧見葉鋒跟丐幫的人起沖突，楚留香已經搶著開口道：“丐幫弟子？我自然是瞧得出來的。只是閣下十余年前已被任老幫主逐出丐幫，今日居然還有臉自稱是丐幫弟子，在下可真是佩服，佩服……”

高大丐者臉色變了變，仰天狂笑道：“不想你這黃口小兒，倒也知道老子的來歷。”

楚留香緩緩道：“我若不知道你的來歷，這世間只怕再無人清楚明白了。你原本姓‘白’。只因作惡多端，又生得一身細皮白肉，所以江湖中人卻將你喚作‘白玉魔丐’，你反而自鳴得意，索性將‘丐’字去掉。把自己名字叫做白玉魔。”

他竟然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出高大丐者的身份、來歷。

這就是有紅顏知己的好處啊，葉鋒心下默默感慨。

白玉魔冷哼一聲，厲聲道：“繼續說下去。”

楚留香道：“十余年前，你獸性大發，在蘇州虎丘附近，一口氣奸殺了十七位黃花處子。任老幫主一怒之下，要將你以家法處死，誰知你倒也機靈，竟早已躲起來了，任老幫主尋你不著，只有將你先逐出門墻。”

白玉魔獰笑。洋洋得意道：“哈哈哈，說的對極了。只是如今任老頭子已死，新幫主不像他那般頑固無知，知道本幫還需要老子這一雙妙手來重振聲威，老子雖不屑吃回頭草。但瞧他一番好意，也就勉勉強強回來了。”

楚留香眉頭輕輕皺起，輕嘆一口氣，道：“南宮靈雖然慈悲心腸，寬大為懷，但這一次，卻未免有欠考慮。”

白玉魔身后，一個七袋弟子厲聲道：“本幫幫主的決策，天下有誰敢任意批評？！”

楚留香還未答話，葉鋒已打了一個哈欠，嗤笑道：“丐幫幫主？很了不起？別說他的決策，就算他這個人，想殺還不是給殺了。”

兩名七袋弟子臉色大變，厲聲道：“黃口小兒，你說什么？！”

白玉魔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我還以為碰到了誰，原來竟然碰到了一個瘋子，他媽的，今天真是倒霉之極，晦氣，太他媽晦氣了！”

葉鋒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不敢殺南宮靈？”

白玉魔譏笑道：“你若是敢，老子就把脖頸上這顆腦袋摘給你！”

葉鋒緩緩道：“哦，那真可惜，恐怕你是看不到了，因為在殺南宮靈之前，我會提前殺了你。”

白玉魔神色變了變，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兩步，道：“你……你真敢與我丐幫作對？！”

葉鋒笑道：“哦原本是不敢的，但是剛才你已經說了，我已經惹上丐幫了。左右無法改變結局，那我索性提前動手，先讓自己心里爽快了再說，你覺得呢？”

“你……你敢……”

白玉魔也是人，也知道恐懼。

而適才那一招，對方完全是碾壓自己，武功不知比自己高出了多少，以后他死不死不知道，但他要是真下定決心殺自己，那自己現在就要死了，卻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意味；他的雙腿，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楚留香已經開口道：“葉兄，莫不是你真要殺這白玉魔？”

葉鋒點頭，又問道：“他不能殺？”

楚留香搖了搖頭，道：“以他所犯罪行，的確該殺。只是你若殺了他，無異于與丐幫為敵。他是南宮靈親自挑回丐幫的，殺了他就是不給南宮靈的面子。難不成……你還真打算殺了天下一大幫的幫主南宮靈？”

這一次，不必葉鋒說，楚留香也知道葉鋒是在開玩笑。

這世上，只要你不是笨蛋，你絕對不能輕易得罪丐幫，這個江湖上勢力最龐大的組織。

豈料，葉鋒的反應再度出乎他的預料，只聽葉鋒再次反問道：“不能殺么？”

楚留香瞪大眼睛，道：“你殺白玉魔還有個理由，但為什么要殺南宮靈？總該有個理由才對。”

葉鋒道：“南宮靈瞎了狗眼，竟然將白玉魔這種畜生請回丐幫，他究竟想干什么，一眼便知。單單只憑這一條，足以殺了。當然，我要殺他的理由，決不單單只是這。”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問道：“還有什么原因？”

葉鋒道：“哦，那可能只是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還是他媽扶桑的野種，他若安安靜靜當他丐幫幫主也就算了，偏偏喜歡攪動攪西，那就留他不得，必殺不留了。”

什么？！

現場諸人皆是臉色大變，宛如一道驚雷，猛然炸開！

楚留香心中駭然一驚，細細思量葉鋒所說究竟是真是假，面上卻全是不相信的神色，笑道：“葉兄莫要開玩笑，南宮靈自幼便跟隨任慈任老幫主，他又怎會是扶桑人后代？”

葉鋒笑道：“楚留香啊楚留香，你也太小看我了，想問什么，直接說便是，你又何必遮遮掩掩，故意說這番話，想讓我說下去？”

心思被拆穿，楚留香也絲毫不覺尷尬，只淡淡一笑，沖葉鋒拱了拱手，道：“葉兄請賜教。”

葉鋒道：“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整個案件究竟是哪般，兇手又究竟是誰，他為何要這么做，這一切的一切，今夜都會解開謎底，你安靜等著便是。”

楚留香又要追問，兩個七袋弟子已經厲聲呵斥道：“你他媽究竟是誰，竟然敢信口雌黃，隨口污蔑本幫幫主？！”

葉鋒雙眼一瞇，冷冷道：“信口雌黃？！我現在還要殺了你們！”

楚留香臉色一變，失聲道：“手下留情！”

葉鋒冷哼一聲，森然道：“我這人向來是斬草又除根，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那便是絕對不肯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