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一十三章 選擇

“不用這么看我，彎彎繞的話，那是和其他家族扯皮的時候才玩的東西，和你們進行商討的話，繞的太多，萬一沒有聽懂，就會產生新的問題，所以還是簡單一些。”鄭泰就像是看到了鄭玲眼中的疑惑一樣，很是平淡的進行解釋道。

“你心中的怨憤我也清楚，但相比于家族那邊傳遞過去的消息，更多的怨憤應該是挑起了你的某些回憶？”鄭泰看向鄭玲，帶著幾分回憶開口說道，然后不等鄭玲開口，鄭泰就繼續開口說道，“但家族就是這樣的存在，獲取了家族的利益，就得承擔家族的責任。”

“每一房只有一個嫡子，沒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為了穩定繼承，減少內耗，嫡女嫁給別的家族進行聯姻，穩固與其他家族的關系，一直就是如此。”鄭泰雙手收到袖中，帶著幾分坦然看著鄭玲，“你可以說這種事情壓制了人性，但站在家族的層面上，這真的減少了內耗。”

為什么有嫡長子繼承制度，因為其他的制度，都會極大的產生內耗，除非某一個子嗣真的強到其他人已經完全壓不住了，那就無所謂什么繼承不繼承了，因為強到那種程度，想繼承你攔不住，不想繼承，我自己打一片天也就那回事了。

“所以我就該被嫁出去當通房丫鬟？”鄭玲陰沉著臉說道。

“這就是普通庶女必然的命運，回憶一下二十余年這個天下的樣子，你們的慘，和賣兒賣女，易子而食的慘，鄭家起碼沒少你一口飯吧。”鄭泰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坦然，因為這就是家族運行的規則，吃我的，喝我的，那么到了該用你的時候，你就別說什么我往死了用這種話了。

“但是因為出生就注定了命運？是不是過于殘酷了？”鄭玲雙眼冰冷的看著鄭泰詢問道，她并不能否認鄭泰說的某種現實，但對于一個七八歲的時候就注意到自己人生的盡頭居然是作為嫡女的陪嫁去另一個家族作為通房，運氣好點是個妾室，運氣不好直接是連身份都沒有通房丫鬟。

不怨憤才是見了鬼了！

等到十歲的時候又見到了鄭家主母出門的儀仗，鄭玲的怨憤直接拉滿了，他媽的，生來站在天上是吧！

“對于我們來說，并不殘酷，對于你們來說很殘酷，但你能站在我對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已經無所謂殘酷不殘酷了，你也已經是了。”鄭泰的性格其實并不怎么古板，甚至多少還有些溫和，故而說這話的時候，面上那種神情，反倒讓王珂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對于王珂來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在笑。

鄭玲伸手拉住王珂，她能感受到王珂的憤怒，但她很清楚鄭泰這次還真不是故意的，這家主就是這么一個情況。

“不用太過憤怒。”鄭泰眼見鄭玲拉住王珂，腦子微微一動已經明白為什么王珂會憤怒了，于是收斂了表情，盡可能以古板中年人的神色對著王珂解釋道，但這種解釋完全沒有壓住王珂的惱怒。

總覺得這個家伙，其實就是在羞辱他！

“鄭玲，說實話，你能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已經很吃驚，鄭家和那幾個怪胎家族比起來，不算是太強的家族，但鄭家毫無疑問也是一地郡望，天下有數的家族，你能做到站在我的面前，質問我為何，我還給出解釋，說實話，很了不起了。”鄭泰帶著幾分感慨說道，并沒有什么惱羞成怒，或者輸不起，甚至還多少有些看好鄭玲和王珂的意思。

如果說以前高看王珂是因為王珂背后隱隱約約的站著李優，那么現在鄭泰算是真正正視這一對夫妻。

鄭玲聽到這話，也有些窩火，但就像鄭泰推測的那樣，鄭玲毫無疑問是一個理性人，并沒有瘋，所以就算是這話讓鄭玲有一種窩火的感覺，但鄭玲依舊沒有進行反駁，因為這話并不錯。

來到了中亞，鄭玲才能感受到鄭氏真正的力量，和安定胡氏的女兒嘲諷胡家怎么就變成了這樣，趙氏的女兒覺得自己建設的真一般，鄭玲一路也算是走過路過了，看鄭家的封地多少也能看出來不及別家的地方，但整體來說的話，鄭家的封地對比那些超級豪族，也是各有勝場。

將鄭玄教給她的知識融會貫通之后，鄭玲其實很清楚運營一個國家，建設一個官僚體系需要什么，哪怕是一個最初級的玩意兒，也需要一個管內務、一個管政務、一個管吏治、一個管財務運營的簡單班子，配合一個由幾十人組合起來的中層結構，以及大量可以下沉到底層的人員。

這才是一個封國能完整運營的關鍵，這套體系只要建立起來，這個國家其實就是穩定的，就是實打實具備對抗的完備組織，至于軍隊什么的，在完成這個框架體系的時候，這套班子自然會建立起來，保護自身的力量，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將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別家的嘴上。

鄭玲一路從最北方的崔氏和楊氏那邊走過來，能完備的建立起來這套組織的家族不超過兩手之數，而鄭家就是其中之一，這意味著鄭家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家族，真正的力量在前十之列。

“血脈和人脈并不會讓你們世襲罔替。”鄭玲低眉頷首，但說的話并不怎么客氣。

“但實際上我們已經這么延續了千年。”鄭泰也同樣毫不客氣的反駁，而鄭玲為之一梗，事實有些時候是不講理的。

王珂眼見自己老婆突然閉嘴，多少有些憤怒，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背，一直沒準備說話，就是來保護自己的老婆的王珂突然開口說道，“千年的世襲罔替，今日怎么不見嬴姓趙氏這個最大，最強的家族？”

鄭泰看著王珂，沉默了一會兒。

“吹什么血脈和人脈，這東西要是真管用的，哪來的王朝生滅？”王珂冷笑著說道，他雖說沒學過多少東西，甚至讀書識字都是靠自己老婆教的，但純草莽壓根就不信這東西，媽的，你祖上是世家豪門？我祖上是造反的，誰比誰牛逼嗎？老子專門殺你們這種家伙，祖上也是！

鄭泰看了看王珂，然后點了點頭，腦子里面生出了無數的念想，甚至有些理解陳曦那個家伙為什么一定要讓世家將上過學的庶女嫁給這些草莽出身的家伙，這些人自有一股野性。

“你確實是找到了一個好夫君。”鄭泰坦然的說道，并沒有因為王珂的話而有什么羞惱，這本身就是事實，反駁事實沒有什么意義，更何況千年的世系，鼎盛的豪門，消散在歷史之中的也有著不少，太正常了。

“哼。”鄭玲悶哼一聲。

“確實是有和鄭家和解的資格。”鄭泰平靜的開口說道，然后拍了拍手，有人端著一個盤子過來，上面放著幾樣東西。

“這些拿來和你們和解如何，我想你怨氣也出了，到現在你的視野和視角應該也達到了，能看出來很多的東西。”鄭泰先是看向王珂，然后看向鄭玲說道，“你的行為最多是惡心一下鄭家，想要再進一步，現在的你還不夠，不是你夫君強不強的問題，而是你的智慧不夠。”

鄭玲沒說什么，但鄭泰說的東西是真的，鄭家已經建立起來了完備的官僚體系，這個封國在不受到外來攻擊的情況下，已經可以綿長的延續下去了，她現在鬧的事情，對于鄭家而言是一個丑聞，但如果將鄭家代入為到皇室的話，那皇室內部的丑聞，在官僚系統不出現問題的情況下，并不會影響到國家的平穩運行。

換句話說就是，鄭玲現在干的這些，其實并不能將鄭家怎么滴。

“這些是什么東西？”王珂開口道，鄭玲愿意鬧他就陪著鬧，反正沒啥事，他也不怕鄭家，大不了就是跑回去，鄭家牛逼還能來收拾他不成，他王珂也牛逼的很呢！雖說現在在人鄭家的地盤上牛逼不起來，但到了王珂的地盤上，他鄭家又能如何？可現在鄭玲不開口，王珂就懂了。

“這個東西是鄭家研究出來的一種針劑，可以無提升打通內外。”鄭泰很是平淡的解釋道，“這個東西算是秘法靈，從其他家族搞得，可以模板化的使用各種內氣離體的常用姿態，這個是特殊的加強身體素質的全套針劑，可以完整提升一個人30的各方面身體素質，大約需要四個月。”

王珂聞言瞳孔微縮，相比于韓白沈三家家主不怎么接地氣，他可比那三個東西更理解這一套東西是用來干什么的。

無任何提升的打通內外，那意味著身體未經過天地精氣的渲染，說是內氣離體，更多相當于練氣成罡，但也就意味著熔煉的天賦，不會因為你的晉升而出現垮塌。

光是這個效果，就足夠逆天了，熔煉之所以會垮塌，不就是因為身體素質急速的提升，導致熔煉的天賦無法跟上，最后只能瓦解，可有了這種完全不提升身體素質的晉升方式，那就可以慢慢磨。

能混到高熔煉的老兵，還真不是磨不出來內氣離體級別的熔煉。

以江廣為例，就江廣那種怪物，熬個內氣離體級別的熔煉是能熬出來的，但內氣離體的晉升速度，帶來的天地精氣渲染，在極大提升自身素質的同時，也會瓦解跟不上進度的熔煉，進而導致，一晉升，直接白板了。

再加上內氣離體代表著意志層面的獨立，和熔煉這種集體意志的反饋基本是南轅北轍的，進而直接導致白板的內氣離體想要重新熔煉，那難度實在是過于離譜，除非是那種已經將某個天賦已經徹底化歸本能，否則基本就不用指望了。

可鄭泰拿出來的這玩意兒就離譜了，根本不提升戰斗力，只是完成內氣離體的變化，換句話說就是，正常練氣成罡50點戰斗力，強行突破內氣離體，完成渲染之后，戰斗力直接飆升到500，導致很多玩意兒根本沒辦法升級就摧毀了，可鄭泰這個，從50變成51……

毫無疑問是最弱的內氣離體，連貂蟬都不如，貂蟬起碼也有二三百戰斗力呢。

可這玩意兒意味著平穩的進步，從50到500，原本的熔煉肯定跟不上進度，徹底崩盤，但從50到51，原本的熔煉只需要稍微加強一下，就能跟上進度，然后跟著個體實力的增長，逐步的加強。

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當戰斗力達到五百這個內氣離體真正節點的時候，天賦熔煉也就同樣跟上來了。

三重熔煉的內氣離體，這是什么神仙，同級別的內氣離體怕是都得被亂殺吧，起碼算個呂布吧。

哦，算不上呂布，呂布抬手就是200的爆發，三重熔煉的內氣離體也就150，看來只是關羽級別……

“你應該比我更明白這東西的珍貴。”鄭泰看著王珂說道，這就是堵嘴的東西，雖說自家的某項研究失敗了，但這失敗的產物，搞不好比他們想要的東西更牛逼，最起碼，看著王珂的神情就能看出來。

“明白。”王珂看著鄭泰說道，“但我如何確定這個東西的真假，以及副作用。”

后面那兩個玩意兒王珂提都沒提，秘法靈操控內氣離體的模板什么的，王珂不需要，加強身體素質30的特殊藥劑什么的也很珍貴，但和第一個玩意兒比起來那是什么垃圾。

內氣離體的身體素質遠強于練氣成罡，哪怕被云氣壓制了，也強過練氣成罡一截，可如果熔煉了天賦，獲得了反饋，那提升的可就太多太多，多的連王珂想一想都覺得可怕的程度了。

“你覺得我的內氣離體是修煉出來的嗎？”鄭泰很是平淡的說道。

“好吧。”王珂看著鄭泰，也不想說什么，對方作為滎陽鄭氏的家主都敢用，他有什么不敢用的。

王珂將所有的東西都收了，鄭泰也安心了下來，說實話，鄭玲繼續鬧下去，來看熱鬧的家族只會更多，韓白沈三家路過他們家來看熱鬧已經給鄭泰提個醒，雖說這種事情不影響自家封地，但影響家聲。

“鄭玲，你現在還有什么需求沒有？”王珂收了東西之后，這事就算了結了，鄭泰也就能安穩的和鄭玲聊一聊，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事。

“一些家族帶講解的原典，我需要抄錄一份。”鄭玲面無表情的說道，畢竟他們家也要準備這些事情，教育是必須要進行的事情，而相比于王珂家那點鄭玲默寫的東西，以及拿王珂的身份牌去泰山書院抄的典籍，還是在鄭家這里再抄一些帶講解的原典。

畢竟泰山書院的書真就只是書，上面很少有深入的注釋和講解，這都是需要老師去做的事情，而各大家族的典籍，在幾百年的研究下，早就寫滿了自家一代代人解釋，而這些解釋非常重要，不僅僅是書中的本意，也是寫這些解釋的人，結合現實狀況對于書中內容的領悟。

“也可。”鄭泰看了一眼鄭玲，倒是沒有拒絕。

“還有什么需求？”鄭泰看著兩人詢問道。

王珂和鄭玲對視一眼，有些不解，鄭泰滿足了王珂的需求，也滿足了鄭玲的需求，甚至鄭玲抄書的時候肯定會抄一部分鄭家用來教導嫡子的玩意兒，然后自己拿去教自己的孩子，但鄭泰完全沒有阻止，可以說能獲取的都已經獲取了，甚至已經超額獲得了報酬，結果鄭泰居然還在詢問。

“沒什么需求了啊，那接下來該聽我的了。”鄭泰笑著說道。

鄭玲聞言低眉頷首，王珂眉頭緊皺，還以為鄭泰要挑事。

“鄭玲，你有開啟精神天賦的資質。”鄭泰直接挑明了，相比于彎彎繞繞這種東西，有些事情直接挑明才好。

“這不是我說的，是教你的康成公說的。”鄭泰無視對面兩人吃驚的神色，繼續開口說道，“甚至到現在你依舊具備覺醒精神天賦的可能，只需要你埋頭學習七八年，就有很大可能覺醒精神天賦，當然這期間你需要專心致志的去學習，去積累。”

鄭玲面色一沉，鄭泰說這話，她不信，但鄭玄說這話她相信，她的知識根基就來自于鄭玄，這個漢室前五，甚至前三的教育大家，早先不懂還覺得是自己聰明，但后來懂了，就知道是鄭玄開的小灶，當然鄭玄也不是特意給她講的，是給所有人都講了，但只有她聽懂，學會了。

而這起碼減少了鄭玲十幾年的自悟時間，故而鄭玄說這話，鄭玲是信的，那位的道德，能力都是值得信任的。

“七八年啊。”鄭玲沉默了好久，最后開口說道，“算了，回家帶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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