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床光明月,收獲連連(下)
石宏不必去玩什么我看上了某件東西,談好了價錢之后,突然又說這鎮紙不錯,搭給我吧之類的把戲。
這人絕不笨,雖然身上處處透著古怪,但是恰恰說明這個人還很精明。
他如果那樣做了,徒惹人笑而已。
石宏索性伸手一指:“這個鎮紙我要了。”
那人很痛快的手指凌空一挑,那枚鎮紙飛進了石宏手中。他隨手將洞府封閉了,這才道:“現在咱們談談價錢的問題。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帶我離開清碭山就行。”
石宏一愣,狐疑的看著他:“以你的修為,自己完全有能力離開啊……”
那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一擺手問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就把東西還我。”石宏毫不由得把東西揣進了玉帶之中:“成交。”
“哈哈哈!”那人仰天一陣長笑,打開了洞天飛出來,雙足一頓,沖天而起,筆直的射向了第九層那一道結界,口中大呼小叫:“爹,我贏了,爹,我贏了!”石宏納悶,周圍的人一陣驚呼,卻沒想到那結界好像認識他一般,輕輕摟開一道裂縫,將他漏了進去。
“這……”不管周圍的人不明白,當事人之一的石宏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讓國師見笑了。”一旁一個聲音傳來,只見曲孝悌從那一群商販之中走了出來,他之前隱身眾人之中,即便是以石宏之能,一眼掃過去也沒有注意到。此時一出來,石宏頓時啞然,心中暗道:人人都道曲家商賈傳家,卻不知這曲家家主修為,只怕已經證道元神,深不可測啊!
石宏身負神魂,即便是無意之中,想要在這么近的距離內,瞞過他的神識,也至少需要元神級別。
他一拱手:“曲家主,令父子這是……”這會兒不用解釋,石宏也明白了,那人的的確確是曲孝悌的兒子。
曲孝悌伸手一請:“國師,咱們上去說話。”
兩人飄然而起,在一眾商販莫名其妙的眼神之中,慢慢飛入了那幢八角八層琉璃寶樓之中,那道結界,依舊沒有阻攔兩人。
第八層上,已經擺上了一套精致的紅泥茶具,曲孝悌和石宏坐在長幾旁,有數名俏麗清秀的花妖女童,有的手捧水瓶,有的正給泥爐扇火,有的執著茶葉盒,在一旁乖巧伺候著。
曲少主則一本正經的站在父親身后。
曲孝悌請石宏品了茶這才一揮手道:“盈盈,來見過你石叔父。”
石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卻看到那曲少主扭捏的表情,立時明白了,他心中暗道巧了,自己這一天之內,見識了三個莫名其妙的人名。
曲盈盈——沒錯,就是那個昂藏男兒,曲家少主——無可奈何的來到石宏面前,躬身一拜:“見過叔父,剛才的事情,還請叔父見諒。”
石宏的輩分陡增,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連忙笑呵呵的點點頭:“好好。”一邊琢磨著,自己輩分看漲,是不是該“意思意思”給點見面禮,那男人女名的曲盈盈已經轉身退了回去。
曲孝悌笑著解釋道:“我這兒子,自小沒有好好管教,跟別人學了一身壞毛病,動不動就喜歡和人打賭。”曲孝悌眉毛一揚:“那我就跟他打賭,這名字也是他自己打賭輸了,心甘情愿的改過來的。”
后面的曲盈盈忍不住哼了一聲。
曲孝悌就當沒聽見,接著說道:“國師,今天你幫忙,這小子才第一次贏了我,要不然,他怎么會那么興奮。”
石宏抬頭一看,曲盈盈雖然板著臉,眼睛里卻著實閃爍著興奮地星光。他微微一笑,對著一對行為古怪的父子不置可否。
“爹說我不可能在清碭山上表露自己是曲家少主的身份,還有人能帶我出去。結果我找到了一個。”曲盈盈得意洋洋。
石宏明白了一個大概,雖然那心疼的厲害,卻不得不把那枚鎮紙拿了出來,還給曲孝悌道:“既然如此,這東西還請曲家主收回。”
曲孝悌一擺手:“國師這是做什么,既然已經送出去了,就不會再收回來。況且也只是一件殘破品,國師既然喜歡,盡管留下就是了。”
石宏立刻順勢收了起來。
曲盈盈不敢往高了選,因為第八層以上不少人見過他,真認出來,還就沒有人敢帶他走了。
第七層以下,那些人就算是有心帶他離開,也沒有那個能力——他身上的法器可都有曲家的烙印,一出清碭山,立刻就會被覺察出來。
只有第七層,會遇到一些修為精深之輩,能夠掩蓋這些法器烙印,而且這一層認識他的人幾乎沒有。
曲盈盈道:“爹,國師有能力帶我離開,這賭約您可不能賴賬。”
曲孝悌怫然道:“你爹我賭品一流,豈能跟你一樣?雖然國師沒有真的帶你離開,但是國師的確有這本事,這一場,便算你贏了。”
曲盈盈大喜:“那您終于肯放我出去了?”曲孝悌勉強一點頭,嘆了口氣道:“你總也該出去看看了。”
“謝謝爹!”曲盈盈大喜過望,飛奔下樓:“我這邊收拾去……”
石宏奧看著父子倆人,曲孝悌回過頭來正好撞上石宏的眼神,不由苦笑道:“還不是他娘,舍不得兒子離開,始終不肯讓我放他出去。”
他一句話,便讓石宏想到了自己的雙親,自從那一次回家之后,還真的再也沒有回去看過,妹妹石珊失蹤,兩老孤零零在家中,石宏眼圈發紅,心中一嘆,差不多的時候,把他們也接進京師吧。
跟曲孝悌喝完茶,石宏告辭回去,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子,孟破非的房門關著,石宏本也沒覺得孟破非有美人相伴,會回來的這么早。修士自然不會干那鉆草窩子的事情,但是多的是洞府法寶,隨便甩出來一件,兩人鉆進去卿卿我我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石宏已經走到了自己門前,卻突然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他定睛一看,孟破非的房間里布著一重禁制。
石宏有些奇怪:孟破非不會這么早回來,誰在他的房間里干什么?難道是包打聽?
石宏腦海里立刻勾畫出一幅哥哥不忿妹妹被臆想之中的色狼勾引,在色狼房中埋伏,暗布機關的畫面來。
他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這點陣法禁制,在石宏河書陣法面前不值一提。
他手指間射出一道水流,順著陣眼進去,片刻之間,這陣法禁制便無聲無息的破開了一個大洞。
“嗯……啊、啊……”
一陣古怪的叫聲傳來,似是十分痛苦,石宏皺著眉頭往里一看,頓時騷了大紅臉出來:屋子內,孟破非和那看上去很文靜的小惜姑娘,急不可耐的連床都沒上,就地戰了起來。
兩人像兩條游魚一樣糾纏在一起,翻滾纏繞,用的姿勢石宏連想都不曾想過。
石宏嚇了一跳出來,趕緊把人家的禁制復原,好在里面的兩人干柴烈火,并不曾注意到床光已然外泄。
石宏暗罵一聲倒霉,看來包打聽也不完全錯了,他這么一想,登時心生警惕:將來若是有哪個小賊惦記自家妹妹,也一定要這般管束嚴格,萬萬不可讓人偷了腥去。
石宏回到自己房間內,將河書陣法當頭一罩,便將那一枚鎮紙取了出來。
這枚鎮紙并不算精美,卻很別致:三指寬、兩指厚,長約半尺。通體晶瑩,似乎是用一整塊的水晶打磨出來。但是這水晶當中,卻嵌著一枚弧形碎玉,只有手指粗細。碎玉兩頭并不齊整,像是從什么東西上斷裂下來的。
石宏之所以選擇這件東西,是因為他手里還有另外一塊碎玉,那塊碎玉神秘,石宏道現在都沒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東西。
當年劫壞神火凝煉成丹、眉心符箓光繭,都是來自于這塊碎玉——便是當年被他無意之中投入丹爐,神火灼燒之下,神音灌腦的那一塊碎玉。
“先把乾坤為鼎器,次將玉兔藥來烹。既驅二物歸黃道,爭得金丹不解生。”
“修煉三黃及四神,若尋眾草更非真。陰陽得類方交感,二八相當自合親。潭底日紅陰怪滅,山頭月白藥苗新。”
“二物會時情性合,五行全處虎龍蟠。神功運火非終旦,現出深潭日一輪……”
“八月十五玩蟾輝,正是金精壯盛時。若到一陽來起復,便堪進火莫延遲。”
“陰符寶字逾三百,道德靈文滿五千。今古上仙無限數,盡從此處達真詮。”
“契論經歌講至真,不講火候著于文。要知口訣通玄處,須共神仙仔細論。”
當初斷斷續續,那悠遠古老的聲音在他腦中回蕩,將這些經文硬生生塞進他的腦海之中,除了“二物會時情性合,五行全處虎龍蟠。神功運火非終旦,現出深潭日一輪……”讓他領悟了神火法門,修成神火內丹,“陰符寶字逾三百,道德靈文滿五千。今古上仙無限數,盡從此處達真詮。”讓他眉心結出那枚專門吸攝符箓靈力的銀色光繭之外,其他的幾句到現在石宏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而那塊碎玉,一直被石宏小心翼翼的收藏在老壺天地之中。
如今,石宏手上,又拿著另外一片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