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片刻功夫。
生死兩重,十多位捕快,只余下一名,近乎全軍覆沒,而盜匪們也被這輕描淡寫間,濃烈的殺意徹底震撼,卻安然無恙,連一個人損失都沒有,這只說明一個問題,甄厲并沒有打算把盜匪也一起趕盡殺絕,必然另有用處。
“這個黑袍心如蛇蝎,老子絕對不能容忍他活下去,不然不知有多少人會死在他手中。”
方雷通紅的雙目中,漸漸猙獰起來,在他眼中,想要擊敗黑袍,首先是得想辦法,奪走甄厲的青墨飛劍,這絕不是一把品質普通的劍。
“一定得先奪走這把飛劍才有勝算!”
方雷分析著當前局勢,他深知自己不可能是黑袍的對手,最大的依仗便是不久前學會的隱身術,但隱身術也有自身的弱點,對方境界比自己高,是武宗級高手,發現自己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對方是修真高人,只要留下半點蹤跡,絕對是死路一條的下場。
好在天空中一輪圓月升起,晚上使用起隱身術,其效果要強于白天使用,周圍濃濃的暮氣就是最好隱藏。所以,方雷仍有自信,與之一搏。
方雷警惕而又狠辣的目光中,只見黑袍甄厲甄厲緩緩收劍,飛劍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優美弧線,穩穩落進插鞘中。
黑袍往前走了幾步,詢問那名捕快。
“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我,我叫李政。”
“不要害怕,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小的,小的家里父母健在,媳婦去年病亡,還有個三歲的娃兒。”
見對方語氣溫和,沒有任何一絲煞氣。
捕快激烈緊張的心情終于平伏了那么一點點,能完整說出一句話。
甄厲淡淡一笑,用得道高人的淡淡口吻,說道,“喔,原來你家里還有雙親。可惜啊,可惜,因為你是這位縣令千金的手下,我本來還打算饒了你,現在只能讓你父母沒有兒子,讓你的孩子沒有了爹!”
“啊!求您放過我吧,我發誓再也不做什么捕快了。再也不會!”
黑衣捕快臉色鐵青,他目睹整個獵殺過程,昔日的兄弟如今都死在眼前,他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朝甄厲磕頭。
“請大仙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在絕對碾壓的實力面前,一切地尊嚴都可以放下。求一條活路,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說,如此哀求,并不過份!
“呵,呵呵,晚了,你們幾個,把他殺了才能活下去。”壓根不管捕快的乞求眼神,甄厲用手指了指那群盜匪,“我要的結果很簡單,必須讓他變得和這些豆腐塊一樣,如果你們做不到,也就只能和它們一樣的結果。”
“是,是大人,我們馬上就辦!”
盜匪當中一名戴著黑布斗笠的頭目表態,他揚了揚手中的大刀,率先走了出來,在他的帶頭下,這幫嚇成篩糠一樣的土匪們,臉上露出狠勁。
這剩余的十來名盜匪,雖然逃過一劫,卻一個個臉色難堪到了極點,因為自從老大豁口金刀一死,誰也沒有和這位黑袍接觸過。
毫無疑問,黑袍是個喜怒無常的病態,等待他們的命運,是否和這些捕快們一樣,誰也不知道。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黑袍吩咐,殺了這個已經不可能有著任何還手之力的小捕快!
蒼茫夜色下,這片波光粼粼的誰庫,和周圍景色融為一體,夜梟起鳴,落葉為舞,就像是一副絕美的山水畫,然而,這把揚起的大刀,幽幽地泛起青色死光。徹底改變了整個氣氛,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年捕快,也早就放棄了一切抗爭。
剛才還是互相激斗,捕快和盜匪們你死我活,都要拼出一條活路。
而今,這舉起大刀的盜匪,卻并沒有一刀,斬死先前的敵人!
到底是為何?
不知!
也許只是兔死狐悲前的默默。
但舉刀的斗篷盜匪,沉重心情就像萬斤巨石壓在那里,動憚不得。
“動手啊,我最不喜歡,就是你這種人,明明是個強盜,卻非要裝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
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種怨嘆和責備,甄厲嘆了一氣,方雷注意到這男子眼中出現了一絲冷漠的殺意,這是黑袍即將出手前的前奏。
那把紋絲不動的大刀,在甄厲說完后猛烈的顫動起來!
甄厲的話就是催命符,不是他死,就是你死,所以,這把砍頭刀,隨時都有可能斬落下去。
這名斗笠盜匪,突然被人一腳踢開,“哐啷”一聲,大刀應聲落地。
又聽噗嗤一聲,原來是一名盜匪唯恐斗篷盜匪誤了大事,短刀往前一刺,一股血泉從捕快的脖子上漏篩般濺射出來。
“婦人之仁,成不了大氣!還不如我一個女人家。”
這殺死捕快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方雷的尤三娘。
這次不出頭,更待何時?
“光這些是不夠的喔?”
黑袍甄厲微微一笑,怨氣似乎化解了那么一點點。
尤三娘朝甄厲點頭,“我知道了,主人!”
不得不說,這短短片刻功夫,尤三娘對甄厲的稱呼,已經變成了“主人”,這個女人巧舌如簧,見利忘義,絕對蛇蝎女人。方雷想起她對自己的,再到如今的局面,這個女人殺她一萬次也不過分。
奪走斗笠盜匪的大刀,沉吟片刻,尤三娘對著捕快的尸體一頓砍殺。
最后,她立起身,略帶疲憊,長長呼出一口氣,“主人,我已經完成任務!”
地面上,捕快早已經不是什么塊狀,而被砍成了肉泥。
甄厲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很顯然尤三娘的瘋狂,從側面佐證了自己更兇殘。這點恰恰就是甄厲想要的。他用手朝尤三娘勾了勾,半老徐娘走到他跟前。
“主人!”
她不敢直視甄厲,低著頭,神態中除了謙卑之外,還參雜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你做的很好,我覺得你可以做我的助手!所以我準備給你一些獎勵。”
“謝謝主人。”
甄厲右手托住她的臉頰,臉上出現惋惜的神態,“你呀,怎么不小心把臉劃破了,我替你治治!”
這聲音輕柔得就像是情郎對心愛的女子,訴說甜蜜悄悄話一般,無論誰看在眼里,都覺得有些惡寒。然而,包括方雷在內,誰也不知道下一刻甄厲會有哪種舉措,用方雷的解釋,這家伙存在嚴重的精神分裂癥,而且暴力傾向也很明顯。
尤三娘右邊臉頰受過火燒,她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現在,當甄厲的手指,輕輕劃過面頰,她居然產生一種特別的渴望。雖然這種感覺已經消失了很多年。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甄厲的手指就像是一把魔杖,化腐朽為神奇,她那猙獰的傷口漸漸愈合起來,一些肉芽突破了傷疤,把凹凸不平的皮膚填滿。
再用手一抹,尤三娘遺留下來的創傷已經完全好了!繃緊的皮膚充滿了致密感。
“我,我……”
雙手摸在臉上,尤三娘吃驚得說不出話,她突然撒腿跑開,要去平靜的水面上照一照,自己是否完全恢復過來
她步履輕盈,墊足飛躍,就像叢林中一只受傷的母鹿,終于可以肆意縱橫。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尤三娘吸引住。因為不止是她那難看的傷疤愈合了,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年青了十歲,從一個四十余的半老徐娘,一下子變成三十歲左右精力充沛的少婦。
尤三娘本來就姿色出眾,典型的大眾;突然變得年輕漂亮,這場景讓大家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好像做夢一樣。
眾人的神態各有所異,烏倩倩的目光里充滿了不可信,而甄厲仿佛剛剛做過一次偉大的試驗,望著試驗品表現出柔情無限——這是強烈的自我滿足。那名怔怔站在那邊的黑色斗笠的盜匪,陷入了沉思,斗笠擋住了他的容貌,看不清也說不明,但他只是一名落草為寇的盜匪。還有其他所有人……都驚訝于甄厲巧手化腐,見證了華佗再世般的奇跡。
唯獨,沒有人注意到抱頭蹲在地上的方雷,他的身體正在快速的陷入到一片黑暗當中,與周圍的景色完全一樣。
“隱身小神通!”
若細看,先前方雷停留的地方,一圈就像流動空氣帶來的波折感,有形無影的離開了那兒,正朝甄厲接近。
此刻,尤三娘已經走到溪流邊,彎下身,驚喜于自己的青春再回。
她的手指輕輕觸在水面,微微晃動的漣漪,這就像夢一樣。這個夢,她永遠也不想再醒來!
但是,遠處傳來了一聲怒吼,驚擾了尤三娘。
咆哮聲傳來一瞬間,甄厲如臨大敵,整個人突然暴退,因為方雷已經偷走了劍鞘內的青墨飛劍,劍也一同消失了。
“果然是你小子,到底玩什么花樣,快給我出來!”
意識到對方可能修煉了某種秘術,甄厲如鷹般犀利的目光,搜尋著周邊的空氣,任何蛛絲馬跡都逃脫不了他的眼睛。甄厲非常清楚一點,即便自己是修真界的人,但肉身境畢竟還只是宗師級強者,別說青墨劍這種利器,哪怕是一把普通的菜刀,也能傷害自己的肉身。
冷冷一笑,手中提著鋒利的青墨劍,方雷就像鬼影一樣,走到尤三娘身后。
細弱蚊蠅的聲音說道,“賤人,你的死期到了——這就是一場夢,該結束了!”
一劍切出,尤三娘的頭顱和身體搬家,咕隆一聲落到水里,緩緩下沉,終將化為一堆枯骨。在這一瞬間,方雷的身體也暴露出來,隱身小神通有自己的缺陷,那就是不可能在完全隱身狀態下殺敵,隱身狀態結束后,他至少還需要幾秒鐘的時間進入脫戰狀態,才能第二次進入隱身。
方雷殺死尤三娘,完全是因為她歇斯底里的去砍殺那名捕快,這已經超越了方雷對“邪”的承受極限。
所有的盜匪都被這驚世駭俗的暗殺,嚇了一跳,方雷輕描淡寫的殺死尤三娘,整個過程與甄厲剛才屠殺捕快們完全是一種表現力——那就是一擊必殺,絕不會有任何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