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陳道安

方雷用自己的拳頭，狠狠地教訓了這幫土。

然后大搖大擺地離開。

心中對甄厲殺死捕快們的不爽，這才似乎解開一些。

不過方雷并不知道，元寶宗的實力之強，甚至可以復活死去幾個時辰以內的弟子。甄厲的頭顱和軀體，正在命運祭壇中被縫接起來，無崖子率領眾多實力超強的宗派老祖，借助許多聞所未聞的隱秘法器，硬是從早已消散于無形的空氣中，生生抽回了靈魂！

重新聚魂，再次凝魄！

甄厲的三魂七魄在經歷大破碎之后，漸漸的滋生起來……

而在這段時間里，方雷開始對整個洛川城進行重新評估。首先是他發現經歷了這次捕快被屠殺的慘案之后，洛川縣縣衙的門衛幾乎全部換成了三重大宗師級別的高手。

其次，以縣衙為核心，街道上果然多了許多官差眼線；這些人的武功實力至少也是大宗師級別，甚至有些人方雷根本看不出修為。

這些并不可怕！

方雷只是隱隱覺得，這些人似乎刻意隱藏了某種身份——他們應該和甄厲一樣，也是某種能駕馭江湖力量的存在。

說直接點，這些人統統都是修真界的門徒！至于身后是什么勢力，方雷不知道，但這些從京都調來的人統一編制是——大理寺，六扇門。

“這團水越來越渾了，這是最好不過，我得故意放出點線索，讓六扇門的人對付元寶宗。”

方雷之所以痛恨元寶宗，并非完全因為甄厲；元寶宗少年掌教樂公子附身在甄厲身上，在山林中給自己的那一掌，拍醒了方雷。他怒殺甄厲，已然結下了不可化解的梁子！

所以，借力打力，對于方雷來講是最好不過。

權門深似海，有了六扇門來查案，事情應該好辦很多。

方雷對六扇門和大理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亟需組建一個收集情報的據點。所以，黃三郎是他最合適的據點代言人。

數天以后的上午，方雷設在鬧市區的包子鋪，終于揭牌開張。

這開門紅的炮仗一響，黃三郎也隨之水漲船高，搖身一變成了這里的大掌柜，額外雇了幾個伙計。

“真功夫包子鋪！”

站在包子鋪外面，打量這塊匾額，方雷心中充滿了踏出第一步的自豪感。包子鋪的組建花了他一大半銀子，以方雷守財奴的性格，若賺不回幾倍幾十倍，一定肉痛的要命。

作為幕后東家，方雷相中這個場所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地方好，客流量比較多，意味著錢多，信息源也會更多。再加上這幢木樓面積也很大，算上兩邊的走廊足有一畝有余，非常寬敞舒適，誰讓這里從前是青/樓呢？

其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這里距離縣衙非常近，只隔著一條寬余三丈的大街，特別是坐在二樓的雅間里，沏上一盞香茶，縣衙大院里的一舉一動，甚至公堂庭審，盡收眼底。

這樣的好地方，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猛猛地吸進一口氣，方雷心中更加堅定要在小婆娑世界立足下來的決心。他微微一抬足，走進鋪子內，忙著看賬本的黃三郎馬上迎了出來，在他方雷耳邊低聲說道。

“爺，您來了，您樓上請！我讓伙計給你煮一壺茶！”

黃三郎一改先前頹廢的模樣，他臉上的胡茬子褪盡以后，整個人年青十余歲，顯得格外利落。在方雷的建議下，黃三郎準備把包子鋪經營范圍擴容一下，日后不止是賣包子，還經營各種茶點、午餐、下午茶；若能請到好大廚，增設晚宴都成。

方雷點點頭，示意讓黃三郎去忙工作，他獨自一人來到二樓。

樓上足有十多間雅間，走到盡頭最里面那一間，是方雷專用的茶水間。這邊開著一扇齊人的鏤空大窗戶，牡丹金翠，胭脂粉味極濃。靠近窗戶邊上早就擺上了一方書桌，黃三郎知道東家是個讀書人，在百忙中仍不望吩咐伙計們采集些許筆墨紙硯，配合這里的紅花綠植，整個房間別樣雅致。

目光放遠，方雷的注意力留意到縣衙內。

這縣衙約莫占據五畝方圓，由青磚高墻圈住，正前方是升堂審案的衙門，平素是官差們活動的地方。往里走幾十步，套了一個精致的四合院子，應該就是縣令烏宇云和家眷居住的地方。

香桂鋪金，花團錦簇。

只是如今，四合院里面空蕩蕩地。而在四合院外，整個縣衙內部三五步就有一人，神態肅穆，整個縣衙內都處在密不透風的防護下，方雷看在眼里，深知這些護衛都可能是修真界的門徒。

他心中暗暗贊嘆：“六扇門果然是個強者如云，權門深似海，看樣子烏縣令的日子并不好過，整個府庫和家庭都處在一種半托管狀態。”

方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次驚動大理寺派遣六扇門的高手，完全是因為在水庫被甄厲殺死的捕快當中，有一人的真實背景是六扇門用來暗察地方官員的特使。甄厲下手狠辣，一個不留。

這才導致如今的局面，身為堂堂一縣父母官，烏縣令也無法左右六扇門的辦事。這幾日來，官差們早已緝拿十余名當日與捕快們對峙的劫匪；大牢監押下，所有劫匪的證詞都指向了一個人——甄厲！

不得不說，六扇門的辦案效率非常高，他們在很短時間，對整個事件進行了復盤！

從豁口金刀高舉元寶令，金光四射，到尤三娘被殺死，再到方雷逆襲甄厲，甚至最后所有人暴打甄厲的所有過程，一一被細化；在這其中，方雷也是一個不能被忽視的角色，整個案件從撲朔迷離中，漸漸明晰起來——犯案者是元寶宗的一名弟子！

至于方雷是誰，暫時還沒人知道！

方雷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漸漸悠遠了一些，在縣衙四合院后面，還有一個練武場，漢白玉砌成，長寬十余米。

此時，一身青衣的靚麗女子，扎起高揚束發，正在武場中練劍。

方雷眉頭一蹙，暗道，“這不是烏家大小姐烏倩倩么。這個妮子怎么看上去還是那么浮躁呢！”

整個人親歷了水庫慘案后，再加上六扇門查案，許多細節都需要烏倩倩配合，在這個過程中，她漸漸對修真界的存在有了一些認知，這日心情憋悶，便來到演武場，走了一套行云流水劍。

劍鋒一抖，手腕卻有些把持不住，寶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恨恨地一甩手，坐到與方雷對面的石墩上，雙手掩面。

方雷目力極好，雖然遠隔十余丈，但仍能看出烏倩倩憔悴萬分，昔日意氣奮發，凡事都爭強好勝地女子，再也經受不住十多名下屬慘死。而今，在方雷眼中的烏倩倩，倒是有些可憐的模樣。

方雷的心，也隨之揪了一下。

他坐下來，不再觀察縣衙內的一舉一動，捧起茶盞喝了一口，心中莫名沉重。只是，無論是方雷還是縣令烏宇云，以及從京都不遠萬里趕來此地辦案的六扇門，都不知道他們最大的敵人——元寶宗掌教，已經來到洛川縣。

看上去，這少年每日在花叢中恣意玩耍，根本無心世俗間一切。

然而，元寶掌教——樂公子，以他的通天修為，甚至不需要觀察，縣衙內的一舉一動都根本算不上秘密。更甚至，只要掌教樂公子愿意，一掌之下，覆滅整個洛川縣城也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修真界如果此般干涉世俗，必將惹怒更加強大的存在。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樂公子每日醉生夢死，留戀花叢。

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元寶宗無形的陰影大手，已漸漸籠罩洛川縣城。

縣衙四合院內，側室的偏廳，縣令烏宇云正在與六扇門的大統領交談。

六扇門的真實身份，是大理寺護衛機構，主要負責緝拿案犯，直接匯報對象是朝廷重臣大理寺卿。六扇門的宗旨只有四個字：阻我者死！

霸氣凌然，如虎如狼——整個云海國，這個叫六扇門的組織，有著令人畏然而退的行事風格！

冠服端莊地烏縣令，眉梢中夾雜一絲憂慮，道，“陳大人，按照你的說法，元寶宗是修真界一方巨擘。我們果真就拿他們沒有辦法？這十多名捕快冤死，實在讓我寢食難安。”

官道渺渺，烏縣令雖然精干，但由于本身沒有任何武學基礎，說話時氣力雖足，卻少了一分暗力。

對面之人，微微一笑，道，“烏大人不用擔憂，元寶宗雖然枝大葉大，在修真界有著不俗的實力，但您也清楚六扇門是什么地方，我們怎能容忍他們此般囂張。我已派遣三名得力下屬，分三路前往京都，朝大理寺卿稟報事件始末，相信不久，我們背后的勢力就會降臨洛川縣。”

語言雖淡，卻有著不容置疑的說服力，這名坐在烏大人對面的六扇門統領，名叫陳道安，肉身境界無限接近精藝境，煉氣境也是出氣末期，很快就要晉升為氣宗。

這樣的實力，甚至比甄厲全盛時期還要強大，只是礙于對面的烏宇云是個文弱之仕，云海年四十八年進士，又是朝廷命官，陳道安只好收斂實力，免得讓烏宇云不適。

此次前來洛川縣，陳道安一共帶來近三十名武學大宗師，實力強勁，而且，其中過半都是修真界的門徒。

烏大人嘆了一氣，語氣沉重地道，“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管這元寶宗到底是何種巨梟，但也要奉行天道律法，否則，我云海國何有立國根本。陳大人，我已得來確切信息，那個暴打元寶宗黑袍弟子的少年，近日已經來到縣城。不過后面到底去了哪里，還要繼續追查！”

“呃？”

陳道安微微一驚，點頭道，“不管此人是什么身份，但一定也會是修真界的人；非敵即友，他能出手重傷黑袍，顯然是路見不平；若查出此人來歷，希望烏大人不要用武力對待，或許我們能有更多收獲。”

“嗯！烏某備下一桌素酒，聊表心意，請陳大人隨我來。”

“道安卻之不恭！”

兩人走出偏廳，穿過四合院的幾十步距離，消失在樓臺梁瓦之下。

遠在十余丈外的包子鋪二樓，方雷的眉頭微微一動，側眼望去，已經不見驚動他的人影。

陳道安的出現，雖然還沒有正式露面，已經讓方雷生出危機感。

方雷心頭浮現兩個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