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的介入,使得案情越來越明晰。
但他們并不知道,元寶宗頂尖厲害的人物,宗門掌教樂公子也已潛伏洛川縣城。
雙方的勢力之爭在暗暗升級,波云詭譎。只有參與者才知道其中厲害與風險。
烏宇云畢竟只是縣官,他不懂得修真者一旦參與,掀起的會是驚濤駭浪。而這頓酒,陳道安吃的并不安生。
這位三十出頭的六扇門督統,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他臨行前帶來一份密卷,這是六扇門對于修真界暗察的機密文件,在上頭,對元寶宗掌教的評價只有寥寥幾言:“瑕疵必報,事必躬親!”
這八個字,就像一座大山般,令陳道安心頭壓了一塊巨石。
宴末,陳道安朝烏宇云敬酒,道:“烏大人,我看大小姐似乎很喜歡武學基礎,不如由我舉薦她進入六扇門。一年之后,若大小姐還能留在六扇門,就會有機會進入修真界。”
這幾日,通過與烏倩倩的接觸,陳道安發現這女子很有武學天賦;若能引她進入六扇門,作為儲備力量,再經過魔鬼地獄訓練,這女孩至少能提升數倍戰力。甚至,真正踏入修真界,從此鯉魚化龍,成為與自己一樣特殊的存在。
烏宇云搖搖頭,說實在的他比誰都清楚六扇門的口碑,那可是龍潭虎穴一樣的地方。再者,烏倩倩豆蔻之年,適齡出嫁。特別是這次水庫慘案發生后,烏大人更希望烏倩倩能早點出閣嫁人,不再參與江湖血腥紛爭當中。
烏宇云便拒絕陳道安的好意,笑道,“小女舞刀弄槍,已屬烏某家教不嚴。哪敢再讓她去六扇門,只是——陳老弟如果有合適的人選,不妨為倩倩尋個夫家。”
陳道安深知烏縣令推諉,呵呵一笑,不再談及烏倩倩。
距離這兩位大人喝酒百步開外,真功夫包子鋪的二層雅間,方雷遠遠的望著柳蔭下,隔著窗戶紙里面兩人把盞言歡的影像。
“不行,我得抓緊動手,六扇門既然已經抓捕了大部分流竄地匪盜,數次審案,也應該知道我的存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先和你們打個招呼。”
深思之后,方雷臉上浮現出深長笑意,立刻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手中多了一枚鋼釘,食指長度,方雷想了想,舉筆寫了幾個字;又取出盛裝金銀細軟的錦囊,裹在上邊,用細線纏緊。
方雷早就是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彈指之力,推動鋼釘,嗡地一聲釘在那邊門板上!
其精準程度,已令人咋舌。
這響動立刻驚動陳道安,眉頭一沉,放下手中的筷子,快速走出門外,他看了一眼門楣上的鋼釘,卻并沒有立刻取出來。而是順著鋼釘射來的方向望去。
方雷早已遁去,陳道安自然一無所獲!但是,他畢竟是云海國頂級捕快,眼睛這么一掃,就立刻知道鋼釘是從哪個方位發來。他的目光迅速鎖定方雷所在的那個窗戶。
“烏大人,這封信應該就是我們所說的那個人發來的,我先出去公干。這里交給您了!”
說罷,腳尖一踮,雙臂橫陳,這位六扇門的高手已經凌空升起,朝著方雷所在的地方撲去。
烏宇云走出外面,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鋼釘取出,攤在桌上,念道,“某,已擊殺兇手,望君體諒亡者親屬,厚恤之。”
方雷所寫的這幾個字,橫平豎直,雖談不上俊逸,卻帶著一股難言的正氣。
烏縣令點點頭,心中對這個沒有出面的人產生一絲好感,他拿著錦囊,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這錦囊帶著一股強烈地異香味,這與那幫竄匪說的一致,元寶宗的黑袍除了長相陰柔俊美之外,身上還帶著一股強烈的異香味兒。
“這位俠客也是重義之人。路見不平,依然不忘知會我一聲,實在是仁義之師。”
烏宇云手捏錦囊,同時也對陳道安極強的職業辨識力,深深折服。
“六扇門果然沒有一個孬種,這陳道安不愧是六扇門第一人。若倩倩去了六扇門,磨礪一番,興許也有收獲。回頭等我細問她愿意不愿意,再作決定!”
想到烏倩倩,烏宇云搖搖頭,這個女兒真是沒少讓他操心。
如果說六扇門和元寶宗是鯨魚和惡鯊,方雷只會是這場博弈中的一條小魚。
坐山觀虎斗雖是上上之策,方雷必須以身作餌,誘使雙方打個頭破血流。
但一不小心,這條小魚也有可能被鯨魚和惡鯊各咬一口。
所以,方雷并不是貿然就射出了這一枚鐵釘,他匆匆下樓后,遞了一個紙條給黃三郎,便迅速消失在街道的茫茫人流當中。
陳道安如同黑鷹撲食,凌空后直逼片刻之前方雷所在的房間。
進入雅間之后,目光環繞,只見盞內茶溫依舊,筆墨紙張還處在平鋪狀態,陳道安目露一股欣然之色,“果然是從這里發出,這次——我不會輕易讓你溜掉。”
他迅速走出茶間,沿著通道快速下了一樓。
黃三郎正在案前專心珠算,在陳道安踏足下樓地一瞬間,他拿起小筆,在賬本上寫道,“午間第十四桌客,收銀半錢五文!”
陳道安的第一道目光,落在黃三郎身上。
“掌柜的,樓上的第十四桌客人是否還在?”
“呃,您是?”
“縣衙當差的,快說!”
黃三郎不緊不慢地把賬本擺出來,正色道,“大官人,這便是樓上第十四桌的客人,剛剛付完錢的帳薄,請您過目!”
陳道安強忍著急迫心情,微微一掃帳薄,這上面的賬目果然是與剛才所在的房間對上,一口氣問到,“那人身穿什么衣服,年齡多大,前往何處?”
黃三郎早就看了方雷留下的紙條,吞進肚里。
“官人,那是位二十余歲的少年,儒生模樣,長得英俊瀟灑,至于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啊!”
黃三郎的一字一句,都是如實說出,因為方雷并沒有讓他隱瞞,陳道安又不是傻子,早就從被抓捕歸案的盜匪處對自己有個大致了解。所以,不如將計就計,只要延誤陳道安片刻,方雷就有足夠時間溜掉。
陳道安得不到更多有價值的情報,憤恨的嘆了一氣,快速消失在外面滾滾人流之中。
方雷一溜煙的遁遠了。
半個時辰后,方雷出現在一個屠宰場,這里臟亂腥臭,污濁不堪,到處彌漫著一股惡臭地味道。
捂著鼻子,方雷指著一個殺狗地商販,“老板,給我來半桶黑狗血,要新鮮滴!”
“這位公子,我們這黑狗已經沒了,黃狗血行不行!黃狗血比黑狗血還辟邪呢,還能補身子。”
這屠狗者臨到中午才做成這么一單子,希冀地目光中帶著一股諂媚討好。
“好,再弄點狗毛和狗血兌在一起!”
一刻鐘之后,方雷用一塊布遮住這桶黃狗血,急速離開。
馬不停蹄,方雷再次前往元寶宗的山門,這幾十里的山路對于他來說,小菜一碟。
修真界的山門,一般人很難踏入,即便是同一條道路,可能第二次行走都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
方雷也算是瞎貓抓住死老鼠,他手中的玉髓道戒是這個世界締造者夢非蝶所贈,使人道心清明,破除迷惘等功能。所以方雷按照上次來的路徑,順利地潛伏進入到元寶宗山門邊前。
夕陽已下,山林中陰風陣陣。
方雷一直等到午夜來臨,這才小心翼翼的冒出個頭。
此時的方雷,穿著一身勁束黑衣,蒙面而來,這是他在城中找了個二流裁縫,臨時趕制出來的“夜行衣”,背上還繡著一個大大的“捕”字——把禍水東引到六扇門,是方雷籌劃已久的事情,所以,這次帶來了一大桶狗血,就是為了惹怒元寶宗的第一招。
木桶中的黑狗血早已凝固,方雷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這些石灰粉遇到凝固的血塊后,能迅速分解
從懷中掏出一根半米長的大毛筆,沾上腥臭的黃狗血。
方雷縱身一跳,在古色古香的元寶宗樓亭匾額上,扭扭曲曲地寫到。
“法不容,天理不容——六扇門誅爾!”
身體落下,方雷提起那一桶已經化開地狗血,對著旁邊的龜背石,“嘩啦”一聲澆上去,立刻,碑石開裂,污跡斑斑!
由于天氣炎熱,半天之后的狗血極其難聞,腐臭味可謂蝕骨腐魂!
方雷滿意地拍了拍巴掌,轉身遁去。
沒多久,仍在洛川城內快活的樂公子收到一條信息流,原來是那無崖子傳來的一道鏡像。
在鏡面當中,黑衣人肆無忌憚地糟蹋著山門,狗血狗毛,狠狠地著樂公子耐性。不等這道鏡面看完,樂公子憤恨地站起來!
“這個王八蛋,居然此般不要臉面。六扇門?哼,既然六扇門參與到這個事情當中,我就一起把你們一網打盡!這種粗鄙地借刀殺人手段,以為我看不出來?”
樂公子在氣瘋之余,仍能一眼辨識出這人就是方雷。
在絕頂高手面前,方雷是隱瞞不住自己身份的。不過他想要表達的還有一點——六扇門來了。
打狗的六扇門既然來了!
那你們元寶宗還有內涵繼續等著?
想想以元寶宗縱橫洛川縣的實力,豈能安坐耳?
方雷這招陰毒之極,極盡無恥,他知道這么一搞,兩邊都會對自己恨之入骨!
沒關系!
來吧,統統都來吧。
果然,樂公子不在門派當中,以無崖子為首的宗門長老團,一個個氣急而跳,他們迅速組建了一個高手團,正在等掌教的命令,只要樂公子點頭,這些人會立刻撲進洛川縣,虎群吞狼,豈是區區三十余名六扇門高手能夠抵抗?
這幾日來,一直伺候樂公子的,是春歸苑首席紅牌——蕊兒,二十出頭的她風情萬種,出落得標志無雙,她早就看出這樂公子是個極厲害的角兒,所以百般伺候,討他歡心。但萬萬沒想到,這樂公子發起怒來,第一個對付的人居然是自己。
這陰柔美極的樂公子,一把將蕊兒攔腰握住,嘴角微微張開,變成大白鯊一樣的血盆大口,咔嚓一聲,居然將這美嬌娘攔腰咬斷,吞了下去。
“啊,氣壞我了,氣壞我了!”
蕊兒半截尸體癱倒在地,血流如注。她完全不會想到,一個兇殘的男人在被激怒之后,無論他平素裝得如何幽雅,多么柔情,終將露出鋒利噬人的獠牙!
這少年充血的雙眼,突然爆射出兩團火光,立刻,整個春歸苑燃起熊熊大火。
“啊!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逼我出手的!”尖叫聲傳出數百米,所有人的耳膜被針扎過一樣,疼痛無比。
樂公子整個人衣帶飄舞,突然沖飛而起,周圍百余丈內,俱是炎炎烈焰,似要焚毀這天地八荒!地面,整個風月街在這一怒之下,立刻陷入一片火海!
洛川縣衙門內,以陳道安為首的三十余名捕快,仰頭發現從風月街方向沖天而起的那道火線,一個個眉毛橫呈,如臨大敵。
陳道安意識到事態嚴重,他大聲疾呼:“速速發出宗門令,元寶宗的絕頂高手就在城內!”
他這一呼,過半的六扇門高手立刻舉起手中的宗門秘物,拉響!
立刻,距離此地千余里內,數個大小修真界門派內,響起一陣陣警鐘,不少靜修地修真大能都被驚醒,他們同時發出了同樣的疑問,“是誰,膽敢驚動我們六扇門背后的老祖宗?”
一個字形容——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