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節 密謀

在艾修魯法特和小丫頭就著冊封問題進行討論的時候，在距離王宮并不太遠的貴族區，拜倫公爵的府邸里，埃辛給攝政大臣帶來了相關消息。

拜倫公爵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辦公，具體點說，在認真的翻閱著一份厚厚的文件。必須要說明一下，按照一種不成文的習俗，攝政大臣通常應該在王宮內辦公。只不過拜倫公爵明顯是一個比較謹慎的人，他知道王宮里面真正的管理者是大主管斯卡德拉，所以他的辦公地點是在他自己的宅邸。

“什么，逮捕失敗了？”

“是的，根據他們所說……女王突然出現，并且宣稱自己已經冊封艾修魯法特為騎士。這樣一來，罪名就無法成立了，他們實在沒辦法，只能暫時退回來。”埃辛回答道。

“女王突然出現……然后宣布艾修魯法特已經被冊封為騎士？但是……貼身護衛應該是……擔任一年時間才被封為騎士的吧？”

“大人，這雖然不太合常規，但是也說得過去。那位艾修魯法特可是……”埃辛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沒有旁人。“能陪同女王微服私訪的呢。”

“說句實話，我不相信。”拜倫回答道。“如果是真的，那么在那份決斗的證明文件里，肯定會提及此事。”

“但是，這是女王親口所說……哪怕是謊言也就成了真實了。”

“這倒也是。”拜倫公爵冷笑了一聲。“我原本以為一切都是十拿九穩，但倒真的沒想到那個小丫頭也能跳出來給我添加一些麻煩……不，我寧可相信這是斯卡德拉的主意。那個老東西確實是老奸巨猾，如果艾修魯法特將決斗的細節告訴了他……他能看出其中的漏洞并及時予以彌補是很正常的。”

雖然他的表情并沒有特別明顯的變化，但是他的聲音變得猙獰起來。“好吧，我就讓他們多活上幾天好了！還有三天時間……三天之后……”

“公爵大人，”埃辛突然說道。“不知道有些話當不當講。”

“什么話，說吧。”

“說句實話，這個艾修魯法特是個難得的人才。”埃辛說道。“像他這種程度的戰士，哪怕是軍隊之中也是很難有的。”

“你是說……讓我原諒他？”

“大人，您要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嗯，請容許我用這個詞……他是身不由己的。人才難得，如果能夠讓他轉而為您效勞……那么像他這樣勇武過人的人才，一定會很有用。請不要忘記，公爵大人，不論如何……我們接下去有的是需要這種人才的機會。”

“聽你這么一說，也有幾分道理。”拜倫公爵的聲音平靜下來，剛才的戾氣無影無蹤了。“確實，他其實沒有做錯什么。除此之外，他還是格里芬家族的女婿……雖然說斯卡德拉那個老家伙肯定是一根筋和我死磕到底，但是格里芬家族的影響力也畢竟不容小覷……你說的沒錯！他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他活著要比死了有用。好吧，只要他肯歸降，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相信艾修魯法特一定會明白公爵大人的心意的。”埃辛回答道。

“嗯，埃辛，那邊預備的怎么樣了？”

“嗯，基本上已經準備完成。如您之前命令的，已經讓您調過來的兩千人編進了王城的警備隊……借著那件……謀殺案件為掩護，我想沒有人察覺其中的問題。根據我打聽到的情報，所有的人都以為您找來了這么多人手擴充王城警備隊完全是為了調查這件謀殺案件的緣故。”埃辛小心的籌措著用詞。“加上王宮內的布置……我想我們擁有足夠的力量了。只要您一聲令下……要壓制禁衛軍一定沒有問題。”

“至于其他的要點。”埃辛繼續說道。“就簡單很多。沒人會在王城里留有太多的護衛，最多的一個也不會超過五十人，更別說什么重型裝備了。要攻陷那些府邸簡直是小菜一碟。”

“很好，埃辛，你做的很好。”拜倫公爵說道。“我知道，一直以來讓你擔任女王的貼身護衛……對你來說完全是屈才了。”他看著部下的臉，緩緩的說道。“但是我也沒辦法，這個職務某種意義上是連接王宮內外的關鍵位置……必須有能力，值得信任的人才能承擔這個責任。”

“公爵大人，您言重了！”埃辛立刻說道，同時恭敬的低下頭。

“等到這件事一了……你來當鷹隼城警備隊的指揮官怎么樣？”拜倫問道。

“這個……在下才疏學淺……”

“呵呵，不要謙虛。太過于謙虛也是一種驕傲。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認真的觀察著你。你做事又細致又有眼光，可以說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克里奧也是對你贊不絕口呢。我知道你們的交情不錯，到時候，克里奧可以作為新任的宮廷大主管，你來指揮鷹隼城的警備隊……可以說，這座城市以后可能就要托付給你們兩個了。”

“這個……公爵大人如果真的如此厚愛，在下必定鞠躬盡瘁！”

“很好，那么就決定了。我期待你的表現。”拜倫微笑著說道。

埃辛退下，他則繼續之前被打斷的工作，也就是看那份文件。必須要說，其實這文件是一份計劃書，因為上面畫著大略圖，夾雜著各種數字，以及相應的各種說明。

“這樣……一切就完美了……拉法，你最大的錯誤就在于……你把大部分的支持者都留在了鷹隼城里……你想在你不在的時候，利用你的支持者來牽制我……但是卻給了我一個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他輕聲的喃喃自語。“你以為近衛軍團會永遠保持中立嗎？你以為我一文不名所以壓根無法行動嗎？你手里有軍隊，沒錯，可是等到你一方面發不出軍餉，另外一方面又必須打著白鷹的旗幟和女王為敵的時候，他們又有多少人會對你死忠到底呢？”

他將手中的計劃書放下，又拿起邊上另外一份文件。其實這并不是一份的文件，而是剛才那份計劃書的附件，一份備選方案。

這份計劃書就簡單得多了。利用幾年一次的狩獵活動，借著一次刻意制造的騷動，由女王貼身護衛把小女王帶走，從而能夠輕輕松松的將小女王控制在手中。

“斯卡德拉，這是你的錯。”他看著那份備選方案。“其實我不想對王宮動手的，可惜……你是一顆硬核桃，讓我咬不動，吞不下……想必，現在你正在為了狩獵的安全拼盡全力的動腦筋，安排人手吧。但是你只管白費力氣吧……我壓根看不上這種沒什么特別價值的‘機會’……”

艾修魯法特參加過布拉西安城組織的狩獵活動。那實際上是一種例行的社交活動，其實很少有參與者真正在意自己所獵獲的多少。就算在意，在意的也是是炫耀，比方炫耀自己優良的獵犬、出色的獵鷹或者令人注意的名馬之類的。當然，如能獨力逮住一只大獵物，也是能作為自己以后相當長時間內的吹牛本錢。

王室的狩獵從某種意義上也是相同的。這是百年前馬克雷米茲大王立國之后，由加魯納斯提倡并最終定下來的制度，是為了讓國王和各路諸侯保持親善關系的重要活動。其社交屬性遠遠大于“狩獵”這件事情本身。所以，當此時王座上坐的只是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頭的時候，這個狩獵活動本身就變得有些雞肋了。

狩獵的隊伍并不是特別的大，人也不是特別的多。原本主要的參與者，也就是各地的大領主幾乎都沒有來。真正來參加的都是本來就住在鷹隼城的那些達官顯貴。狩獵所在的地方是距離鷹隼城只有半天距離的一處草原和森林的交接地帶——這里原本就是王室的獵場。宮廷大主管斯卡德拉想方設法，選派了一隊百人規模的禁衛軍作為狩獵活動的護衛，為這次狩獵活動的安全費了很大一番力氣。

不過這些都是背后運作的，實際上小女王對這些安排并不滿意。

“艾修魯法特，為什么我們必須呆在這個營地里？”小丫頭大聲的問道。“這不是打獵嗎？大家都走了呢。”

“這個……”艾修魯法特回答道。“現在還不是狩獵時間，大家還在驅趕獵物。等到獵物聚集起來，正式的狩獵才會開始……對了，這不是你第一次參加狩獵吧？”

小丫頭扭過頭，不去看艾修魯法特的臉。“趕個獵物需要這么長時間嗎？隨便叫幾聲不就驚動了那些野獸了嗎？”

“啊，這不是簡單的工作。如果是很小范圍內那是很容易的，但如果是將分散的野獸驅趕到一起，那么就需要很多的時間了。”艾修魯法特回憶起自己在布拉西安參加的那兩次狩獵活動。“花費一天時間也是很正常的。”

“什么嘛，難道我們就在這里呆上一天？”

“啊，不是有一句哲言嗎？‘快樂總是短暫的’。”艾修魯法特現在已經對小丫頭相當了解，或者說小丫頭現在還不是那種能隱瞞心情的年紀。她那副迫不及待的雀躍心情，可都是寫在她臉上的。

“艾修魯法特，你會用弓箭嗎？”

“會一點。”艾修魯法特回答。事實上一個職業雇傭兵盡管會有個人的武器偏好，但幾乎能使用所有的武器，這也算得上一種職業技能了。

“很好，那么我們走。”小丫頭興奮的說道。“現在就出去。”

“現在出去干什么？”

“在開始正式狩獵之前，先獵一只什么東西啊。”小丫頭興奮的回答道。“不要什么大的獵物，只需要一只兔子什么的就夠了。我這里有一把弓箭哦。只是試一試罷了，就像正餐前的開胃菜一樣。”

“徒步出去轉轉？”艾修魯法特已經從斯卡德拉那里知道了狩獵的各項要點，王室的的狩獵和那些地方的節慶不同，參與者通常是騎馬追逐獵物的。必須要說明的是，其實小丫頭一路過來是坐車來的。也就是說，斯卡德拉壓根就沒希望她騎馬狩獵，至少不是獨自騎馬狩獵。他甚至覺得小丫頭估計無法參加實際狩獵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