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需要別人的保護?”幾秒鐘后,阿斯提安納沉聲的問道。..“是誰給你這個愚蠢的念頭的?”
“老實說,是你。”
阿斯提安納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我在來路上聽說過‘混’沌領主阿斯提安納的故事,他們都說阿斯提安納是一個勇猛善戰的領袖。但是我來到這里,卻看到城‘門’緊閉——我不相信你的斥候這么無能,判斷不出我部下的數量。你表現出來的這種姿態……可不像是支配著險峰城的霸主應該有的姿態啊。然后我又意外的知道……你上一次發動戰爭已經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想,是不是你出現了某些特殊的情況。一個‘混’沌領主能出什么意外的情況?唯一的答案很容易猜也很難猜……”
“你膽子很大!”阿斯提安納打斷了對方的話。“如果我是你,單憑這一點猜測,是絕對不敢就這么大大咧咧的到別人大本營里去的。”
“那當然是我另■,m.外有原因,不過之前只是猜測,但在我看到您之后,我就確認了。”
“確認了什么?”
“阿斯提安納閣下,恐怕您在這里的日子……并沒有如別人想的那么好過。您看,我們在進行這么一場談話的時候,你都擔心被人聽見了。就連身邊的人都不可信任……”
“夠了!”阿斯提安納暴喝一聲。“你想要什么,年輕人?”
“我已經說過了,我需要士兵和補給,還有情報——關于東部,那些崇拜瘟疫之父的‘混’沌部落的情報。作為代價,我會和你結盟,這個盟約可以保護你……”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
“就憑你此刻心中的猶豫。”艾修魯法特說道。“你的猶豫出賣了你。我想你戴著頭盔就是為了掩飾,但是它太明顯,頭盔遮掩不了。我想,你的部下現在都在虎視眈眈,等著將你取而代之。”
雖然頭盔確實的遮掩了絕大部分的神情,但是艾修魯法特最后一句話產生了明顯的效果。阿斯提安納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沮喪,或者干脆的說,絕望。
“生老病死,凡人在所難免。”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說道。“‘肉’體的衰朽是不可避免的,昔日叱咤沙場的猛將,老了卻哪怕僅僅穿著盔甲都不能行動自如。也許你曾經能嚇破勇士的肝膽,但是現在卻只是一個行動困難,生怕部下謀反的老人罷了。”
“你懂什么……小子!”阿斯提安納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他伸手到頭上,慢慢的摘下了頭盔。頭盔下,是一張老人的臉。禿頂、白須、眼睛深陷,滿臉皺紋。歲月留下的刻痕實在過于明顯,以至于臉頰上一道原本應該頗為顯眼的傷疤也被皺紋給徹底掩蓋了。但是如果忽略這些身體衰老導致的特征,能夠看出這個人透‘露’著一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感覺——那是一個慣于發號施令的人才能養成的氣質。
不過,哪怕他已經老態畢現,艾修魯法特依然看出這位‘混’沌領主還相當強大。剛才那些對話,可以說是半真半假。如果艾修魯法特真的當對方已經老得不能動,那他就錯了。但是要說對方還保留著巔峰時刻的力量,那自然也是愚蠢的。事實上,衰老對于人類‘肉’體的影響是很難估計的——在這方面,不同人天賦差別很大。就算面對面的看著對方,艾修魯法特也不能確定對方的身體情況。他只能認為阿斯提安納還很健康——以一個老人的角度而言。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因素,才導致險峰城內如今的格局。沒人知道‘混’沌領主阿斯提安納到底衰弱到什么程度,所以只能試探,卻不敢公開造反。從另外一方面來說,阿斯提安納也因此不能出城迎戰艾修魯法特,因為不管他輸或贏,他都會被人看破虛實。
“我成為‘混’沌領主的時候年紀不比你大多少!但是我卻始終不能再進一步……別看你現在充滿了自信,為了‘奸’奇的榮耀而甘心遠征。但是你的未來不會比我好多少的!三十年后,最多四十年后,我的現在就是你的未來的樣子!”
“真遺憾。”艾修魯法特聳聳肩。“我已經‘蒙’詭詐之主的恩賜,擁有不老不死的身軀了。”
“什么……”這一個打擊宛如雷電一樣,讓阿斯提安納短時間內居然愣在那里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我為詭詐之主服務了幾十年,為他贏得那么多的榮耀……你……你為他效勞過多長的時間?”
“我什么都沒為他干。詭詐之主將所有的信徒都視為棋子,他需要的不是我們的崇拜,而是需要我們的價值。”艾修魯法特很直接的說道。“很顯然,我的價值比較高。”
這句話成了致命一擊。阿斯提安納那一臉的垂頭喪氣神情,哪怕艾修魯法特都覺得相當可憐。
到了這一步,那種充滿敵意的談判似乎已經變得沒什么必要了。雙方都已經攤牌,艾修魯法特對于險峰城是一個無害的存在,不但無害,而且對阿斯提安納還是有益——因為他可以帶走險峰城里的不安分份子。阿斯提安納唯一真正要付出的代價提供食品補給——這對于他而言是很容易做到的。
接下來兩個人迅速的達成了協議。雙方各取所需。艾修魯法特會帶走所有城內不安分的份子,他的實力可因此大為增長,此外還能得到一個穩定的后勤基地。阿斯提安納則何其合理合法的解決掉城內的隱患(更重要的是不怕對方的反撲),并讓自己子孫成為自己的繼任者。
這一番討論并沒有太大的分歧,很快就結束了。
“阿斯提安納閣下,”等到協議達成之后,艾修魯法特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你認為神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嗎?或者說,‘奸’奇真的是無所不知的嗎?”
阿斯提安納瞪大眼睛,似乎為艾修魯法特如此褻瀆的問題感到驚訝。
“你真的是詭詐之主的信徒?”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魯法特‘混’沌盔甲上的‘奸’奇徽記之上。“你難道不懂得……諸神時刻凝視著你?”
“也許吧。不過就像我說過的一樣,詭詐之主其實并不在意信徒的崇拜,他在意的是信徒的價值。”艾修魯法特微笑了一下。“所以我很肯定,詭詐之主并不介意我問這些問題。我想,在這方面,你的經驗比我豐富得多,也許能給我一些答案。”
“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圍內,詭詐之主無所不知。”阿斯提安納回答道。
“也就是說,他也許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他依然無法控制?”
“為什么這么說?”
“簡單的一個例子,你聽說了南侵失敗的事情嗎?”艾修魯法特之前就打聽過,險峰城里也有不少人參加了南征的‘混’沌軍團,現在阿斯提安納應該早就知道‘混’沌軍團戰敗的消息了。“如果諸神無所不能,‘混’沌軍團怎么會失敗呢?征服新的領土,擴大‘混’沌的領域,吸引更多的信徒……這些不是諸神殷切期盼的事情嗎?諸神無所不能的話,它們怎么會容許這種失敗發生?”
“那是因為……”阿斯提安納遲疑了一下。“也許諸神并不真的在意這種事情。只是我們這些凡人的信徒認為他們在意罷了。”
“并不在意?”艾修魯法特輕笑了一下。“如果他們真的并不在意,那為何每次那些帶頭組織南征的人,都能得到諸神公開的賜福?”他看著阿斯提安納,從對方的那種猶豫之中,他看到了答案。
“請別在意,閣下。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艾修魯法特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不管諸神是不是真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他們要‘操’縱凡人卻是很簡單的事情。對了,關于您那些東邊的鄰居……”
在險峰城東邊是一片沼澤,這是艾修魯法特早就知道的了。和險峰城一樣,這片沼澤同樣受惠于高山的遮蔽。冬季統治沼澤的時間比較短(相對而言)。但是,只有在冬季的時候,一支大隊伍才有可能通過沼澤。
這片沼澤也是一個分界線,從這里向東,那些‘混’合信仰的部落就很稀少了,只有瘟疫之父的信徒居住在那里。一路行來,他也刻意的去打聽和這片沼澤相關情報,據說這片沼澤是這個世間一個與眾不同的扭曲而又恐怖的區域。長滿硬瘤塊的巨樹植根于這片充滿腐爛的沼澤之中,樹木之間夾雜密布著令人窒息的藤條。沼澤之中經常能看到一些被遺棄的古代廢墟——就是這些廢墟吸引著那些渴望財寶的貪婪者。
“東邊的鄰居?”阿斯提安納難得的笑起來。“自從我成為險峰城的領主之后,我有一半的時間再和他們對抗。有時候自己上陣,有時候支持別人去攻擊。告訴我,你對那里了解多少?”
“幾乎一無所知。我只是努力的從那些自稱去過沼澤的人嘴里打聽了一些消息。根據那些親身到過那邊的人的說法,沼澤里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籠罩著霧氣,雜‘亂’而丑陋的的樹木枝干在濃霧之中纏繞延展。下垂的樹枝則仿佛無數在痛苦中掙扎的手臂,上面隨時滴落粘稠濕滑的液體。在沼澤的霧氣與‘陰’影之中,居住著一些崇拜瘟疫之父的部落,他們鮮少和外人接觸。很難想象生活在這種鬼地方的人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也只有瘟疫之父的祝福才能讓人在這種地方過下去。一些無法形容而且令人作嘔的東西生活在這片沼澤之中,在那彌漫著潰爛與惡臭的泥土中蠕動爬行。用一句不客氣的話,傳說中,這片沼澤可以被理解為瘟疫之父所居住的‘花’園在物質世界的投影。除了瘟疫之父的信徒之外,沒有其他人能在這片沼澤里居住下去。”;33121dsuaahhh269734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