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修魯法特記得那張色孽讓他看到的的地圖。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一段陌生的記憶硬生生的被塞進來,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覺。但是效果很驚人,直到現在,艾修魯法特還清楚的記得地圖上每一個細節。如果他有足夠的紙、筆和顏料,他甚至能將地圖完整的畫出來。
混沌勢力分布和很多人認為“混沌部落隨意雜居”的印象不同,混沌領域也有清晰的勢力劃分。如果那張地圖沒弄錯,以這片沼澤為界,就進入的納垢的領域。這并不說這里拒絕外人進入,而是指那種“混合信仰”的部落變得很稀少,單獨崇拜瘟疫之父的部落數量卻大大增多。不過這不是獨立現象,其他三位邪神都是如此。
“就知道這些?”阿斯提安納問道。“我先問一句,你到底為何而來?諸神指引給你的征服道路的終點是這里嗎?”
“不。”艾修魯法特說道。“在北方。但是,就算有諸神的指引,靠我現在的實力遠遠不夠。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加入我。”
“你想要瘟疫之父的信徒追隨你?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恐怕要面對一個艱難的挑戰。”阿斯提安納說道。“這片沼澤也有它的主人。”
“主人?”艾修魯法特不禁眉頭變色了一下。對付分散的一個個部落和對付統一的一股勢力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一個強大的混沌領主,名為杰斯克,人稱‘不朽主宰’。他是瘟疫之父最寵愛的孩子,深受神恩。有人說他早就超越了混沌領主的身份,但是他自己依然自稱自己為混沌領主。”
“‘不朽主宰’?真是個少見的綽號。這個稱呼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在嗎?”
“是的。傳說他也得到了瘟疫之父的祝福,戰勝了凡人不免一死的命運,就如同你一般。雖然他并沒有被提升為惡魔王子,但是他已經不會自然衰老而死了。他是這片沼澤的主人,所有居住在沼澤里的部落……都聽從他的號令。”
“這個‘不朽主宰’的說法是空穴來風的謠言,還是有切實依據?”
“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他就已經控制著沼澤地區所有的部落了。時隔這么多年之后,在我老了之后,他依然保持原狀。有消息說,半年之前,他還出現在戰場上,用一把長滿綠銹,永遠不停冒出膿液的長柄戰斧殺掉了至少二十個人。”
一個混沌領主在戰場上殺掉二十個敵人,那實在算不上什么東西。但是這件事情足以證明了關于“不朽主宰”的的說法——因為這位不朽主宰杰斯克年紀還在阿斯提安納之上。就算以“人類的天賦不同”也不能解釋這個。
“他的實力如何?”艾修魯法特問道。“別人都說你和他交戰過,但是不分上下。”
年邁的混沌領主嘆了口氣。“我也曾經想要控制這片沼澤,為此我多次和他交戰。我想方設法,不止一次的在戰場上占據了上風。但是畢竟沼澤是他的主場。所以他每一次失敗之后都能夠卷土重來。雖然我不止一次的重創了他的軍隊,但是始終卻未能讓他屈服。最終,我放棄了這個念頭。也許正是因為我的這個軟弱,使我失去了詭詐之主的眷顧。”
“不朽主宰的軍隊戰力很強嗎?”
“在沼澤里很強。”阿斯提安納說道。“其實真正敵人有兩個,不朽主宰的軍隊,還有那片該死的沼澤引起的疫病。后者要比前者難對付的多。”
“瘟疫……是瘟疫之父的力量?”
“也許是,也許不是。相信你知道,哪怕沒有瘟疫之父的力量,不潔的食物和水也很容易引發疾病。在那片該死的沼澤里,你壓根找不到干凈的食物,也沒有干凈的水。軍隊只能在沼澤邊緣停留很短的時間——因為稍微深入一點,食物和水就變成了一個大問題。我每次都是想方設法將不朽主宰的軍隊吸引到沼澤的邊緣地區然后發起攻擊。他在戰場上的能力……在我看來也一般。但是只要他帶著殘兵撤走,我就沒辦法追擊。事實上,哪怕在沼澤邊緣地區也不能停留的太久,因為瘟疫不知道何時就會爆發出來。每一次瘟疫造成的損失甚至比不朽主宰的軍隊造成的損失還要嚴重。年輕人,雖然你充滿了自信,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這么說吧,擊敗不朽主宰的軍隊容易,但是征服這片沼澤很難。除非瘟疫之父的祝福與你同在,否則我實在想不出征服這片沼澤的方法。”
“瘟疫之父的祝福……”這個詞讓艾修魯法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蒙受瘟疫之父祝福的人。說真的,奸奇、色孽的祝福至少不會讓他反感,但是納垢的那些祝福他真的全然沒有半點興趣。雖然艾修魯法特已經在混沌領域里生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直至現在,他還搞不懂為什么全身長滿惡瘡流著惡心的膿液算作神的祝福?
但是反過來說,他也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那些全勝長滿膿腫血泡,皮膚表面充滿濕疹和瘤塊的家伙卻有著異常的生命力。不過這倒不是不能理解的——墨水滴入清水中會立刻將清水染色,而滴入同樣的墨水之中就毫無任何變化。要是你五臟六腑本來就腐爛了,那么哪怕刀子刺穿了你的臟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除此之外別無辦法嗎?”艾修魯法特輕聲的說道,他似乎在問對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我和他對抗了至少十年,但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可行的辦法。”
“在戰場上直接殺掉他?”
“很難。他是個強大的混沌領主,而且瘟疫之父的祝福與他同在,想要殺死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曾設下陷阱,將他誘進埋伏圈。但是最終,還是被他突圍了。那也是我距離目標最近的一次。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沒上過當。”
“也就是說,他是一只烏龜。”艾修魯法特說道。“這片沼澤就是他的龜殼。只要他縮進烏龜殼里,那他幾乎就是無懈可擊的。因為任何外來的軍隊除非得到瘟疫之父的祝福,否則都極難在沼澤里立足。”
“如果你把‘烏龜’改成‘鱷魚’,我想更合適一些。因為他咬起人來,也是夠狠的。”
“如果能殺掉他的話……”
“至少我能肯定,他的部下之中,從來沒有那種在能力和聲望聲可以繼承他地位的人。所以如果他死了,我猜想至少有七成可能,他的部下會分崩離析并且陷入內亂。也許到那個時候,哪怕是外來者也有機會了。”
接下來,話題開始轉入一些更細致的東西,混沌領主阿斯提安納并不藏私,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各種東西都告訴了艾修魯法特。等到這番對話結束后,艾修魯法特起身告辭。阿斯提安納戴上頭盔,一路將他送出去。不需要其他的,單單是這種態度就能看出,兩位混沌領主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種事情并不罕見,因為戰爭和同盟是一對孿生兄弟,混沌之中也不會有例外。兩個混沌領主也不一定會見面就打個你死我活。
城門第二次打開,艾修魯法特從里面走出來。在外面等得望眼欲穿的塔瑞克趕緊迎上去。一行人回到營地。
和險峰城這樣的城市比起來,艾修魯法特這支只有一萬來號人的軍隊的軍營就顯得渺小而寒酸。他的部下們,雖然對艾修魯法特充滿了信心,但是也對這樣一場懸殊的戰斗私下里有所擔憂。但是現在,他們親眼看到艾修魯法特平安無事的從城里出來,又察覺城頭原先那種大敵當前的緊張氣氛已經消失(因為城頭上警惕備戰的衛戍部隊一下子就減少了很多),所以在艾修魯法特走進帳篷的時候,帳篷外的部下們發出了一陣歡呼。
“大人,情況……”
“比預想的還要好。”艾修魯法特倒沒有隱瞞的意思。
“城里情況怎么樣,阿斯提安納大人……”
“他答應我們的要求了,將為我們提供士兵、補給,還有相關向導和情報。”艾修魯法特說道。雖然說阿斯提安納自己也承認始終不能深入沼澤,但是他部下的斥候之中,一定有慣于在沼澤中行動的——事實上,阿斯提安納的部落屬于那種“混合信仰”的類型,所以他手下有一幫受過瘟疫之父祝福的斥候實在很正常。
“那么,我們……該為他做什么?”
“我們?什么都不必做。”艾修魯法特笑了一下,回答道。“阿斯提安納已經和我達成協議了。他許諾過,從明天開始,我的士兵可以自由進出險峰城。弗林特!”他大聲的沖外面叫了一聲。
弗林特從外面走了進來。前面說過,他是第一個愿意追隨艾修魯法特的,所以雖然他此時只是一個神選戰士,卻已經受命成為艾修魯法特衛隊的隊長。通常情況下,一位混沌領主的衛隊長應該是一個混沌冠軍。
不過艾修魯法特手中并沒有能充當衛隊長的混沌冠軍。組織一支混沌軍團要比統帥中央七國的軍隊更為麻煩——因為在格魯尼的時候,作為將軍的艾修魯法特有權將士兵提拔為軍官。要說成為副將之類的高層什么也許還要女王的允許(當然了,如果艾修魯法特真的提出這種要求,小丫頭是絕不可能反對的),但是成為中、低層軍官卻只需要統帥的一句話而已。但是在混沌之中,這種提拔是不可能的。一個掠奪者,不管他有多少戰術上的才華,有多少指揮上的天賦,他也不可能讓一個神選戰士俯首聽命。反過來說,不管一個神選戰士到底有多少腦子(恐虐的信徒通常都是肌肉超過腦子的),他照樣可以號令一群低級信徒,甚至讓自己的愚蠢將他們統統害死。
這是不可動搖的等級差異,是混沌最重要法則之一。
很遺憾的,無語恐慌部落不能為他提供混沌冠軍。正如前面說過,連續兩波的混沌軍團南侵,已經將那一帶混沌部落中所有那些不安分的,渴望著更高名譽和榮耀的家伙幾乎一掃而光,剩下都是安于現狀的。所以最終除了薩格之外,沒有別的混沌冠軍愿意投奔到艾修魯法特麾下。他這么一路北行,雖然說也從各個部落中吸收了一些力量,但是始終沒有哪個混沌冠軍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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