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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的盜禍其實遠遠比眾人想象的更加嚴重中原承平日久但是百姓卻絕不富足。其實從根底來說卻是因為大宋的賦稅太重了。初唐時用租庸調稅制中唐時出現了兩稅法但是雖然名義上是兩稅事實上自中唐到宋代名義眾多的苛捐雜稅仍然讓百姓苦不堪言。一旦有戰事那么百姓往往要承擔更重的稅賦。所以當年漢武帝用兵遠征匈奴結果雖然遠驅匈奴千里中原大地卻十室九空幾乎虧空了文景二帝打下的堅實底子如今的大宋雖然沒有那么強大的武力但面對的情形幾乎也是一樣。
如今的大宋表面欣欣向榮實則也同樣是隱患累累。熙豐變法元祐復舊政紹圣元符再附新政建中靖國兩法并行而后再到崇寧革新可以說朝廷的每一次政令更改都沒有給百姓帶來任何的余地。
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拱手奉上該交的賦稅要么就干脆坐牢。盡管茶法的改革讓大宋多出了每年四百萬貫的收入幾乎填補了軍需之用但民眾要承受的卻是為此帶來的沉重包袱。盡管沒有花石綱盡管沒有大興土木但是盛世之下隱憂仍在這是任何一個帝王也無法消除的。
自從去歲年底北上之后燕青就幾乎在整個河東河北轉了一大圈真真切切地見識到了這號稱富庶之地的種種景況。為了路上安全他一共帶了十幾個精壯手下原本以為這一路上必定不會惹出任何麻煩。卻依舊不可避免地遇上了數十撥盜匪。收攏了幾撥人之后他卻現大多都是失去了田土的百姓至于真正有案子在身而不得不落草為寇的一百個里頭都挑不出一個。久而久之。官逼民反四個字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雖然有心讓這些人從良但是。思及自己此次北上的真正目地燕青仍舊是冷下了心腸從中挑選了一個最聰明機靈的作為頭目許了他一通富貴之外又讓帶來地心腹手下教他們武藝。由于始終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因此這些山匪只知稱呼七哥別的一概不知。最后燕青便以自己要做大事為由令這些人分別投靠各山頭。
這一招果然有效由于這些人經過半年訓練比尋常流民強了許多一進去便多半是小頭目久而久之各式各樣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一番分析下來燕青便逐漸得知各地的盜匪并未有橫向的串聯。心中自然放下了心。
于是他便換了個方式假稱是皮貨商少東和一干商人打上了交道。從側里打聽盜匪情況。由于出手闊綽兼且手腕高明久而久之河北各地地商人也認識了不少。此番路過黎陽時因有人說有大買賣要商談。他便帶人宿在了一個商人家中。
然而剛剛睡下沒多久他便聽到一陣異常的響動立刻把自己的手下都召集了起來。不一會兒邀他前來住宿的皮貨商劉平也被驚醒了讓兩個家人到外邊一打探卻得知有盜匪進了城。
聽到這個消息燕青立刻感到了問題的嚴重。黎陽雖然只是縣城但至少也是中等縣城論及城防遠遠比西南那些州縣來得結實城門更是駐扎有守軍。既然如此盜匪怎么能夠輕而易舉地進城
還不等他再派人去打探消息城東便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緊接著呼聲喊聲鬧成一片。見此情景他來不及細想就帶著手下往外頭沖卻一把被劉平攔了下來。
七公子外頭這么亂你還是別出去的好劉平一個閃身擋在燕青跟前臉色蒼白地勸解道那些盜匪都是些殺人不長眼睛的再說他們都知道被抓之后要掉腦袋多殺一個夠本從不管其他。你別聽外邊喊聲一片那都是城中的守軍他們都沒辦法你帶人出去又有什么用
劉兄盜匪在城中肆虐難道你就不怕他們上你家劫掠一番么燕青焦躁地望著那一片火紅的天邊忍不住一跺腳道這是黎陽離京城不過百里怎么能容得他們如此大膽
唉河北盜匪橫行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劉平深深嘆了一口氣然后又搖了搖頭今天鬧騰得最兇平時縱使有盜匪入城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看來這一次他們是鐵了心。都怪那些小人前幾天用嚴刑打死了一個通匪地漢子今天肯定是人家來報仇的
燕青哪里耐煩再聽劉平多說側過身子一貓腰便出了門在他身后一干手下自然是緊緊跟上。此時反應過來的劉平立刻命令家人關了門自己卻在那邊唉聲嘆氣。要知道倘若抓不到來犯地盜匪指不定官府會抓別人頂罪。到了那時燕青這群來路不明的外鄉人無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如同瞎子一般亂轉的守軍抓不到人自然不會意味著燕青也抓不到人。拎著三個倒霉地盜匪燕青帶人直接闖入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黎陽縣衙。正愁找不到人頂罪的縣令白強大喜過望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拿人不料燕青卻說有要事稟報。白強一時貪心便想從對方手中再刮些錢財誰料剛剛摒退一干公差他便被燕青和隨從的信口對答嚇了個半死。
七公子若是高相公知道京畿附近生如此盜案恐怕指不定如何震怒
高永你錯了。震怒的不僅僅是大哥而應該是圣上是整個朝廷
那縣令白強乃是同進士出身四十歲科舉出仕磨了九年方才得一任縣令聽到相公兩個字先是一驚待得聽到大哥兩個字心中立刻叫苦不迭剛剛的滿身官威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這位公子拿下了要犯本官下官感激不盡白強朝一旁侍立的心腹家人打了個眼色滿臉堆笑地上前道謝眼睛卻在細細打量面前的燕青。待到現對方雖然年紀輕輕神色中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氣質時他更是感到心中不妙只得語帶試探地道剛剛公子提到的高相公可是當朝
怎么朝廷上難道還有兩位高相公不成燕青冷笑一聲徐徐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白強好半晌才說道白大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剛才是不是想拿我頂缸
下官豈敢豈敢白強不安地搓著手哭喪著臉道下官也是無法不瞞公子說若不是這城里頭有內應那些盜匪哪會這么容易進城下官來此地上任不過一個月突然遭此劫難。就在今晚常平錢被劫了數千貫守軍被殺數十人下官下官實在是承擔不起那個責任
燕青微微一愣心中陡起疑惑。須知這盜匪入城本就是天大的事情若是再加上縱火劫掠殺人那就不止是一個人的死罪而是一家人的死罪了。除非這些盜匪真的瘋了否則何至于這么做
白大人出了這樣的大事你不管是不是抓到了犯人恐怕這降官罰俸總是難以避免的。打了一番官腔之后燕青索性擺出了衙內架子矜持地點了點頭道不過你上任才一個月對此并不了解自然不能就你一個人背黑鍋。一番話說得白強松了一口大氣當下便上去詢問機宜。一來二去他方才弄清楚了燕青的身份心中立刻暗罵了起來。敢情不過是個干衙內架子卻大的和真衙內沒什么兩樣真是見鬼了饒是如此他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一五一十地說了事情始末這才愁眉苦臉地問道:七公子下官究竟該如何是好
燕青終于想到了事情關鍵略一沉吟便問道:我問你你縣衙之中的屬吏可是前一任留下來的
沒錯。不止是上一任前后押司錄事書手等吏目總共有十幾個往往都是干了二十幾年的老人下官初來乍到多半的事情都是他們幫辦聽說前幾任的時候也是如此。說到這里白強的目光突然一亮七公子的意思是說
燕青卻緊緊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一種很不妥當的感覺。這一次的事情與其說僅僅是盜匪為禍倒不如說和這些胥吏有關只是堂堂縣令把事情都推到屬吏頭上誰信除非除非能夠找到更大的替罪羊否則這個黑鍋白強算是背定了
白大人那你的前任是誰
哦是朝中張右丞的堂弟聽說才在這里當了一年半的縣令就調回京了真是好運道為什么就在我剛上任就有這種倒霉的事情白強見燕青側耳細聽更是叫起了撞天屈七公子我好歹也是個正正經經的進士可那些人呢靠著蔭補出身也能夠當親民官完全壞了太祖立下的規矩說到這里他陡地想到燕青背后的高俅也沒有考過進士連忙閉上了嘴。
張右丞張康國燕青喃喃自語了一句嘴角流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