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黎沙號貨輪

他的心里一直是不太相信那些所謂的玄幻學說的，至少在龍三角地區，絕大多數的船只并非因為什么神秘力量而覆沒，德拜夏爾號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強風暴的原因造成船只覆沒，倒是有些說服力。可黎沙號為何例外呢？同樣遇到風暴，這么菜包的夏元申居然能夠逃出風暴區，帶領黎沙號和剩下的船員脫離險境，難道自己看走眼，低估了夏元申的本事？這種可能性就更加小。

黎沙號此時就停靠在集裝箱碼頭，看樣子已經停靠了幾日，據章建安警官（管副局長交待他全權負責協助北亭的調查）介紹，船上的所有船員都還滯留在船上接受調查，黎沙號所屬的航運公司已經給他們下過通知，任何人都必須主動配合調查，在警方沒有宣布調查結束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黎沙號，否則將視為嫌疑人進行拘捕；本來熱切的歸家愿望成了泡影，倒是沒有太多人抱有怨言，能夠生還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真正歸港后他們也覺得有些對不起在海上失蹤的五個同事，畢竟生還的船員們是主動放棄救援，這點自然而然的愧疚心理還是會存在。

所以這些生還的船員臉上都帶著些不同尋常的表情，特別是眼神中透漏出來的更是難以名狀的狐疑和警惕。

陳天宇剛剛登上黎沙號的跳板，就發現了這種情況，不過他佯裝不知，他已經提前告訴章警官換成便服，自己和紫辰并不熟悉船舶的情況，只是在船上簡單熟悉一下貨輪的布局和構造，以求有些啟發；若是穿著警服上去，容易造成船員的壓迫心理，既然有夏元申陪同，對外就稱是夏元申的客人；當然，聰明點的船員心里也會明白咋回事，但肯定不會點破。

二副夏元申領著章建安、陳天宇、劉紫辰四人從后段登上黎沙號后，先引著他們在整個主甲板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過陳天宇眼睛比較犀利，他發現黎沙號雖然油漆嶄新，但整艘船的外舷都銹跡斑斑，特別是一些拐角處、焊縫處，都已經流下了長長的銹水，便稍微咨詢了一下夏元申。

說到專業，夏元申的嘚瑟勁馬上就上來了，他知道面前幾個人肯定是菜鳥，也就拿捏些腔調起來，這回陳天宇倒是沒有說什么，隔行如隔山，這點必須承認的。

“這是因為海上風浪太大造成的，你們看……”他們正好走到船橋附近，夏元申翻開腳下的膠墊，指著網格透空、也已經出現銹跡的橋面，“如果海上浪高大于4米，橫搖超過20度，海水就會從集裝箱甲板上打過來，如果海況再惡劣一些，還能把整個船橋都掩蓋了。”他的臉上露出一些壞笑，“我沒有騙你們吧，這么大一艘船我也造不來假，如果我們沒有遇到大風暴，黎沙號也算一艘新船，下水才6年多，是不可能會出現如此大面積銹蝕的……”

其他幾人沒有吭聲，這話顯然有些道理。

夏元申看在眼里，談興也起來了：“海上的風暴也跟你們想象的不一樣……你們可能會說，為什么沒有抄收氣象預報，現在不管是哪個國家利用衛星對于氣象的把握已經相當準確了呀？那就大錯特錯了，尤其是水深幾千米的太平洋，那些突然生成的風暴是完全沒有辦法預測的，龍三角更是如此……”他用眼睛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幾個人的表情，心里更加有底，“當然，風暴也分好幾種，有熱帶氣旋、熱帶低壓、熱帶風暴、強熱帶風暴，最厲害的就是中心風力超過15級的臺風，在美國稱為颶風……”

他說著說著就有些剎不住車了，章建安不由皺了皺眉頭，不過看陳天宇并沒有任何反應，他也不好意思說什么。

夏元申繼續滔滔不絕：“中心風力你們明白不？這還得從頭說起……風暴一般分為外圍區、渦旋區和臺風眼，普通的風暴影響范圍都可能有幾百海里，外圍區比較寬，大概在500海里范圍，渦旋區一般在8090海里范圍，臺風眼比較小，大概只有1020海里的直徑，各個區的風力和天氣都不太一樣，中心風力并不是指臺風眼內的風力，因為那里風平浪靜……說浪靜那也是不對，倘若起了三角浪，不要說我們黎沙號只有不到一萬噸，就是幾十萬噸的貨輪也可能被撕成碎片……你們說可怕不？”

陳天宇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突然插話道：“龍三角的風暴影響范圍有多大？”

夏元申微微一愣，半天才道：“這個就沒有人知道了……因為沒辦法預測嘛。不過……根據其他海域臨時生成的風暴來講，還有這次我們脫離風暴的時間估算，影響范圍應該在100海里左右吧，直接把普通風暴的外圍區去掉，這樣說比較好懂一些。”

陳天宇點點頭，又問：“按道理來講風暴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原地，而是移動的吧？”他多少有些常識。

夏元申嘿嘿笑起來：“那肯定的啊，不管是怎樣的氣旋，都是有一定移動速度的，只不過移動得快慢而已……有些天氣預報里說臺風在原地掃動，其實也是在移動的，而不是停留在原地。”

陳天宇微微一笑，接著問：“龍三角的風暴會不會比較特殊呢？說不定會在原地盤旋也說不定……”他的眼神里帶著點揶揄。

夏元申卻完全沒有看出來，而是胸有成竹地道：“完全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原地不動的臺風，那不符合地球自轉的基本原理……你知道地球自轉對臺風的影響吧？”他又一次準備進行科普。

這回陳天宇卻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又冒出一句看似無意，卻完全不搭噶的問題。

“我有點好奇，你們船上的集裝箱都跑哪里去了？”他掃了一眼集裝箱甲板，放眼過去空空蕩蕩，只留下幾個近似正方形的白色底印。

夏元申還沉浸在科普的里，便隨口答道：“全扔海里去了，這些東西重心太高……”他突然醒悟過來，連忙改口道，“全被風浪打到海里去了。”他忽然感覺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怎么這個看似外行的人，目光如此毒辣呢？

陳天宇心底暗笑，卻沒有戳穿他明目張膽的謊言，而是隨便用手一指貨輪后段的那四層島式建筑。

“我們再到這里面參觀參觀吧？夏二副，麻煩領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