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在“呂宋危機”的臨時群中,先上傳了他拍的圖片,而后又進行了簡單說明,然后說道:“群主……那個陛下,情況就是這樣的。”
溫體仁見崇禎皇帝沒有回答,便猜測可能沒看到。他感受到皇上昨天在群里的態度,便代替崇禎皇帝說話道:“看似不像有假,待本官陛下!”
下旨出兵的事情太大,除了皇帝之外,哪怕他是首輔,也沒有這個權力。
于是,張五就看到這個叫園嶠的人發了一句話:“普渡眾生,呂宋照片已經上傳,請陛下御覽!”
看到這個,不知為何,張五忽然很是惶恐起來,他就怕這群里的這些人,其實就不是什么皇上大臣的,而是一群瘋子,在演戲,在玩他而已。
沒看到普渡眾生立刻回復,張五終于忍不住了,便問園嶠道:“這位大人,小人想問問,您是真得……真得大明官員么?不不不,我不是懷疑,我……我只是想確認下……”
越是在意,就越是害怕,張五就怕這些是假的,要不就真是太巧了,剛好能遇到當今皇上?真要這樣,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不,不是修來的福氣,而是以前那些被屠殺的明人,在天保佑之功!
溫體仁看到他這話,這個時候,自然沒有隱瞞的必要,便趁著等皇上冒泡的時間,回答張五說道:“本官乃大明首輔,這位是大明浙閩粵三省總督,這位是云貴桂三省總督,另外這位,則是……”
看到這個介紹,張五啞然,隱隱地,他有一種非常不好地預感,哪有這么多高不可攀地大明高官的?
這個時候,崇禎皇帝被溫體仁過來了,先看了下照片,進行了確認,而后再看群內的聊天內容,他又不由得一笑。一直讓這張五證明,其實,自己這邊也沒有證明,難怪他會懷疑了。
于是,等溫體仁說完之后,崇禎皇帝便開口說道:“不用懷疑,溫卿所言乃是屬實,而朕,就是大明皇帝,如假包換。這樣吧,朕給你查看文件夾的權限,你可以去看看,我大明歷次來的戰事照片!”
說完之后,他先交代群里道:“諸卿,既然呂宋之事已經得以證實,就都立刻開始行動,不但耽誤時機!”
“臣遵旨!”群內眾人立刻齊聲回應道。
而張五,則有了權限后,就去看存放照片的文件夾了。
對滿清的戰事,幾乎每次戰事都有拍照留念;御駕出征的照片,自然也少不了,還有凱旋閱兵的等等,只要是大場面,幾乎都有拍照,畢竟這可是珍貴的歷史資料來的。
張五在一點開文件夾之后,就已經驚呆了。看著那熟悉地穿著紅色戰袍的軍卒,此時此刻,他感到份外的親切。看著他們征戰沙場,救民于水火,消滅敵人……
就那么一張張看過去,張五忍不住熱淚盈眶:這就是大明軍隊,夢里都盼著的朝廷王師!看,遼東百姓被建虜禍害成那樣,是大明軍隊過去解救他們……
而此時,在現實中,呂宋馬尼拉城外的那處莊園議事廳,氣氛緊張,不時有人拿著棍棒什么的,匆匆入內,和臺階下面的管家低聲說幾句,而后又匆匆而走,而管家也不時進入議事廳,一臉嚴肅地稟告些最新情況。
過了一會后,就聽李家成一臉嚴肅地說道:“諸位,邦邦牙人也開始動了,情況很是危機。估計就這兩天內,那些西夷就有可能對我們動手。事不宜遲,所有同胞,都開始撤到莊園來吧!”
“這可怎么辦啊?”有一個大腹便便地胖子的汗,一個勁地往下流,他卻沒管,憂心忡忡地說道:“西夷有那些猴子當幫手,我們就算能堅持,又能堅持多久?”
“是啊,長期圍下去,光是吃就是很大的問題啊!”另外一個白胡子也很是愁眉苦臉,“這可怎么辦才好?”
李家成聽了,掃視著他們幾個人,忽然有點意外,他發現那個理發匠竟然哭了,看來沒本事的就是沒本事的,竟然都嚇哭了。
李家成原本就只是瞧在理發匠經歷過以前的那場屠殺,有點經驗,加上他那邊有不少底層明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好手,萬一打起來了,還要借重才行,因此才勉強同意他來議事的。此時看到他竟然嚇哭,心中便很是不屑,一拍桌子喝道:“危急關頭,自當領同胞抗爭之,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哭的!”
他拍桌子的聲音有點大,嚇了議事的幾個人一跳。就連聊天群中的張五,也被他給驚到而退出了聊天群。
其他人沿著李家成的目光,看到張五的臉上果然有淚痕,不由得都很鄙夷,就連那胖子也為此說道:“你哭什么,這么怕死?”
看到其他人的眼神,聽著這胖子的話,張五回過神來,連忙用手擦了擦,一時有點尷尬,連忙解釋道:“我沒哭,真的,我沒哭,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家成打斷了,帶著一點不屑道:“好了,哭不哭的,大家都有眼睛,現在也沒心思來操心這。諸位,請聽我說!”
聽到這話,議事的幾個人,都不再看張五,讓想解釋的張五很是郁悶,不過此時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他便也先聽聽說什么。
“諸位,西夷的狼子野心,鄙人早有察覺。”李家成看著他們,一臉嚴肅地說道,“因此,鄙人早已派人去尋求援軍,找上了劉大當家的……”
他一說到這里,頓時,議事的幾個人,不由得都格外關注了起來,甚至身子前傾,隱隱地,都帶著期望。
“……就在昨日晚間,劉大當家的回信了,說要讓他和西夷廝殺,冒著損失手下的風險,必須要有開拔銀才行……”
李家成的話說到這里,就被胖子欣喜地聲音打斷了,“要銀子?沒問題,應該的,應該的,哪能讓劉大當家的白跑一趟,肯定不能這樣啊!”
與此同時,白胡子也聽得神情輕松了起來,捋著他的白胡子道:“不愧是同胞,血濃于水,劉大當家,好樣的,夠仗義……”
李家成的臉色卻沒有變得輕松,而是伸手示意一下,讓他們安靜,而后說道:“諸位,且聽鄙人把話說完。要是劉大當家要的銀子少,鄙人都可以獨自承擔,只是……只是這數額……”
“李員外,別不好意思,這是事關我們每個明人的,自然所有明人都要出錢。劉大當家要的銀子多點,也可以理解,我們大家湊下,把銀子快點交給劉大當家好了。”胖子急忙開口回應道。
“是啊,李員外,直說好了,要多少銀子?我們大家湊湊,再不濟,還有其他各家,也都可以去湊湊的!”白胡子似乎也很急,恨不得現在就拿出銀子,好快點讓劉大當家殺過來救自己。
李家成一聽,便嚴肅地開口說道:“劉大當家要銀……五十萬兩!“
“什么?多少?”胖子驚得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五十萬兩?”
“怎么會這么多?哪來這么多錢?”白胡子不小心手中多了幾根白胡子,不過他似乎沒察覺,而是一臉震驚地問道。
“果然是強盜本性,趁機要價!”張五聽得,則是憤然說道。
李家成聽見,橫了張五一眼,沒理他,而是對其他幾人說道:“鄙人說了,要是錢少的話,鄙人一力都可以承擔。可五十萬兩,而且還不還價!”
“這怎么可以?”胖子聽了嚷開了,“五十萬兩,這是要把我們呂宋的明人都刮干刮凈啊!”
“對啊!“白胡子也站了起來,看著李家成,異常誠懇地說道,”看在大家都是明人的份上,再好好和劉大當家說說,五十萬兩,真拿不出那么多啊!“
李家成聽著他們說話,看著他們臉色,明白這幾個人似乎有所懷疑,好像是自己不盡力,或者是要從中抽成一樣,便直接說道:”諸位要是覺得能說動降價的,鄙人也能從中受惠,自然是樂意之極。不知道誰有這個口才,鄙人先請三當家的過來,大家和三當家的說說。“
說到這里,他又轉頭吩咐下人去請人。
在座的幾個人一聽,不由得很是意外。他們沒想到,劉香竟然派了他的三當家過來。
只是一會的功夫,就見一人在仆人的引導下,轉入議事廳,下巴高高昂起,帶著一點趾高氣昂。
“諸位,這位就是梁當家的。”李家成站了起來,帶著一點奉承的意味給其他人介紹。
隨后,議事廳內的人,自然就都恭維梁曉珍,陪著笑臉,夸著他,夸著劉香,順口再提及那開拔銀能不能降一降。
梁曉珍的神態很倨傲,聽清了他們的真實用意后,便一拍桌子,冷聲喝道:“我們是要來拼死拼活地,就要你們一點錢,還想著討價還價。既然如此,梁某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不帶一絲猶豫的。
李家成等人一見,都慌了,連忙攔住梁曉珍,好言賠罪。私底下,互相之間,則都是一臉苦澀。
五十萬兩,幾乎是所有呂宋明人的財富了。漂洋過海,冒著生命危險來呂宋,不就是想賺點錢么?難道就這樣沒了?
對于他們的心思,梁曉珍也是明白,他有點不耐煩地說道:“快點決定,給是不給,否則來不及救,可就別怪我們了!”
說完這個了,還不夠,又冷冷地加上一句道:“要不是看在都是明人的份上,誰管你們死活!今晚之前,再不給錢,梁某就不奉陪了!”
很顯然,他是吃定了這些人。畢竟在這南洋,也只有他們這伙海賊的實力最強!他們不救,呂宋的明人就沒有其他活路可走!
李家成等人聽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臉地苦澀,隨后,當李家成正想說話時,卻聽一個聲音,帶著憤怒之意響起:“看在都是明人的份上,竟然還要價五十萬兩白銀,你們這是趁火打劫!哪有那么多錢給你們!”
梁曉珍正等著這些豪商服軟,沒想到突然聽到這話,他頓時怒了,看向來人厲聲喝道:“趁火打劫?笑話,你們看是寧遠抱著銀子死,也不愿意給是吧?好,梁某告辭!”
說完之后,他又再次轉身就走!
李家成等人一聽,都來不及去埋怨說話的張五,連忙又去攔梁曉珍。
而梁曉珍已經被攔了一次,有意要治下他們,一邊死活要走的樣子,一邊恨聲說道:“哼,看你們沒了我們,還有誰救得了你們,等死吧!”
“啪”地一聲響,聲音很大,桌子都似乎震了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梁曉珍,他們都轉頭看去,卻見又是張五在搞事,拍了桌子,大聲說道:“讓他走好了,我們還有援軍,馬上就會來的。”
原本的時候,他想著安南那邊,朝廷大軍過來的話,至少得有些時日。如果劉香這支海盜能過來救援的話,估計會比朝廷大軍快,因此,一開始的時候,他不做聲,就任由他們在說。
但沒想到,這些海盜簡直就是喝人血的,在這危機關頭,不但要先給銀子,而且還是獅子大張口,一下就要五十萬兩銀子。就算他不知道別人財產多少,可他也能有個大概估算,估計要全呂宋的明人都湊錢,大部分辛苦賺來的錢都給了這海盜了。
如果說,他不知道朝廷已經發兵,也和李家成他們一樣,覺得只有劉香這股勢力才能救他們的,那他估計也不會發作了。但關鍵是,他知道朝廷發兵了啊!
他的話,讓在場的這些人都吃了一驚。不過很快,他們都回過神來,有人立刻帶著驚喜問道:“什么援軍?哪來的援軍?”
其他人聽了,都看著張五,全都期待著他的回答。就連梁曉珍,也狐疑地站住腳,轉身看著他。
“朝廷!”張五站直著身子,昂著頭,大聲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