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是與非無須介懷(二)

至于去哪兒找齊陽，靈兒首先想到的就是最后與他相遇的那個偏僻的院子。

那個院子是齊陽之前就已經打掃過的，靈兒相信他既然去了第二次，就會再去第三次。至于原因，靈兒也能從他的行為猜到幾分。

果然讓靈兒料中，快到申時的時候，齊陽就拖著掃帚朝這個院子走來。

或許是因為之前在這里遇到過靈兒，齊陽走到院子門口時就停下了腳步，認真地觀察起這個院子。

靈兒覺得自己藏也藏不住，索性從草叢后面走了出來。

齊陽一見靈兒，轉身就想離開。

靈兒展開輕功直接攔下了他。

“齊陽哥，別走！我有要事想請教你。”靈兒直接說出了來意。

齊陽朝院子外看了看，見附近沒人才微微垂眸道：“小姐認錯人了，老奴……”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靈兒打斷道，直接拉著齊陽的手將他拉進了院子。

齊陽錯愕地看著靈兒拉著自己的手，跟著她走進了院子。

“掃了一天的地，你一定累了。趕緊坐下休息一下吧！”靈兒順勢將齊陽拉到亭子里坐好。

齊陽也沒反抗，直起腰淡淡地說道：“小姐認錯人了，老奴不是您說的那個人。”

靈兒才不管齊陽承不承認，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別人聽到了！那我就不喊你齊陽哥了，喊你陽叔？不行，那樣我好像吃虧了。”

齊陽偷偷瞄了眼靈兒此時皺眉的神情，暗暗覺得好笑，趁靈兒沒注意勾了勾嘴角。

靈兒又說：“要不我喊你陽哥吧！陽哥哥！”

齊陽聽到“陽哥哥”三個字，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靈兒甜甜地笑了，她早就想這么稱呼齊陽哥了。當時她聽幽蘭公主這么親昵地喊齊陽哥，心里可是既羨慕又嫉妒。

齊陽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小姐認錯人了……”

“別說那些了！快到申時了，你一定餓了。我帶了些吃的給你。”靈兒說著，就拿出一包糕點擺在齊陽的面前。

齊陽錯愕地看著眼前這些精致的糕點，原本想推辭的話竟然說不出口。

“你的胃不好，別老吃又冷又硬的麻餅，那樣……我會心疼的！”靈兒柔聲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齊陽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墻突然坍塌，情不自禁地看向靈兒。

靈兒總算得以看清齊陽的模樣，見齊陽眼眶紅紅的，故意打趣地說：“瞧你的模樣還真是個糟老頭子。”

齊陽聞言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這般難看？”靈兒嫌棄地問。

“這是張人皮面具。”齊陽用自己的聲音答道。

聽到齊陽這熟悉又好聽的嗓音，靈兒心中大喜，齊陽哥總算對自己承認了他的身份。

“原來這就是人皮面具？還真的一點都看不出異樣。”靈兒認真地打量著齊陽的臉，感嘆道。

齊陽被靈兒看得有些難為情，微微垂下了眼眸。

靈兒心想：“五官完全不同，難怪我之前認不出來。”

看著齊陽明亮的眼睛，靈兒毫不吝嗇地贊美起來：“也就這雙眼睛好看一些。”

要改變眼型有些麻煩，所以齊陽在混入北峰寨時并沒有對眼睛進行易容。他哪知道后來會遇見靈兒呢？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與靈兒對視的原因。

齊陽忙轉移話題掩飾自己的羞赧之情：“姑娘之前說有什么要事？”

“濟伯伯他們的調查遇到了困難。今日他們得知牛大的行蹤，可是追過去時牛大已經被滅口了。我覺得一定有不少許俊的手下潛伏在我們周圍，是他們動的手！”靈兒說。

“姑娘已經猜到了此事與飄飄夫人有關？”齊陽驚訝地問。

“看來我猜對了。齊陽哥……”靈兒想到什么，忙改口道，“陽哥哥也是為了小倚子才親自過來調查的吧？”

齊陽顯然對“陽哥哥”這個稱呼還有些不適應，有些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靈兒心中竊喜，看來齊陽哥并不反對自己這么稱呼他。

靈兒繼續說：“牛大一死，線索一度中斷，因為那些從金牛寨過來的嘍啰都緘口不言。”

齊陽想了想，說道：“此時開口的確不是明智之舉，但若是滕飛不再出面保護他們呢？他們還能作壁上觀嗎？”

“你的意思是讓滕寨主將他們趕出北峰寨？”靈兒問。

“倒不必真的趕人，只要在他們面前演一出戲就好。就說外頭有傳言北峰寨藏著金牛寨的人，滕飛怕惹事上身，只好請他們離開，同時讓滕飛假意對外宣布這件事。”齊陽說。

“那他們極有可能會像牛大一樣被兇手滅口？”靈兒皺眉道。

齊陽點了點頭，繼續說：“兇手才不管這些人是不是金牛寨的奸細，只要對其產生了威脅，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而在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候，某些人才會意識到只有配合我們除去兇手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真是好辦法！”靈兒贊嘆道。

“這種嚇唬人的手法也只能在牛大剛被滅口的情形下才會奏效。”齊陽說。

“我這就回去告訴濟伯伯他們。”靈兒開心地說。

齊陽也跟著站起了身。

“這些糕點你吃了再走吧！或者你想回去和他們一起吃那些肉食？”靈兒勸道。

想到這兒的膳食，齊陽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靈兒拿起桌上的糕點塞到齊陽的手里，這才放心離開。

忽然，靈兒又轉過頭對齊陽說：“對了，我有條手帕……”

靈兒還沒說完，就看到齊陽伸手探入懷中，將一條淡粉的絲帕掏了起來。

齊陽將手帕遞還給靈兒，說道：“在下在屋里發現的。”

“那你隨身帶著？”靈兒想到一個糟老頭隨身帶著姑娘家的手帕，就忍不住想笑。

齊陽忙解釋道：“放在屋里不安全，若讓人看到就糟了。”

“我明白了。”靈兒點了點頭，然后她將帶著微涼體溫的帕子抓在手里，深深看了齊陽一眼，才轉身離去。

靈兒將齊陽的計謀告訴眾人后，大伙兒大呼“妙計！”

濟蒼雨與滕飛商議了一下，就立馬采取了行動。

天剛黑，外頭有人得知北峰寨藏有金牛寨奸細一事就傳遍了全寨。

人心惶惶之下，滕飛便將那幾個金牛寨過來的小嘍啰召集在一起，讓他們收拾一下行囊，明日一早就離開北峰寨，自尋出路。

那些小嘍啰嚇壞了，生怕會冤死在兇手的手里，苦苦哀求滕飛繼續收留他們。

滕飛便向他們詳盡解釋了下眼下北峰寨的難處：他們原本想查出敵人的身份，聯手逸興門一舉將敵人殲滅可眼下牛大已死，他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連自保都成了困難。

那些小嘍啰面面相覷，面露猶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