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是與非無須介懷(一)

濟蒼雨他們都不在。靈兒無事可做，只好坐在窗前對著院子里的那棵快掉光葉子的大樹發呆。

午時將至，冰兒提著一個食籃走了進來。她說：“濟莊主幾位與寨主外出未歸，奴婢便把您的午膳送了過來。”

“濟伯伯他們去哪兒了？”靈兒驚訝地問。

“他們上山去找人了。有人在山上發現了金牛寨的寨主牛大。”冰兒說。

靈兒點了點頭，看著一桌子的野味，隨口問道：“你們常吃這些吧？”她記得昨日的兩餐也都是這些葷食。

“是呀！我們山里頭獵戶多，他們上繳的都是各種獵物，所以不比城里有各種的小菜。您還吃得慣嗎？”冰兒擔心地問。

“我吃得慣，但若是有人不食葷，就糟了。”靈兒又想到齊陽，問道，“你們也是吃這些嗎？”

“是呀！”冰兒點了點頭，說道，“您趁熱吃吧！奴婢先告退了。”

“對了，冰兒姐姐，你收拾房間時可有看到一條粉色絲帕？”靈兒記起什么忙問道。

“沒有呀！”冰兒搖頭答道。

靈兒皺了皺眉。原來她今日出門時發現自己的手帕找不到了。若只是一條普通的帕子，丟了便丟了，但那條帕子上繡著齊陽留的字，所以靈兒是一定要把它找回來的。

靈兒用完午膳，就出門去找手帕了。可她找遍了今早走過的地方都沒有看到那條手帕。要知道靈兒走過的院落都是極少有人往來的，若是掉了就應該能撿回來。

“難道手帕是昨夜丟的？”靈兒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

靈兒便認真思考起來，她昨晚在楊叔的屋子里待了那么長的時間，會把手帕落下也不無可能。若是她把手帕落在楊叔的屋子里，那楊叔就會發現有人去過那里。如果楊叔就是齊陽哥的話，那齊陽哥一定會認出是她的帕子。也就是說齊陽哥若想對她隱瞞身份就會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靈兒這才恍然大悟，楊叔身上若有若無的汗臭味還有那幾聲咳嗽都可能是齊陽的偽裝！她竟然又被齊陽哥瞞了過去！

想到這里，靈兒又有去找楊叔的沖動。

可就算找到了人，楊叔死不承認他是齊陽自己又能如何呢？

靈兒冷靜下來，坐在一旁的石頭上思考著對策。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同時還伴有“唰！唰！唰！”掃地的聲音。

靈兒一驚，沒有趕緊站起身，反而屏住呼吸，借著身旁草叢的遮掩偷偷從縫隙里朝聲音的來源望去。

這個院落明明打掃過了，地上都沒什么落葉，為何楊叔還會再來呢？靈兒感到不解。

這個院落齊陽的確打掃過了。不過通過幾日的觀察，齊陽已能確定這個偏僻的院子不會有人經過，所以他經常會到這兒休息一下，畢竟一天到晚弓著背誰又能受得了？

齊陽走進院子，認真地傾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確定四下無人便丟開掃帚直起了腰，并轉動肩膀擺擺手臂，舒展了一下身體。

潛伏在隱蔽處的靈兒看著一下子“長”高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由于靈兒屏住了呼吸，齊陽并沒有發現靈兒，更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靈兒的眼中。他不假思索地走到臺階旁坐下，在衣袍上擦了擦手，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個麻餅，就這么吃了起來。

靈兒又是一驚，這才剛過午時，他怎么就餓了？

看著齊陽手里的麻餅，靈兒想到午膳時那一桌的葷食，突然明白了什么！

楊叔就是齊陽！

再次確認了這點，靈兒便按耐不住迫切的心情，直接飛身躍起，落在齊陽的面前。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齊陽愣在當場，手里的那半個麻餅也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然后，齊陽就劇烈地咳嗽起來，顯然是被麻餅的碎渣給噎到了。

靈兒想上前為他拍背，卻被他拒絕了。

齊陽站起身避開靈兒的關心，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咳嗽。

靈兒擔憂地問：“好些了嗎？”

齊陽沒有回答，低垂著眼眸，生怕靈兒會發現什么。

“你以為改變了身形，弓著背，把自己扮得又老又丑，還故意穿著別人的臭衣袍就能瞞得了我嗎？齊陽哥！”靈兒無奈地問道。

齊陽輕輕地嘆了口氣，自己終究還是被靈兒認出來了。可他不能就這么承認，靈兒還只是猜測，只要他不承認，靈兒也無法確定。

想到這里，齊陽狠了狠心，拿起掃帚快步離開了這里。

看著齊陽落荒而逃的背影，靈兒很無奈。

靈兒悶悶不樂地回到住處，發現濟蒼雨他們已經回來了，個個在那兒唉聲嘆氣，愁眉不展。

“怎么了？讓牛大跑了嗎？”靈兒忙問道。

“更糟！牛大死了。”濟蒼雨答道。

“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幫他解去劇毒了？”靈兒不解。

“他是被人滅口的。我們追過去時，他的尸體還沒涼透。”濟蒼雨皺眉道。

鐘龔遺憾地說：“我們就只晚了一步！”

“我覺得敵人就潛伏在我們的周圍，一聽說我們找到了牛大的行蹤，就趕過去滅口。”張子冉分析道。

不錯，敵人就在我們身邊！靈兒偷偷地看了眼許俊。只見許俊一臉風輕云淡地坐在邊上看著眾人發愁。這讓靈兒更加肯定了飄飄夫人與此事有關。可是她拿不出真憑實據來，又該怎么將此事告訴大家呢？

“這下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龔明說著，嘆了口氣。

“不是還有那些從金牛寨過來的人嗎？”靈兒不解。

“他們一口咬定毫不知情。”龔明無奈地說。

“那他們真的不知道嗎？”靈兒著急地問。

鐘龔卻說：“那倒未必。只不過在這種節骨眼上，只有咬緊牙關才能平安度過。”

“是呀！金牛寨都已經沒了，誰曾是細作已無處可查。誰還會站出來承認呢？”張子冉說。

“也就是說，只要想辦法，還是有機會查出真相的？”靈兒又問。

龔明說道：“機會是有的。”

鐘瓏很有默契地接口道：“辦法卻沒有。”

“能用的辦法都用了。”鐘龔解釋道。

見大伙兒都垂頭喪氣，靈兒趕緊為他們打氣：“不！事在人為，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你們都忘了一個人，楊叔。我相信他能想到更好的辦法！”

“可在下還聯絡不上他。”張子冉皺眉道。

“交給我吧！”靈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