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十六章 古人這么云

即便如此，《稷下學宮2》相對于第一季的暗淡還是讓楚垣夕無法感到快樂，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不尊重內容創作者導致結出了惡果，但更有可能的還是因為被圍剿、被分流，所以發展的空間逐漸收縮。

其實自信一點的話他完全可以把“可能”倆字去掉，因為分流的效果在用戶數上體現的已經如此明顯。新增來到三個多億之后滯漲肯定不只是綜藝的鍋，否則，老用戶們難道全都不再繼續自發的傳播了？不再勾搭新人了？幾億人難道還能約好了，傳播的時候一塊傳，停止的時候一塊停？小康又沒干天怒人怨的事情，顯然，是有外力的作用。

至于外力是誰呢？大狗東和阿里？他們力量很大但沒有打在用戶層面。反而是江寧這種，之所以不等阿里直接找上724，無非就是看到了區塊云的紅利，打算靠自己嫻熟的推廣速度搶一口吃罷了。

換言之，724的攪局隨著時間來到四月份，已經顯示出惡劣的一面。原本小康應該向海綿吸水一樣吸納用戶，不到五個億不可能停下前進的腳步，但旁邊突然多出或大或小一群海綿寶寶，有的還特別能折騰，造成惡性循環。

什么東西搞的人多了自然不值錢，不值錢了用戶積極性就會下降，區塊云的分配比例必須調整，先形成踩踏，然后達到一個納什均衡點。這絕對不是楚垣夕希望看到的，某種程度上比大狗東、黃團和阿里三面夾攻更讓他感到不安。

表面上看，無非就是影響現金流唄，燒錢大師誰怕這個？但問題是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戰斗，我退一步敵人就進一步，那么多的敵人進的就不止是一步兩步。因此，這場戰斗如果打成持久戰，對小康的內生性都會產生傷害。

打成爛仗，對海綿寶寶們無非就是這一口沒吃到，投入的錢打了水漂，關鍵是他們還沒投入研發成本，只需要砸推廣成本就是了。而小康區塊云承載了太多太多，打成爛仗說不定整個架構都要被帶到爛泥灘里。小康的優勢是精密，但劣勢也是，牽一發動全身都不夠，得跳個霹靂舞才行。

這才是讓楚垣夕感到深切不安的根本原因。相對來說阿里也好狗東也好，慎重對待兵來將擋，反而沒那么棘手。

此外還有一點是楚垣夕最近才想到的，那就是小康這幾個月來一直在用戶層面擴圈，已經大幅超過了原世界中的體量，因此，是否這套商業模式本身就存在著天花板，只是原世界中因為還差一點沒摸到，所以就以為沒有呢？

這個可能性也是讓楚垣夕非常焦慮的原因之一，甚至有可能變為主因。如果圈層外面本身就有籬笆，那擴圈碰到籬笆是板上定釘的事情。

而且，沒人能夠解答，只能進行孤獨的思考。孤獨的思考最容易讓腦筋變凝固，楚垣夕也挺感謝三位姐姐聯袂來送關懷的，但是只能是活躍一下腦筋。他馬上又想到大電影計劃和原世界也不一樣，原世界目標是下沉市場，這一次目標是一二線城市用戶，所以肯定也會帶來不同的影響。

反正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套原世界的經驗了，這才是最苦惱的。

而且，還有人來褒貶……

那是楚垣夕自己想得憋屈了，于是發了條朋友圈，向親朋好友們安利《稷下學宮2》。本來這也沒什么，楚垣夕仍然是巴人的董事長CEO，安利個自家的綜藝怎么了？雖然第二季在網上被網友吐糟的很厲害，但朋友圈下面自然是一票點贊和彩虹屁留言。

然鵝，這條朋友圈的留言中居然出現了不和諧音，他看到有人說：“立意新穎不代表言之有物，強蹭熱點很容易讓人出戲，編劇似有江淹才盡之感，是不是廣告看的太多了腦漿迸裂？”

楚垣夕一看發言的人，擦！高文明？他還活著呢？

話說那年圣誕行動，落馬之人可不少，像左眼、雷思云之流已經判了。

房詩菱羈押了很短一段時間，最終沒有留下案底，而高文明則相當特殊。他活躍于房詩菱的直播間，相當于給項目做了人肉背書，而且是給耿斌投了1000萬的，按說應該承擔連帶責任。但是第一沒做工商變更，第二他是明晃晃的受害者，干虧1000萬，所以最終輕輕放過。

只是之后他仿佛就消聲滅跡了一樣，比房詩菱消失的還干凈。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冒泡了？

想到了他的過往，楚垣夕就必然要想到當初的種種。當初自己也曾經看過的他寫出來的三集《稷下學宮》的臺本，除了第一集開頭和白沙略有重復之外，水平還挺不錯的呢。換言之，差不多有白沙八分之三的功力，難怪今天膽敢跳出來褒貶，這是心里還有怨氣啊？問題是，就算白沙江郎才盡了他也比你多八分之五的能耐不是？

楚垣夕心說這不能不懟，否則要是傳出去，白沙臉上也不好看。但是高文明這話不能正面撕，正面開撕的話人家說的都是《稷下學宮2》的漏洞，而且是楚垣夕自己親手制造的漏洞，很難撕的過。現在這時點，楚垣夕可是創業明星，要是撕逼輸給一個接近于路人甲水平的人，那像話嗎？

所以最好是內涵一下。

“大將軍，您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江湖上的風風雨雨還不看淡著點？您就做一回臥龍崗散淡的人吧。”

唱“臥龍崗散淡的人”可不是臥龍出山之前，那是《空城計》，諸葛亮一輩子最滖的時候。當然，別人不見得能夠理解到這一層，所以才叫內涵。

沒想到高文明在下面秒回：“散淡是不可能散淡的，我現在勵劍江湖，心潮澎湃。”

楚垣夕心說您跟我裝的什么bility啊？不過，雖然很少有人用這種方式和他搭話，但是高文明這一刻的心理活動楚垣夕是能get到的，無非就是“趕緊來撩我”罷了。

嗯，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老夫講，但是臭毛病犯了，非要拿著架子，要對方先開口。

要我先開口？呵呵，老夫馬上有會要開呢。您再澎湃一會唄。

這段時間也是楚垣夕的會議密集時期，用文山會海來形容可能有點過分，但是巴人面臨上市，需要臨時開會的場合實在是有點多，而且有些是他這個董事長絕對不能缺席的。

小康這邊幾條戰線同時開打，有些工作也沒法交給手下人，比如說去維護toG的關系，就算劉璐出馬有時候也不合適。

當然，這也是楚垣夕沒有讓出CEO頭銜的原因，如果劉璐是小康的CEO，那么任何場合她都能夠hold的住，也不會有人挑理。

不過馬上要開的會不是這種，兩個會連起來開。

第一是巴人和小康決定聯合成立基金資助學界，在巴人獨董張教授的牽頭之下成立幾個獎學金，并且對一些和互聯網有關的實驗室進行對口資助，特別是云計算、大數據和物聯網三個領域。

這件事情有什么切實的用處倒是不好說，不過如果手續容易的話能算是一招閑棋，對大公司來說這種事情算是必經之路。小康現在已經是大公司了，得沒得大公司病不好說，但是應該有的擔當是不能躲的，而且，很難說會不會有開花結果的時候。

但是真辦起來居然需要楚垣夕親自出面開好幾場會，這也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情況。

第二是《羅馬之敵》要組織一屆電競大賽，于文輝進入三月之后一直都在籌劃這件事情，搭建比賽服務器、設計比賽地圖等等。但是賽事的籌備需要建立一個組委會來擔綱，還有推廣、運營、報名、線上海選、決賽圈線下對決等等，還要尋找明星解說、租賃場地，總之事情非常多。

這叫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楚垣夕建議于文輝直接從LPL賽事的干事中找人，或者火貓、龍珠等等擁有賽事組織經驗的直播平臺。至于解說反而比較容易搞定，因為《羅馬之敵》現在光國內的手游就有2000萬DAU了，在頭條系的幾個平臺上有無數主播開播，還能找不到人氣解說？

做賽事只要別出現技術性事務，別出現大型翻車現場，楚垣夕感覺肯定是非常有利的事情，各種意義上的有利。也是向國民級游戲進階的一個關鍵行為，因此他對于“辦一屆”的說法比較不滿，應該是“第一屆”才對，希望能夠一直辦下去。

等兩場會開完之后楚垣夕發現自己的朋友圈下面多了好幾十條留言，原來是朱魑加入了進來。楚垣夕心說您不是要去拿獎嗎？把我朋友圈當聊天室了？讓我康康都聊了些什么？

朋友圈這個排版很容易讓人第一眼看最后一條，結果最后一條高文明說的是：“怎么可能半途而廢？奇恥大辱，我不抓他誓不為人！”

楚垣夕本來開完會懨懨欲睡，看了這行當時就不困了。他往上一捋，發現高文明雖然在耿斌那損失慘烈，但是因為之前參與眾創通匯項目換匯，已經換到了一部分，其實也正因為如此才鬼迷心竅扔進去一千萬。

結果耿斌東窗事發，他的半生積蓄化為烏有，把文玩清倉賣出來的一千萬全部搭了進去，結下血海深仇不說，手里只剩下換出去的外匯。

不過，雖然外匯也就幾十萬，但是勉強也夠用了。高文明很快啟程上馬，第一站就是加州圣何塞，那是耿斌事發之前說過的地方，還跟圣何塞的團隊遠程開過視頻會呢。

高文明那段時間把看一眼集團當自己家一樣進進出出，耿斌反正都已經做好跑路計劃，也沒必要瞞著他，因此地點可以確定。

楚垣夕心說您勵劍江湖是去抓耿斌的？您憑什么覺得自己大海撈針能找到啊？耿斌特么在國內用的身份都特么是偽造的，這咋追？

這也是朱魑的問題，結果高文明非常子衿的說他好歹也是公知圈里鼎鼎有名的人物，綠卡拿了多少年了，在北美包括加拿大的華人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脈。耿斌是帶著團隊跑路的人，找不到他的人，找他的團隊！

朱魑就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帶著團隊呢？

高文明說自己跟對面團隊的成員開過視頻，畢竟他是要投資耿斌這個項目的，錢都打了，還不讓跟技術團隊遠程連個線？

因此，當時他就疑惑，為什么耿斌團隊里的人，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這么長時間居然沒有新人進來，一直沒有人員流動，沒有吐故納新？或者，這就是硅谷創業團隊的基因？

當時高文明沒多想，事后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己傻X。這特么哪是“團隊”啊？這明明就是“團伙”！

因此他斷言耿斌不會單獨跑，肯定跟他的團伙在一起。那么，就不可能在華人圈里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寸一寸的找，上天入地挖地三尺也把他們給挖出來！

而且，當初既然做了投資打了錢，耿斌就不可能一點信息不出示。固然，當時耿斌出示的信息里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在他剛開始追查的時候難以判斷。但是那個時候耿斌也不知道自己馬上撲街啊，因此信息真真假假但不可能都是假的，還想著繼續往下演呢，不演，怎么套更多的投資者打錢咧？

所以，從這些信息里面也可以找到蛛絲馬跡，至少不是大海撈針。

沒想到高文明還能點出這個技能？楚垣夕心說這一千萬花的值了，關鍵錢還不用他楚垣夕來出，簡直是雙倍的超值！而且高文明還有這份閑心也不容易了，楚垣夕十分佩服，因為換成是他自己，肯定琢磨怎么能夠東山再起，重新進行創業啊。至于報仇什么的，想想都覺得麻煩。

但是人與人是不同的，不同的經歷和心境造成了不同的追求。高文明第一站圣何塞，緊接著追到西雅圖奧林匹克山，又過邊境追到不列顛哥倫比亞，經歷了聲勢浩大的BLM運動，目睹了獨立后的街區，感受到零元購的狂野，風塵仆仆萬里征程，一身公知病都快治好了。

楚垣夕看聊天記錄的時候倆人居然還沒說完，他刷新一下發現高文明現在已經飛到瓦努阿圖，因為已經找到了蛛絲馬跡，可以確信的是對方已經完全離開了北美，最后的線索指向南半球。

嗯，看來就是這個事情，使得他自我感覺良好，希望老夫撩他？

確實值得一撩！

楚垣夕把對話截圖發給曹翔，曹翔是個內向的人，有一點封閉，很少加別人微信。雖然楚垣夕的微信不得不加，但是肯定沒加過高文明，加沒加過朱魑都不好說。因此就算看到他的朋友圈，也看不到這段對話，或者只能看到朱魑自說自話。

這也是微信熟人社交的特征，嚴格劃分了熟人和陌生人之間的界限。

只是這段對話，怎么說呢，高文明z花ngbility裝的有點過于刺眼，顯得朱魑有點過于敬重了，剛硬一些比較合適。

楚垣夕倒是知道朱魑從大學時代就有點崇拜高文明，雖然時至今日雙方的社會地位已經今非昔比，但是說話時還保持著當年的初心，恰恰說明朱魑本性善良。然而，這個截圖要是被高文明截下來往外一轉，豈不是把他的身價抬高到無以復加的水平？

這就說明，公眾人物在公眾場合講話的方式不能全憑個人好惡，也得分場合。

楚垣夕心說換成自己和高文明易地而處，不但要截圖，還要放大了打印，然后裱起來！這特么能掛一輩子！

為了保護高文明正在追蹤耿斌這么關鍵的信息不至于泄露，他隨手刪掉了這條朋友圈。

同一時間，在瓦努阿圖簡陋的酒店中，高文明正處于微醺的狀態中，并且不斷刷新著微信朋友圈，等待朱魑留下更可心的話，然后截圖保存，哪怕是“我對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種略帶調侃的也可以。

然鵝，忽然之間界面內容變了？

“咦？哪去了？”高文明一臉懵逼，低著頭找來找去，內心一片茫然。關鍵是他光顧著和朱魑說話，這一條上下的朋友圈都發了些什么完全沒主意，時間也過去蠻久的了，根本無從定位，還以為是剛才自己進行了什么蜜汁操作，以至于刷跑了？

結果找了半天沒有，正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發現好友列表里楚垣夕的框框上有紅點，打開一看，楚垣夕說：耿斌是非常狡詐兇狠的人物，你做的事情很危險，必須保密呀！古人云幾事不密則成害，你不怕被反殺嗎？我把那條刪掉了，希望沒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