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殺

君鈺皛已經能夠感受到箭頭的銳氣時，一枚外來之物和箭頭突然碰撞，除了君鈺皛之外，誰都沒能看清楚救了他一命這一天外來物其實是一顆再平凡不過的石子。

箭矢和君鈺皛的面門錯過，釘在不遠處地面上。

君鈺皛側頭看去，額頭已是布滿冷汗。

他來之前知道此處會有危險，卻從沒想過會差點喪命于此。

一直以來都無比惜命的他，還是頭次和死亡離得這么近。

驚懼來得快去得也快，君鈺皛拍拍胸口暗中提高警惕，再次向上方望去。

這一箭絕對不是意外，放暗箭的那一方是想要他的命啊。

君鈺皛二話不說把面具摘下來，將自己的相貌暴露在眾人面前。

這時候必須得承認自己的身份了，玉蟬書院少君的身份足以讓某些想要他命的人好好掂量，也必須承擔想謀害他的代價。

“果然是玉蟬少君！”剛剛問他身份的那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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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鈺皛沒空和他敘舊，轉身將地上的箭矢撿起來拿在手中端詳。

“不是巫漠大獄的制造風格，雖然上面沒有標志，可……”君鈺皛摩擦著箭頭，冷笑道：“太小看我的見識了，這是軍制！”

他舉起手中箭矢，利用功法放大聲量，再次清嘯蓋過現場混亂的聲音，“諸位小心，此處有軍方埋伏！”

然而現場已是一片亂斗，就算是聽到他的提醒，依舊沒能讓亂斗停下來。

“我乃玉蟬書院少君君鈺皛。今日一箭之仇銘記于心！”

一處巖石后方。

沈無煙放下手中的長弓，輕嗤一聲。

“可惜。”

只要在君鈺皛取下面具承認身份之前射殺了他，之后就算玉蟬書院要鬧，他也可以用一句‘并不知對方身份’打發掉。

如今君鈺皛不但大肆說出自己身份，還將這一箭的事拿出來說，讓現場所有江湖人做了個見證。

不過就算如此，沈無煙也沒什么好怕。

他垂眸掃視著周圍，比起下方亂斗，他更在意剛剛是誰壞了他的事。

那一顆石子射得真是快準狠。

“大人，局勢差不多了。”

一旁領隊將領將手中望遠鏡取下，走來對沈無煙道。

沈無煙問：“那兩人還沒找到？”

將領搖頭，“從頭到尾都未出現，可能并未前來。”

他的話剛說完，被沈無煙似笑非笑的眼神瞧了一眼，渾身打了個激靈，“屬下知錯。”

沈無煙冷淡收回視線，“本王不想聽什么可能，他們兩人不在城中，必在此處。”

將領道：“屬下再派人查探！”

“罷了。”沈無煙擺手，目光投向下方似看到什么心愛之物，露出的笑容也溫和了幾分，“不能叫阿燭受了委屈，去將人接回來吧，然后……殺。”

最后一個字，輕而平淡，沒有任何情緒。

“屬下領命！”將領眼里閃爍著殺戮的銳利和興奮。

“嘭——”

遠方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猶如驚雷卻又沒有驚雷那么震耳。

亂石之處，不少人不自覺的昂頭側望，便看見了遠方天空炸開的璀璨煙火。

那是無煙城的方向，煙火節最精彩的部分開始了。

“嘭嘭嘭——”

越來越多的煙火在空中炸開，點亮了日落漸黑的天空。

伽螢只看了無煙城的方向一眼，視線就轉向不遠處，“開始了。”

她的話語剛落，一聲炸響就在耳邊響起。

伴隨著驚呼慘叫，現場眾人才發現這次的炸響聲就在自己這邊，而不是無煙城那邊而來。

早埋藏在亂石之中的火器紛紛炸開，現場江湖人倒霉的直接被炸成重傷，運氣好點的被亂石碎片劃傷，短短時間便是哀聲遍地。

一聲鼓響在炸響和慘叫中并不突出，可是依舊有個別耳目敏銳的人聽見。

“上面！”

分不清是誰的提醒，卻已經來不及了。

箭雨從天而降，在這片山石環繞的空地中，幾乎沒有躲藏點。

功力高深的尚且可以炁力外放，阻擋箭雨護住自己。

大部分普通弟子已經被第一輪攻勢重傷，哪還來得及對付這鋪天蓋地的箭雨，一時間慘叫連連，地面被鮮血染紅。

從伽螢的角度可以將下方現場完全收入眼底，很快發現了許多混亂中的細節。

“蓬萊劍閣的那幾位不僅反應快，連運氣都很好。”

說到‘運氣’這一詞時，伽螢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巫漠大獄的眾人早在異變突起時就有了準備，早早就退場了。

這是他們一早就清楚清楚才能做出的應對，可蓬萊劍閣那幾人的反應也沒多少。

以蘇昆云為首的蓬萊劍閣幾人始終站在一塊，遭遇第一輪爆破時，他們呆著的地方就很安全。

處在混亂中的人自然沒空去關注這么多，可伽螢全程都是處于旁觀者的位置，將這些小細節觀察得清清楚楚。

在無傷無險的度過第一輪爆破后，他們就擺出來劍陣，恰好擋住了接下來的箭雨攻勢。

他們的應對反應實在快了些，就好像早早就知道即將面對他們，提前做過演練一樣的順暢。

“難怪沈無煙不擔心巫燭泄密，不僅是事到臨頭沒人相信，還有蓬萊劍閣在做引路。”

伽螢已經可以篤定蓬萊劍閣和朝廷的合作關系，這一場大厭朝對江湖清掃，蓬萊劍閣的協助不小。

其實從蓬萊劍閣嫡脈坐上大厭朝國師之位起，蓬萊劍閣的定位變化就有了預兆。

“沒什么好看的了。”

事到如今局勢已定。

伽螢收回目光，被伽藍摟住腰時順勢靠入他懷里。

中途路過某處，一道勁氣打中正藏身在那兒的君鈺皛鵝頭。

一道傳音鉆進君鈺皛耳朵里，“還不走？”

本來還猶豫著想去現場看看的君鈺皛心中一喜，四處張望卻沒找到伽螢的身影。

他原地猶豫幾秒，終是咬牙朝無煙城的方向返回。

此時的無煙城和城外亂斗之地形成鮮明對比，外面多血雨腥風，城內多欣欣向榮，人聲沸騰得遍地熱鬧。

百姓們歡聲笑語，處處可見歡顏。

煙火依舊在放射著，聽城里百姓所言，這煙火節上的煙火是要放一夜的。

伽螢兩人回到城內繼續他們走前還沒盡興的活動，來到江邊放煙火的地方，每種煙火都買了些就在江邊放起來，和周圍過節的城中百姓沒什么區別。

繼他們之后，君鈺皛也趕到了無煙城外，卻被守在城外的重兵攔截。

今日守在城門外的兵馬肉眼可見的增多，至少是平時的幾倍，而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絕非平時守門兵可比，這些都是真正見過血的軍中兵衛。

“無煙城日落不迎客。”城門守衛不留情面的說道：“明日天亮再來。”

君鈺皛看出對方眼中的煞氣，那扶著刀柄的動作，分明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呵！好一個無煙城，好一個沈無煙。”

君鈺皛留下一句話，又看了眼無煙城的城墻高處，轉身使用輕功離去。

他怕的不是這一位守城人，而是城墻上藏著的無數弓箭手。

本就在亂斗之地受了傷的他可抵不住再一輪的亂射。

無煙城外除了一處驛站之外，他熟知的也就上次巫鳶帶他們去的那處別莊。

君鈺皛毫不猶豫選擇了別莊。

一到別莊門外，君鈺皛就聞到了新鮮的血腥味。

他看了眼干干凈凈的門外地面，走到門前敲門。

只敲了三聲就地等候片刻，大門沒有反應。

君鈺皛不急，緩緩道：“摯友喊我前來。”

“咯吱”大門打開了。

君鈺皛心道：一切都比不上摯友的名號好用。

開門的不是之前見過的白面俊公子，而是一個貌美女子。

她眼眸靈動，不笑也似笑，一眼就叫人生出好感。

女子打開門卻不請他進來，眼睛在他周圍張望。

君鈺皛微笑道：“摯友沒有同我一起。”

“哦。”女子失望的嘆了口氣，隨即朝君鈺皛展顏一笑，“玉蟬少君看起來不太好。”

“的確不太好，卻還能搶救一下。”君鈺皛風度翩翩的笑道，又對女子施了一禮，“還請沙宴姑娘行個方便。”

“咦，你知道我？”沙宴眨了眨眼睛。

君鈺皛只當沒看到她手指摩擦腰間鞭子的小動作，笑道：“摯友同我說過。雖是沒見過，但憑一些特征不難猜出。”

才怪。

這其中至少五成是在博運氣。

沙宴盯著君鈺皛的笑臉幾秒，后者全程神色如常。

“這樣么，也不知道公子都是怎么說我的，等會兒玉蟬少君可細細和我說說。”

沙宴說著，側身請君鈺皛進門。

君鈺皛邊走進去，邊說：“沙宴姑娘聰明伶俐，之前同離人會一起行動，不僅將他們蒙在鼓里還叫人青絲牽掛。”

沙宴看君鈺皛的眼神稍微多了些溫度，“公子連這都跟你說了呀。”

君鈺皛知道自己這一關是過了。

兩人入了院，沙宴本是想安排君鈺皛去客房，中間接到密令，“春秋閣主請少君一見。”

君鈺皛道：“只怕我這一身不妥？”

“沒事，閣主不在意這些細節。”沙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