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海聽到電話里有媳婦兒的聲音,好像正和一個男人夾雜不清的說著話。
他有點兒沉不住氣了,“憶梅,別磨嘰,你們在哪兒!”
“就在巷口的福臨門!”
顧憶海本想掛上電話,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洪果兒身邊的男人誰呀?”
“你問我啊?”顧憶梅笑的曖昧,“你不是不在乎嗎?想要知道答案?你就自己過來看!”
她還來勁了。
“啪”的一聲撂下了電話。
顧憶海對著聽筒無聲的罵了一句:d!
放聽筒的勁道也比較重。
把邊上的同志嚇了一跳,“咋的了?家里出事了?”
顧憶海不自然的笑笑,“沒有!”
順勢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小雨,我早走一會兒行吧!”
“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你現在就走?算是早退,回頭這個月的獎金都沒了!”同志忍不住好心的提醒,“你就差半個小時啊?這月獎金得5塊錢呢!”
去td5塊錢!
現在就是50塊,也攔不住顧憶海的腳步。
顧憶海也沒多說,收拾了一下辦公桌,直接就出了門。
好家伙!
風有多快?
他多快!
趁著夜色,顧憶海一路拿出了急行軍的速度,急著忙慌的就趕到了福臨門。
他怕被妹妹看出來“著急”而調侃,更怕媳婦兒瞧出自己的緊張。
就特意在門口調整了一下呼吸。
整了整領口。
裝哈!
拿出了一幅從容淡定的樣子,緩步進了餐廳。
抬眼再一看……
大廳里也沒有什么食客,只有靠窗戶的那一桌,還有拼酒和說話聲。
顧憶海認真地一瞧!
天嚕嚕嚕拉!
這一桌三個人的組合,他是怎么怎么怎么也沒想到。
誰啊?
顧憶梅,洪果兒,洪雷……這三個人本來“不對付”的人,竟然喝一起去了。
而且,看起來氣氛還挺融洽。
這誰能料到啊?
到底咋回事?
說來也簡單。
洪雷受母親的囑托,拿著500塊錢,要進城找妹妹。
在村頭等長途客運車的時候,眼睜睜的瞧著顧憶梅也從村里出來了。
顧憶梅來了個“短平快”。
房子賣了……
她在那個家里多一分鐘都不想待。
什么家具都不要。
要啥啊?
她現在恨不得有一個橡皮擦,能把這兩年在孫家所有的記憶,全都擦得一干二凈……
每每一想到她和孫延平還曾經睡在一個炕上,她就覺得惡心,過去所有過的甜蜜,都變成了一種尷尬和膈應……
想都不愿意想!
她就夾了個小布包,帶著幾件自己的隨身東西出門了。
還沒到客運站呢。
遠遠的,就看見洪雷高大憨實的身影坐在那兒。
不管洪雷怎么想她……顧憶梅現在是愛屋及烏。
她受了洪果兒的救命之恩,覺得洪果兒人不錯,連帶著,就覺得洪家的人也“還行”。
更何況……
洪雷還出手幫過她。
要是沒有洪雷,她上次不得被孫家的十幾個老爺們,摁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能不能活著還不一定呢?更別提賣房子的幾百塊錢了!
所以……
顧憶梅見到洪雷,就客客氣氣的點了點頭,“你好!”
就算是洪雷沒理她。
她也沒在意,上車之后,還是坐在了人家的身邊。
這也正常!
都是一個村的,平時進城的時候,車上見面了,還都坐在一起呢,更何況兩個人還“沾親帶故”了。
可她用余光一瞄。
見洪雷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好像自己身上有病毒,他得躲遠點。
顧憶梅有點不高興了,這才沉下了臉,“咋的?我哪得罪你了?從我哥那論,我也得叫你一聲大哥,你對我就這態度?”
“我啥態度啊?”洪雷也不是吃素的,不受別人的嗆,“男女授受不親,懂不?雖然你家孫延平失蹤了!可你畢竟還是有夫之婦,我離你遠點兒,不正常?再說了,我憑啥跟你親近呢?我看不上你,你不知道啊,我覺得你這人不咋的,你心里沒點數啊?”
他這一頓直男的搶白,不但沒把顧憶梅激怒了,反而把她說笑了,“要么說你這么大歲數,找不著媳婦呢,你的嘴也太損了!”
“我怎么大歲數?”洪雷不愛聽了,“我怎么找不到媳婦?我是不愿意找!”
顧憶梅笑彎了腰,“對!對!對!對,你能!你能著呢!這村里都裝不下你了!給你個小馬達,你就能“突突突”上天了。”
俗話說的好,當官的還不打笑臉的呢。
洪雷一個大老爺們兒,數落了人家女孩子一頓,結果人家還笑瞇瞇的,不生氣。
洪雷是個心寬的人:殺人不過頭點地!
說都已經說完了,就別再揪著人家不放了。
索性就使勁瞪了她一眼。
嘴里小聲的嘀咕,“閑貼貼的,笑啥呀?別把你大門牙笑掉了。”
一口東北腔,再加上那個撇嘴的表情……竟然有點兒金鳳香的“風采”。
顧憶梅干脆把臉轉到了窗口,不看他,這才把笑容憋回去了。
過了好半天。
才又滿臉認真地轉回頭,“不是……洪大哥!我知道你為啥煩我?我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對!今天我到你家的時候,已經給你媽賠禮道歉過了!偉人還說過呢:人誰無過?改過了,就是好同志嘛。你就能保證你這輩子不犯錯?你就能保證你做的事情全都對?”
顧憶梅挺會說。
小嘴巴巴的,“還有啊,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哥和洪果兒那是事實婚姻!從咱們作為兄妹的角度上來講,是不是都希望他們幸福啊?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咱們親戚之間的關系融洽了,他們的日子也會過得舒心些!哦,非得整個你和我像階級敵人似的,見面互相罵,背后互相詆毀,這樣才好嗎?”
洪雷是個喜歡動手,不喜歡動嘴的老爺們兒。
被她說的沒電了。
干脆轉過頭,把臉側向一邊。
顧憶梅輕咳了一聲,“這樣吧,洪大哥,我以前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失禮的地方,還請你見諒,一會兒下車了呢,我請你吃飯喝酒,咱們“以酒泯恩仇”,這樣總行了吧?”
“我不去,我跟你吃飯喝酒算咋回事?”
“咋的?”顧憶梅將了他一軍,“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怕我把你吃了呀?”
見對方沒回答。
干脆淡淡的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把你喝倒了丟人!我聽說過啊,你讓我哥給你喝的……”
“別說了!”洪雷當然不服了,立刻打斷了她,“我一個1米8多的大老爺們,還能被你個小丫片子喝倒了?切,真是的了!還有啊,你哥上次喝我?那是他使詐!他吃完飯了,我是空肚子喝的酒,這才喝倒了。”
“對!對!”顧憶梅也不跟他犟,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洪大哥,咱們出去吃飯就是聯絡感情!沒有誰要把誰喝倒的意思!我的想法是,把洪果兒也約出來,咱們大家坐在一起,借著這機會,我認真的向她道個歉,以前的那一頁就算是翻過去了,咱們以后都往前看,好好的過日子,你說這樣行嗎?”
這話說的……
倒挺像是“人話”
洪雷轉回頭,細細的打量著她,見她滿臉的誠懇,不像是作假。
想了想……
也希望妹妹的“姑嫂關系和諧”。
索性點了點頭,“那行,一會兒我問問果兒再說!”
“還問啥呀?你問她,她肯定不來,肯定讓你回家吃!回家?我不花錢?能表示我的誠意嗎?你聽我的吧!你就直接打電話,說你在小飯館里等她呢!”
就這樣……
洪雷把妹妹“騙”到了福臨餐館。
起先……
洪果兒就是淡淡的:既來之,則安之,安安靜靜的吃菜喝酒,對顧憶梅也是既不遠,也不近。
后來,發現顧憶梅還挺能喝,又說又勸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洪雷給灌多了。
洪果兒原本是不怕“拼酒”的。
替哥哥擋了幾杯之后,才發現: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和上輩子的體質完全不一樣好像對酒精特敏感。
烈酒下肚,竟然有點兒上頭的趨勢,暈乎乎的不說,看人的時候,還模模糊糊的直雙影……
這種趨勢越演越烈。
直到有個男人坐在自己的身邊。
洪果兒把頭靠在人家的肩膀上,嘟著紅彤彤的小嘴,“大哥”
我覺得有點兒“飄”。
忽然……
耳邊響起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叫誰大哥呢?”
洪果兒嚇得一激靈。
抬眼再一瞧:正對上顧憶海炯亮而清澈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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