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霸王別姬(中)

“他叫段小川，是個男孩……”

劉信朝老鴇看去。

老鴇再次道：“小川雖然是個男孩，但比女人還要美麗。我不知道將軍能不能接受這一點？”

不知道劉信能不能接受，司馬芷卻是不能接受的。

“帶上來吧，我見一見。”

此言一出，旁邊的紅衣女原本淺笑的臉龐卻是表情一僵，看劉信的目光也變得復雜了許多。

段小川被帶了上來，只是穿著女裝，卻是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劉信。

劉信輕聲道：“將頭抬起來，讓我看一看。”

段小川很聽話，抬起了頭，看向劉信。劉信看著段小川柔媚的五骨，卻是十分滿意地點點頭，與老鴇道：“就是他了，我要將這個人帶走！你不會反對吧？”

老鴇既猜出了劉信的身份，只想要早早打發了這座瘟神，如何敢不同意，當下賠笑道：“將軍能看上段小川，是小川的福氣。我哪里會反對？不反對，不反對！”

劉信起身，又讓司馬芷扔給了老鴇一錠金子，便帶著段小川一起離開了玉滿樓。

紅衣女看著劉信離開的方向悵然若失，卻也免不了被老鴇打擊：“我勸你還是收拾起不該有的心思！武平侯又豈會看上你這樣的殘枝敗柳？該死的武平侯，一來，便打擾老娘的生意。但愿他日后被項王抽筋扒皮了才好！”老鴇的話語中盡是些氣憤的話。

紅衣女淡淡道：“若項王真的殺死了劉信，咱們修武城又豈能幸免？母親怕是連這些賣身子的錢也不能掙了！”

老鴇被紅衣女頂得沒了言語，許久，才與紅衣女道：“無論如何，母親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武平侯若是能看上你，老娘又豈會舍不得下本！”

且不提這母女倆的胡亂心思，劉信帶著司馬芷、段小川一路步行回到武平侯府，司馬芷卻是一路上在擔憂。段小川雖然可愛，可他也不一定非要喜歡漂亮的男孩子啊！真真不好嗎？愛愛不香嗎？憐憐不可愛嗎？

為何最后偏偏卻是段小川？

劉信三人來到書房，劉信對司馬芷道：“你先去忙別的事情吧，若有事，我宣你。”

見劉信只留段小川在書房中，把自己攆跑，司馬芷內心大喜，連忙邁開腳步溜了。

劉信打量段小川許久，問道：“可還有家人嗎？”

“有。”

“想念他們嗎？”

“不想。”

“為什么？”

“是他們將我賣給了玉滿樓，還指望我想念他們嗎？他們將我出賣的那一天，他們就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那你會騙人嗎？”

“會。”

“你會騙我嗎？”

“不會。”

“為什么？”

“我沒有信心能騙過君侯。”

劉信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練習一下了。咱們做個約定，我要你幫我做事，每月在我這領俸錢，可好？”

“要脫衣服嗎？”

“應該是不用脫的。”

“君侯買了我，我可以用君侯脫。”

劉信連忙道：“不用，不用。你還是將衣服穿好。男孩子在外面，尤其要保護好自己。你識字嗎？”

段小川搖頭道：“不會的，認字也太難了。”

劉信想了想，道：“我念一段詞。看你能記住多少。”

見男孩靜心下來等待，劉信開始朗誦道：“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劉信只念了一遍，段小川雖然支支吾吾，卻也是將四句詩全部記下來了。

劉信見此，卻是滿意地點點頭道：“雖然不識字，有此記憶，也甚是難得了。”

劉信當下為段小川安排了蒙師，教授段小川認字，學問。一個月后，段小川已經能夠將劉信準備的《霸王別姬》的戲詞背了個滾瓜爛熟。

劉信又以段小川為中心，物色了一批新的戲劇演員，組成了一個戲劇班子。除段小川演虞姬外，另外還有演項羽的，范增的，項伯的，等一干西楚中所有的文武。

段小川每日跟著班主勤學苦練，吊嗓子，練習說唱的功夫，他倒也真有這方面的天賦，吸引了許多人來看他們排練。尤其樊噲，現在不去玉滿樓了，而是拉著曹參來聽段小川唱戲。

就這樣辛苦排練一月，段小川已有所成。段小川這一月里只是聽從班主的吩咐辛苦訓練，平日里已經難得見劉信。偶爾能在臺下看到劉信聽自己演戲，段小川便很開心。

段小川聽班主說，武平侯平日里難得清閑的時候，現在居然有時間聽他們唱戲，這很難得。段小川聽到這話，總是美滋滋的。

漢二年的秋似乎格外顯得長。終于一場雪下來，冬天來了。

雪一開始下得如鹽粒兒，后來漸漸大得如鵝毛一般了，整個世界被銀裝素裹了起來。段小川以為劉信定不會來了。一場《霸王別姬》

唱的格外的凄美壯烈。樊噲聽了直夸好，便是曹參也終于被這場戲劇所吸引。

戲曲唱罷，人去樓空。段小川卸了妝，被戲班里的仆役告知，還有一人在臺下酣睡。如今班主因為大雪早早回家去了，因此希望段小川拿個主意。

如今的段小川與往日不同了，已經是個角了。修武城內許多大佬都愛聽段小樓唱戲，整個戲班子里，班主第一，第二便是這位段爺了。

段小川便跟隨仆役來到了戲臺下，看到了一個帶著斗笠的酣睡之人。仆役小心將斗笠拿開，卻看到斗笠下劉信的臉來，大叫了一聲：“是……是武平侯！”

劉信被仆役的聲音吵醒了，他站起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真是一場好覺，不知道唱到哪里了？”

段小川柔聲道：“啟稟爺，如今演到烏騅馬那一段了。”

“霸王別姬還未演嗎？”

“有排練過的，爺若是喜歡聽，我與你清唱。”

劉信笑了笑道：“那好，我也一直盼著你能將這段給唱好呢。”

在劉信的鼓勵下，段小川清了清嗓子，開始唱了起來。

只聽得清唱的聲音，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給唱了出來。劉信倒也沒有啥音樂細胞，只是說劉信唱得很好。

段小川唱罷，劉信也聽完，劉信與段小樓講：“我需要你往敖倉走一趟，到項羽那里，把這《霸王別姬》唱到項羽本人的心坎里去！這事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