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霸王別姬(上)

修武城中已經是秋深時節。梧桐紅了，草木黃了。

這日清晨，司馬芷如往常一樣來武平侯府拜見劉信。劉信正伏在案上，全神貫注看著張生送來的新話本。

司馬芷見此，便站立一側，等候垂詢。

劉信又是看了話本許久，期間不忘拿起筆在旁邊一番批注修改。大約過了四分之一的時辰，劉信終于放下了話本，卻是問司馬芷道：“修武城內，如今可有妓女否？”

劉信這番話出人意料，司馬芷未做準備，只得道：“臣不知，料想大概是有的。君侯若想要女人，臣其實可以來安排的，總比勾欄瓦舍要安全一些。”

劉信站起，不理會司馬芷的“瘋言瘋語”，只是道：“便陪我去所謂的勾欄瓦舍走一遭吧。”

二人離開武平侯府，司馬芷被劉信派去詢問路人附近可有勾欄瓦舍。一位大娘卻趁機拉著司馬芷的手道：“小兄弟，若想要敗火，何必往那些地方去，花錢多，人又不干凈。我來免費來幫你解決，可好？”

司馬芷急忙掙脫了那位大娘的手，又詢問了幾個路人，才問明白了修武最大的勾欄所在。

玉滿園是修武城最大的勾欄，在修武城西。未到門前，劉信便先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脂粉香氣。順著香氣，再不需要刻意認路，便來到了勾欄門前，只是稍微駐足，便有個知情識趣、穿紗露背的美人迎了上來，挽住了劉信的手臂。

劉信任由紅衣女人挽住了自己的勾欄，那紅衣女人見劉信一身錦衣鑲紅邊深色燕服，濃眉郎目，心里是愛極了的，自去了風流儀態，朝劉信與司馬芷看了兩眼，便知他們不常來，淺笑問道：“二位官人來此，怕是要尋什么人吧？”

劉信指了指司馬芷道：“我要幫我這兄弟物色美姬。你若熟悉這玉滿園，不妨幫我介紹一、兩位，待會自有酬謝。”

紅衣女笑道：“單只為這位大兄介紹嗎？官人自己呢？”

劉信也不隱瞞道：“家有母虎。不敢有半分囂張的。”

紅衣女沉默了一小會兒，隨即又展開了笑容，將劉信與司馬芷帶到了樓內，卻與文粟迎面相遇。文粟一副無賴模樣，一只手摟著一個女人，見到劉信，卻是驚嚇得動也不動了。

劉信盯著文粟看了許久，才道：“滾！”

文粟拋下了懷里的美女，連忙灰溜溜地走了。劉信也沒有了什么好心情，臉上不再有笑容。

司馬芷嘆息一聲，看來文粟沒能從逆境走出，已是自暴自棄了，也難怪君侯不高興。

劉信卻不知道自己這一聲訓斥，卻是吸引了所有勾欄里人的目光。一頭接耳之后，原來的嫖客卻是如鳥獸群散。劉信獨自找了張木凳在堂上坐下。

司馬芷見劉信心情不好，便自己幫自己，與來迎客的老鴇道：“快將你們玉滿園最漂亮的姑娘請來，若能讓我家……我家將軍笑了，你這玉滿園從此也就發達了！”

老鴇一張臉上堆滿了油膩的笑容：“二位爺，我們玉滿園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美貌。”

司馬芷直接扔出了一錠金子：“我們趕時間，只要最漂亮的！”

果然，金子的作用比言語要大得多。老鴇得了錢，便朝樓上喊道：“真真，愛愛，憐憐，都出來迎客了！”

劉信聽說了這三個名字，卻終于有了些反應，開口問道：“這三位姑娘是誰取的花名？”

“是俺請一個窮書生寫的。”

紅衣女問道：“官爺剛才意有所動，三位姐姐的名字莫非有特指的含義嗎？”

劉信問司馬芷：“張生的《西游降魔傳》說到第幾章了？”

“已說到三打白骨精了。”

劉信與紅衣女道：“玉滿樓所請的書生一定聽了這部說書，直接用了西游中的名字。”

老鴇聽了，破口大罵道：“這些挨千刀的窮酸書生，拿了老娘許多錢，要他取個花名，偷懶戲弄老娘！”

司馬芷皺眉道：“你這老鴇，聒噪什么？還不將那真真、愛愛、憐憐請來？”

老鴇連忙陪個不是，上樓將那真真、愛愛、憐憐請下了樓。

司馬芷看向下樓的真真，愛愛，憐憐，當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這個好，那個也很好，自己該挑哪一個好呢？

老鴆夸起自己的女兒來，也真是舌燦蓮花。

老鴇把真真推薦到劉信面前道：“我這大女兒名叫真真，是溫柔賢淑的品性。”

劉信朝真真打量去，真真淺笑低頭，當真如老鴇所說溫婉可人的脾性。

劉信看罷卻并不言語。

老鴇又將愛愛推到劉信面前道：“我這二女兒名叫愛愛，她啊，是，是玉一般的肌骨，冷艷美人，修武城內不知道多少將軍迷上她，我們家的愛愛也從不假以辭色。”

劉信問愛愛：“這卻是為何？”

愛愛冷聲道：“這修武城內，只有武平侯是真英雄，其余不過碌碌之輩。妾身又豈能看上……”

劉信卻是笑笑也并不說話。

老鴇不得不將憐憐推了出來，憐憐的年紀是三人中最小的，長得俏皮可愛，卻是讓劉信多看了一眼，只是劉信一樣沒言語。

憐憐來了氣，問道：“這位爺便是瞧我二姐也看不中，自是不會看上我了。母親，女兒可要上樓好生安歇了。”

這位憐憐姑娘竟是個暴脾氣。老鴇急了，朝上樓的憐憐喊道：“你這臭妮子！擺什么譜！給老娘下來！”

老鴇喊的聲音雖大，憐憐卻加快了上樓的步伐。老鴇可急壞了。眼前這位一來，滿堂的男人都灰溜溜跑了，影響力之大，修武城內除了那武平侯劉信，也不會是第二人。自己這三個女兒中，也就愛愛最為聰慧，捧了劉信一腳。真真悟性差點，至于憐憐，這妮子欠收拾了！

老鴇連聲向劉信賠罪。

劉信淡淡一笑道：“無妨。但你給我介紹的姑娘雖好，都不是我想要的。玉滿樓內不會只有這三個姑娘吧？讓我們都上來，我一一看了。”

老鴇卻沒有動。

司馬芷催促道：“你沒有聽到我家將軍的話嗎，把大家都請上來吧？”

司馬芷還要說，被劉信抬手攔住了。

老鴇猶豫了一下，道：“倒還是有一位，比我三個女兒還要美麗，只是……”

劉信問：“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