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換了人間

她的父，是冥國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

冥國余孽自稱為“天上人”，是神族，所以他們至高無上的那一位存在，號稱為“神主”。

他們稱祂為“主”，

他們的一切，都是蒙受“主”的恩賜和洗禮而得。

周虞終于看到也知道了，

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的確強大，厲害得簡直匪夷所思，超越他此前對修仙及科學幻想的認知和想象。

“你們和人間既是敵人，也曾合作，我想和妖族應該也是一樣。或者說，這三方之間，大體都是這樣的關系。”

周虞說道。

“你以后不用對我說‘你們’這個詞啊……”趙暖暖說道，“但你說的其他部分是對的，大家雖然不可能真得做到求同存異，終究有本質上的矛盾，但確實也可以在很多方面合作。”

“比如，在剛剛結束最后一次人、冥大戰之后，便可以攜手締造桃花源，將那位始皇帝陛下守衛……也可能不是守衛，而是封禁在其中？”

“對。”

既然趙暖暖不再承認自己是“天上人”，那么便由牧笛代替，主動說道，

“我們和人間，已經超過兩千年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戰爭，和妖族更是超過三千年……”

“這次難道不算？”

周虞看著視線中急劇凝縮，以驚人的速度在變幻，一切光怪陸離起來的宇宙星空，

直到在遙遠的深空盡頭，看見一顆恒星，它用肉眼看起來不至于熟悉，但在它的附近，卻有一顆蔚藍的星球，使人感到熟悉，

他的眼中鎮定不復，出現一絲激動情緒，然后強行壓住，繼續說道：“這一次，冥國降臨百萬兵……妖族雖然最終沒有真正出力，但也降臨進去不少力量。”

少年般的牧笛滿面笑容，人畜無害的樣子，卻說著殘忍的話：“你看這宇宙星空，是不是足夠廣大？

但其實很小；

你看那些星辰流火，每一顆都意味著無窮無盡的能量，是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但其實很難；

所以啊，

當你的船上只有一點點食物時，最好就不要考慮保留太多的船員。”

這艘“船”上的大部分人都睜大眼睛，比如李卓更是長大嘴巴，能塞進去馬導的拳頭，喉嚨里發出驚嘆的聲音。

在這顆蔚藍星球的外層，有一艘艘巨大的戰艦，一架架魁偉的金屬巨人，它們在宇宙真空中寧靜漂浮，靜謐得像一幅冰冷的畫。

還有一些大得驚人的堡壘，像一座座浮屠巨塔，也有的像微小的星球，閃爍著宇宙本來該有的冰冷色澤。

它們當中的一部分指向那顆蔚藍星球，

另一部分指向蔚藍星球唯一的那顆衛星。

湘省，

去洞庭不遠，武陵。

這里有一條小河，從洞庭出，經過一座山。

朱小草的父親蹲在破舊的碼頭上，旱煙吧嗒吧嗒。

老父親終于生出了一點悔意，站起身來，將旱煙桿插在腰帶里，準備跳下泥灘，掀一條無人要的舊漁船，順著河流去找他的兒子。

一臺白色越野車轟隆隆駛來，停在河堤上，從車里跳下來一個年輕女孩子。

她顯得有點緊張，

但終究還是鼓起勇氣，走向碼頭，怯怯問道：“您好，請問是朱叔叔嗎？”

“啊？”朱小草的父親錯愕道，“是姓朱不假，可不敢是你叔。”

女孩子微微鞠躬，說道：“您好，我叫姚慧慧。”

“姚慧慧？”

朱小草的父親覺得這名字好像什么時候聽過。

這時從小河的下游，有個年輕人搖著船櫓，慢吞吞地回來，靠近了碼頭，正在考慮怎么向老父親解釋一條魚也沒打到的問題。

然后，他看見了姚慧慧。

“啊，姚……姚慧慧同學！”

朱小草驚叫道。

對方來得太快，他還沒準備好。

他父親也想起這個好看年輕女孩的名字了，這不就是自家狗兒子缺德冒煙睡了人家不認賬的受害者嗎？

哎呀，人家找上門來了！

“朱小草，你給老子上來！”

老父親勃然大怒。

朱小草慌忙系好漁船，跳上碼頭，說道：“爸，你——”

“老子沒你這種兒子！”

老漢取下旱煙桿，上去就是一通暴擊，“你給老子跪下！”

朱小草哭喪著臉，真就跪了。

“哎，朱叔叔，您別這樣啊……”姚慧慧喊道。

“你給老子講！”老漢喝道，“你到底有沒睡過人家？”

朱小草長嘆一聲，屈辱道：“有。”

“你之前不是說沒有？”老漢更生氣了，又是一頓暴擊。

朱小草也不敢躲，只能抱頭喊道：“我之前腦子壞掉了，我沒記起來，這樣總行了吧……”

姚慧慧已經淚流滿面。

直到老漢打累了，朱小草才站起來，上前看著女孩子，嘆口氣說道：“事情有點復雜……我之前也不是故意不認……總之，不太好解釋。

不如這樣，先回杭城吧，回去我跟你說？”

“嗯嗯。”姚慧慧連連點頭，淚珠子斷線，“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最后會這樣，我回去就和爸爸說，讓他找學校，恢復你的學籍。只要，只要……”

“只要我繼續當你男朋友，是吧？”朱小草苦惱說道，“我跟你說，這事……真得很復雜啊！還是回杭城先，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他帶頭往河堤上走去，

心里在苦嘆，

做接盤俠這種事，心里那道關可太難過去了，哪怕是做自己的接盤俠！

“再見。”

杭城，

周虞冷漠地送走牧笛。

然后是趙暖暖，她也先行離開，徐薇仍跟著她，似乎還是她的助理。

“告訴小光哥，改天我去找他。

告訴夏建白，讓他趕緊死。”

周虞對徐薇說道。

接著再送走馬導和老賀。

“周總，我們怎么辦？”陳芥末茫然說道。

周虞疑惑問道：“你不是玩公司玩得挺開心嗎，那就繼續啊。至于蒼梧，應該很快會找你們，吸收你們加入……”

“哦。”

陳芥末等人只能茫然答應。

“我們走。”

周虞祭出劍光，帶著吳清清和李霜，掠向錢塘江畔。

在那大江之中，

有一團光，浮浮沉沉，忽然掠向錢江大橋下，

那是一口劍光，劍光之中，站著一個人，他揮著手，向橋上的人們致意。

橋上的車都停下，人們驚嘆地看著這一幕，但又不是那么驚訝，顯然不是頭一回見到。

“這就是去年泰山上‘神異之春’的結果嗎？”

吳清清震驚無比。

他們落在聽潮山莊，吳清清和李霜在這里都有別墅。

“且嗅春風今又是，

換了人間。”

周虞輕輕說道，

然后擺一擺手，向她們和兔兔及弟弟告別，接著劍光起來，也不再作掩飾，坦然地劃過城市的天空，回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