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皇帝朱翊鈞坐在乾清宮之中觀看奏章,一旁站著的是太監張鯨。
宮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到了宮門前停住,接著宮門口的太監往宮里太監那里傳遞信息,“告訴萬歲爺,錦衣衛指揮使求見。”
到了消息的小太監低著頭,眉頭緊皺,絲毫不敢耽誤,匆匆就進了乾清宮主殿的側門。
等進入之后,他看到皇帝正在處理奏折,此時不敢貿然打擾,于是輕聲喊道,“張公公!”
“張公公!”
張鯨耳朵動了動,聽到有人在叫他,便悄聲的退了下去。
他走到那小太監面前,抬起胸脯,眼神輕飄,架子已然擺起來了,“何事啊?”
那小太監低頭賠笑道,“張公公,小的沒事,是外面錦衣衛指揮使求見。”
張鯨以為有什么大事呢,就這還親自來找他,瞪了他一眼,“下去吧,我自會稟告萬歲爺,下次不要直接來找我,不會直接找門口的小毛子嗎?一點規矩都不懂!”
小太監聞言頓時驚慌,立刻承認錯誤并不斷道歉。
最后張鯨輕哼了一聲扭頭離去,見他不再計較,小太監立馬竄出殿去。
他將手放在胸前,依然能感受到心跳的加速,心里不滿道,“小毛子又不在,不知道到哪里偷懶去了,不然誰樂意去找你?”
其實也不是他,眾多太監對張鯨都不太滿意,因為他是運氣好,認了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為干爹,之后一路阿諛奉承,才混上了今日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
這些倒沒有什么,關鍵是這張鯨爬上高位之后便開始瘋狂打壓當初他的同伴,以他們家人性命為威脅,讓其嘴巴管嚴實點。
他是怕曾經的骯臟事跡被捅了出去。
......
張鯨低著頭,緩步跑到皇帝身邊,一臉憨笑,輕聲道,“萬歲爺,外面錦衣衛指揮使求見。”
朱翊鈞沒多做考慮,甚至連頭都沒抬,直接回道,“宣。”
“是。”
張鯨退了下去,命人宣錦衣衛指揮使上殿。
不久后,指揮使魏洵跪在乾清宮正殿,“微臣見過陛下!”
“平身吧。”
朱翊鈞手里還拿著一本奏章,抬頭問起,“卿有何事?”
魏洵站了起來,看了皇帝一旁的張鯨,想到他最近正受皇帝的寵信,便也不顧忌,直接開口道,“陛下,今日中城區發生一起刺殺,一個牙行的掌柜帶著身邊的高手想要殺翰林院的呂修撰以及戶部的新人顧憲成,他們兩人是為了救一家百姓......”
朱翊鈞一聽這事,將奏章放下了,“你說的被刺殺的是今年的狀元,呂卿?”
“陛下,正是他。”
“他現在如何了?”
“額......據下面人所說,呂修撰是會些許武功的,也正是因為此才保了他自己一命,現已無大礙。”
朱翊鈞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哼!”
“一個牙行掌柜?朕可不信。說吧,后面牽扯到誰?”
魏洵低頭道,“中城區衛指揮使,順天府尹。”
朱翊鈞卻不滿意,“沒了?”
下面沒有回復。
于是皇帝再度開口。
“不如你別查了,朕讓馮大伴去查?”
魏洵“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剩下的,臣正在查。”
皇帝重新拿起奏章,沒再看他,隨意的說了一句,“下去吧。”
之后,指揮使緩緩的退出了大殿。
......
“張鯨。”
“小的在。”
“你說,這事是誰做的?”
“這......小的......”
“別顧慮,是朕讓你說的。”
張鯨往前湊了湊,低聲道,“萬歲爺,小的猜測就是順天府尹。”
朱翊鈞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搖了搖頭,拿著奏章砸向他的腦袋。
“蠢材!朕要你有何用?”
“不看了,去坤寧宮。”
張鯨裝作很疼的樣子,揉了揉腦袋,還叫出了聲,之后又乖乖的接住奏章,將其放回桌面上。
隨后才出去叫嚷道,“擺駕!坤寧宮!”
坤寧宮即是皇后所居。
......
呂府。
呂渭綸剛泡了一個熱水澡,此時躺在床上,蘇禾在一旁為其傷口抹藥。
“相公,這京城實在是太危險了!今日你受了些外傷,明日呢?還是快點回徽縣避避風頭吧!實在不行就尋個地方官當當也好。”
“放心。明日我就將奏折遞上去,不日應該就能回去了。”
呂渭綸還并未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只是說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牙行掌柜,已經命喪當場,這樣才能讓蘇禾放心一些。
......
京城某處深宅大院中。
兩個中年男子靠著小亭子中的石桌,相對而坐。
“今日之事,想必你已聽說了。”
“你是說呂渭綸?”
另一人點了點頭。
“沒殺掉他,有些可惜了,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武功。”
“哼,他那點不過皮毛而已。”
“可......為何今日就突然行刺了,咱們約定的不是幾日之后?”
“這事的具體,我倒是知道,是怪那個牙行掌柜擅自行事,他上次被打,心里有恨,因此偶遇呂渭綸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呵,那也該他死,后續處理的怎么樣,沒什么疏漏的吧?”
“放心,我已經派人安排妥當,牙行那些手下全然不知情,真正知道我們的估計也就是那牙行掌柜的家人。”
“她們早就被我控制在手中了,當初也是因為此,再加之豐厚的銀子,那牙行掌柜才心甘情愿為我賣命!”
“呵呵,你倒是好手段,只是別哪天砸了自己的腳。”
“哼,怎么可能?”
“你別大意,接下來別再動呂渭綸了。”
“為何?”
“你當錦衣衛和東廠是傻子?不用想,皇帝此時恐怕已經知道呂渭綸遇刺的事了。”
“那又如何?他們還能查到我們身上不成?況且這件事本就是那牙行掌柜自己不聽命令!要是按我們的計劃來做,定然是萬無一失的!”
另一人冷笑道,“我只是來提醒你一聲,你自己看著辦,另外你那個牙行短期內也別開了。”
說完,這人轉身就離開了。
亭子里剩下這人不太服氣,似是心里有氣,拿起酒壺就直接喝了一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