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渭綸走進翰林院的后院,和往常一樣,安靜的出奇,看院的翰林博士看到來人站起來打招呼。
“呂撰尊。”
“大學士還在吧?”
“在的。”
......
雖說他只來過幾次,不過還是挺喜歡這后院的設計,庭院很深很深,不知有多少層深,騁目四望,只見柳梢返青和梅枝吐蕊的景象越來越分明了,樹木漸綠,宣告春已歸來。
呂渭綸輕手輕腳的敲門,里面很快傳來回復。
“進來吧。”
“見過大學士。”
呂渭綸行禮。
“何事?”
他將奏章遞上了陳燈的桌子,“大學士,回家省親。”
他隨便翻看了一下,“一會進宮,我會交給吏部的。”
“多謝大學士。”
呂渭綸又看了看,確認對方再無話說,便知趣的退了出來。
......
雖說將奏章遞了上去,可他卻還是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就是去書院一趟,再上一堂課,接著要去跟潞王告別,順便說一下書堂推遲和播種洋芋的事情。
他來京城這些日子,心里有些小計劃,本想著一步步來,先在官場上廝混著,外面開個書堂掙點小錢,順便引導潞王嘗試洋芋的播種。
可昨日的刺殺,讓他心里也有些恐慌,說不怕是假的,本以為就是牙行掌柜記仇,如果真是那樣反倒好處理。
可當他看到順天府尹和中城區衛指揮使才知道事情不簡單。
正如蘇禾所說,京城太兇險了,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是一個圈套。
他腦海里甚至冒出了一個另類的想法,那就是一直裝傻充愣個兩年,等到張居正領盒飯,皇帝朱翊鈞拿到實權,自己再干實事。
可后來想想,那還是有些不符合他的價值觀,況且兩年的時間,發生什么都有可能。
即使是這樣,因為昨日的刺殺,他還是打算避一避風頭,因此才更加堅定了回家的想法。
......
呂渭綸在去書院的路上,而皇宮的皇帝才剛剛進入乾清宮準備處理政事。
......
乾清宮。
朱翊鈞剛剛進入殿內,一邊張鯨已經命小太監端著茶水過來。
“嘿嘿,萬歲爺,這是長沙府安化縣的芽茶。”
“先放下吧。”
張鯨聽話的放在御案一旁,之后遠遠的站在一旁,這時有太監來稟告,“張公公~欽天監的五官保章正求見萬歲。”
“哦?欽天監,還是五官保章正?那怕是看到什么了!”
五官保章正,正八品,是一個專門記錄天象變化,占定吉兇的官職,屬于欽天監。
張鯨也知道分寸,皇帝才剛剛進乾清宮,對方就來稟報,看來是急事了,估計是昨晚就看到什么了,這才一大早就來稟報。
于是他急急的就到朱翊鈞身旁,“萬歲爺,欽天監的五官保章正求見!”
皇帝也是愣了一下,“快宣。”
張鯨再次著急的跑了出去,清了清嗓子喊道,“宣~五官保章正!”
作為皇帝的貼身太監,還真的挺累的,若是他玩微信里的微信運動,估計天天步數都是第一。
......
這欽天監的五官保章正也是挺著急的,聽到太監尖銳的聲音,迫不及待的沖到了殿上。
“砰”的一聲,這官員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
“昨日臣......觀測到不好的東西。”
朱翊鈞對這種事也是十分上心,放下手頭的事情,站起身來,扶著桌子,心里也是有些氣,搞不懂這些大臣怎么說話都是一截一截的。
“快說,究竟是何事?”
這官員直接將頭磕在大殿之上,都磕出血來了,說話聲音也有些混雜,看起來情緒十分激動。
“陛下!”
“昨晚,臣觀天象,看到了......”
朱翊鈞真想掰著他的嘴讓他說,急道,“發生什么你倒是快說啊!”
......
五官保章正再次磕頭。
“臣......臣看到了彗星襲月!”
“大兇!”
朱翊鈞聽了之后也有些震驚,他心里下意識的趕緊去回想自己近日可做過什么錯事。
一邊的張鯨知大事不妙,指使一個小太監去通知司禮監太監馮保。
天象出現大兇,這可不是尋常小事!
本以為這樣就完了,結果殿下的五官保章正再次開口。
“陛下!”
他又一次磕頭。
“不僅如此......”
“還出現了四星連珠......”
“亦是大兇!”
這次,朱翊鈞終于坐不住了!
他摔躺在了龍椅之上,眼睛瞪的出奇的大。
“張鯨!”
“小的在!”
“快!傳張先生,通知太后,另外,讓六部尚書,內閣大臣,能來的都來!”
聽到皇帝的吩咐,張鯨徹底慌了,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應了一聲便匆匆沖了出去,由于跑得太快,還差點摔了一跤......
等他出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了趕來的司禮監太監馮保。
馮保可是廠監的一把手,聽了張鯨的簡單描述后,面色嚴肅。
他看向跟著他來的東廠太監,“你們用輕功,速去內閣和六部!”
這些太監得了命令,一瞬之間釋放真氣,就離開了此處,仿佛在騰云駕霧,這種速度,怕是趙堅在他們面前都是萬萬比不上的!
隨后,馮保讓張鯨去請太后,他則是速速趕入乾清宮內。
......
“老臣見過陛下!”
馮保匆匆進入殿內行禮。
朱翊鈞正是疑惑焦心之時,“大伴,你說天這是為何?”
馮保寬慰道,“陛下有仁慈之心,心系百姓,親政以來,勤政批閱奏章,絲毫不間斷,天是看得見的,必不會有什么大事。”
聽到他的話,朱翊鈞心稍安,可他知道,還是要等母后和張先生來決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