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你自己找個地方瀟灑吧

“你說話之前最好想清楚你現在的身份。”湖中仙女的聲音消失了。

“怎么了萊恩先生？”奧利弗見萊恩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于是好奇地問道。

“沒，我想我喝多了，是時候回去了。”萊恩不好說發生了什么，于是他示意自己該撤了。

“哎，這么早就走了，接下來還有歌舞團的表演呢！”奧利弗感覺很奇怪。

“不，走了。”萊恩帶著維羅妮卡和幾位貴族還有海洋教會大主教道別之后，就離開了宴會會場。

走出市政廳，火熱的氣氛和明亮的燈光都在一瞬間消失了，留下的是冬夜中寒冷的空氣、皎潔的月光、孤寂的一排排路燈，還有稀少的人群，輝煌和熱鬧都隨著自己遠去，剩下的只有空虛，這一瞬間的落差讓小學徒凱瑟琳很是不舍，她留戀地看著自己背后依然火熱朝天的市政廳。

“凱瑟琳？”走在前面的維羅妮卡發現了小學徒的情況，女人先是不滿，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小學徒的心境，于是冷聲說道：“快點，或者你可以自己一個人繼續參加宴會。”

“不，導師，我馬上來！”凱瑟琳被嚇得臉色蒼白，嘉蘭的女巫師們對學徒們是相當嚴格甚至嚴厲的，犯錯的學徒會受到各種懲罰，甚至有少部分的體罰，甚至有的年老的、心里變態的女巫們會故意在漂亮女學徒的臉上留下傷疤。

盡管這是極少數的情況。

更可怕的情況是同學之間的嫉妒和欺凌，導師們總是更傾向于聽從年長的，受到自己信賴的學徒的話，因此有些充滿心機的學生總是會欺上瞞下，并竊取別人的勞動成果，歸為己有，甚至是栽贓陷害和使用暴力。

嘉蘭當然也會對這些行為進行監管，不過導師的命令是絕對的，所以有些現象是難以避免的。

維羅妮卡對自己的小學徒還算不錯，不算很好，也不算太差，見到凱瑟琳小跑著跟上，嘉蘭女巫也沒有說什么，裝飾豪華的馬車駛來，維羅妮卡朝著萊恩伸出雙手，萊恩輕輕地將女巫抱上馬車——這種中世紀的禮服長裙在上下樓梯時特別麻煩和容易扯破，只適合走那種有地毯的平路。

在火熱的市政廳內部，一個瘦高個子，穿著男式排扣衣服和緊身褲的男人悄悄地走到阿涅達的身邊，他的臉色全是不健康的蒼白，甚至隱隱有些青紫色，他附耳在阿涅達的耳邊說了些什么，然后唯美會的會長嫵媚一笑，朝著自己面前的休倫伯爵說道：“不好意思，艾德蒙，請容許我失陪了。”

“哦！不，不，親愛的阿涅達，請不要在意我，我在這里等你回來。”站在阿涅達面前的是馬林堡上議院的一位年輕大貴族，艾德蒙休倫，這個年輕人僅僅只有二十多歲，由于他的父親在一場意外之后突然暴斃，他就成為了休倫伯爵的擁有者，這位年輕人的實力很差勁，卻在繪畫和雕塑上頗有造詣。

在一場盛大的畫展之后，他認識了阿涅達，并就此瘋狂地愛戀和沉迷于這位美麗的唯美會會長，他不惜動用自己的所有財力去討好他，甚至為了能引起阿涅達的注意而濫用自己手中的權力。

“我想我可能不會回來了，艾德蒙，明天晚上的宴會你愿意參加么？”阿涅達美艷的容顏上看起來滿是遺憾。

“哦！當！當然！”艾德蒙拼命點頭：“我非常懷念我們一起討論藝術時的那種美妙感覺。”

“那么明天見。”阿涅達和她的仆人離開了，艾德蒙注視著阿涅達的身影，就連舒爾茨走到他身邊都毫無所覺：“艾德蒙？”

“艾德蒙？艾德蒙？？”一直到有些不滿的聲音連續呼喚，年輕的伯爵才回過神來：“舒爾茨閣下？奧德里奇主教？”

“艾德蒙，我們在問你，明天我們上議院將開會協商有關于稅務的事，冬幕節再過一個月就要開了，在這次戰爭中，皇帝大獲全勝，繳獲頗豐，我們打算適當降低稅率來吸引皇帝將他的繳獲交給馬林堡處理……艾德蒙，你在聽么？”奧德里奇大主教不滿地說道，因為他發現這個年輕人正在走神。

“哦，不，我就不去了，我明天要好好準備一下參加阿涅達的宴會。”年輕人趕緊說道。

“艾德蒙，這是你第三次不參加上議院的會議了，你的父親從未這樣過，別總是和阿涅達混在一起，這對你沒好處。”舒爾茨不滿地說道，這位馬林堡大公已經意識到唯美會究竟是什么存在了。

“不，不，阿涅達不會害我。”艾德蒙連連搖頭，然后走開：“很抱歉，明天的會議我不會參加。”

“唉，不知道老休倫在天有靈，看他的兒子變成這樣會有什么感想。”奧德里奇和舒爾茨相視嘆息。

阿涅達和她的仆人匆匆地走出市政廳，乘馬車回到自己的住所，瘦高個小聲地說著話，他的聲音像毒舌一樣嘶鳴著：“會長，那個叫萊恩的，我們查了他的背景，是個能打的蠻子，非常非常危險，他好像是為了追殺貝爾特才來的。”

“蠻子果然是蠻子，居然對我的美麗無動于衷”阿涅達眼中有紫紅色的血光：“真想將他肢解，看看他的內臟里面有什么。”

“會長，我們不能因為那個該死的墮落獵人威脅到我們的計劃，我覺得我們……”

“不，貝爾特還有用，所以不用現在就殺掉他……呵，不如我們來安排一場美妙的大戲，能讓人感覺到無比愉悅的大戲如何……”

“謹遵您的吩咐。”

黑夜，承載著各自的秘密。

琥珀大道五十三號。

“凱瑟琳，去泡兩杯熱牛奶來。”維羅妮卡才走進寬大的客廳，就伸手解掉了晚禮服上長長又厚重的裙擺，露出了里面的短裙和大長腿，嘉蘭女巫先是讓自己的女學徒去給自己泡點牛奶，然后坐在萊恩的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什么收獲？”

“我想先聽聽你的收獲。”萊恩拉住女人的手，示意她先說。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維羅妮卡在邏輯思維和分析能力上更勝一籌，而萊恩則擅長決斷和在各種規則中尋找最有利的處理方式。

“看起來那位唯美會的會長在馬林堡的上層社會中有極高的聲譽，當她和你對話的時候，宴會內至少有六成的男性被轉移了注意力，當她邀請你參加宴會的時候，至少有四成以上的男性先是慶幸，然后又覺得你不懂品味，不懂得什么叫美。”維羅妮卡慵懶地靠在柔軟的椅子上，然后嘲笑道：“就像你認識的那個奧利弗一樣，覺得你不懂品味。”

“我不懂品味？你這是在嘲笑你自己么？”萊恩解開領結，看著維羅妮卡臉上不變的臉色，突然說：“我能理解為什么特蕾莎那樣有天賦的女術士會被你壓著一頭了，我想她如果遇到奧利弗的那種情況，非得發火不可，甚至會當場動手。”

“我和那個蠢貨計較我能得到什么？我能提高我的聲望么？我能夠學會更多的法術么？我能夠得到什么物質獎勵么？我能提升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么？如果不能，我和他計較什么呢？你會因為他看不起我就討厭我么？”維羅妮卡冷笑著連連發問：“我倒是愿意這些人把我當成花瓶……總之，我不建議你對唯美會公然著手，那個女人很有影響力。”

萊恩看著維羅妮卡的樣子，眼中充滿慎重。

這個女人真的很厲害，用天朝人的話來說，她城府很深，養氣功夫很足，或許特蕾莎在魔法的造詣上不輸給她，但是比起這些為人處世和各種心機，女術士就差多了。

在跟隨萊恩的行動中，特蕾莎總是著急地想要證明自己，而維羅妮卡則像個花瓶，可是……最后能起到的效果則完全不同。

這樣的女人，自己真的……

見到男人的眼神閃爍不定，維羅妮卡美麗的杏眼中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過，她趕緊握住萊恩的手，小嘴嘴角勾起：“怎么了？害怕我了？”

“不，只是覺得你很厲害。”坐在女人的旁邊，萊恩接過凱瑟琳送上來的牛奶，一飲而盡：“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懂怎么說，我也不知道和你當合伙人對不對……”

“你在說什么？”維羅妮卡的臉色看起來很鎮定，不過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說清楚些……好么，萊恩？”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特蕾莎爭不過你確實有理由，她已經夠優秀了，只是遇上了更優秀的你。”萊恩搖搖頭，將一些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能和你成為合伙人，也是我的榮幸。”

“呼”維羅妮卡深出一口氣，她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你別嚇我。”

“哈哈哈”

夜漸漸深了，琥珀大道也漸漸安靜。

二樓的主人臥房，燈火還亮著，萊恩站在窗前遙望著遠方，而維羅妮卡則是坐在梳妝臺前，女人將兩枚銀制月牙耳墜放在梳妝臺上，房間內鋪著從南方國度進口而來的厚厚地毯，房間的正中間放著一張大號的天鵝絨床，床的左邊擺滿了格式燈具和衣架，內里還有一個試衣間，里面放滿了女巫的衣服和鞋子，嘉蘭的女議員們總是不缺這些東西，維羅妮卡的衣服已經不算多了，才三個衣柜，萊恩記得特蕾莎的母親歐若拉的衣服是兩個房間都裝不下的。

“雅各布的到來說明事情很嚴重了，我們應該加快腳步。”萊恩還在思考著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消息量太大，他有些處理不過來。

“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貝爾特到底藏在哪里？是角斗場？是地下隧道？還是唯美會？”維羅妮卡皺眉，她突然看著萊恩：“萊恩……你晚上去隔壁睡好么？”

“這樣么？我還想好好抱抱你呢。”萊恩的語氣上有點不滿。

嘉蘭女巫輕輕轉身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嗔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嘛，我只是說……晚上我們兩個人同房，你還不是要把我擺弄來擺弄去，我哪有時間想事情啊！”

“好吧，我也覺得你是對的，這樣，我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從市民和商店主之處得到一些新的情報。”萊恩又不是那種滿腦子都是齷齪念頭，像塊狗皮膏藥一樣就懂得黏著女人的蠢貨，他當然知道孰輕孰重。

維羅妮卡見狀松了一口氣，她知道，現在的萊恩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小有名氣的游俠騎士了。

他現在是湖中仙女的神選冠軍，傳奇中階的人類英雄，在合伙人中的關系他已經占據了主動地位，他固然需要施法者幫助，但是他已經不愁找到傳奇施法者和他搭檔了，也就是說，現在的情況是維羅妮卡更加需要他，他疼她，但是并不是無底線地容忍，他不欠她。

她不想和他發生矛盾。

“你愛出去亂來還是要叫人到家里來我都無所謂，可是我警告你，不準碰我的學徒。”維羅妮卡先是抿著嘴唇，望著遠方，伸出一只手輕撫著萊恩的胸膛，手指在萊恩的胸膛上畫圈，然后抬著頭看著萊恩，眼神亮晶晶地：“你要是碰了她，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不過可憐的凱瑟琳就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違反了導師命令的小姑娘會遇到什么？你猜猜看？”

“我t地又不是那種一天沒女人就要死要活的男人！”萊恩吐槽了一句，不過女巫明顯不相信他：“哦？是么？別告訴我你跟我們嘉蘭小公主待在一起那么久什么都沒做？”

“我真的是什么都沒做啊。”萊恩連著吐槽：“別的不說，維羅妮卡你想想，要是我真的碰了她，那才麻煩吧！”

“我的大騎士還是很聰明的！”維羅妮卡終于在這個問題上放過他：“出去轉轉吧，我的大騎士。”

“晚安，我的大女巫！”萊恩在維羅妮卡的手背上做了一個晚安吻。

“晚安。”維羅妮卡也在萊恩的臉上啄了一下。

萊恩換好了一身干凈的普通服飾，然后將自己的單手劍背在身后，把自己黑色的頭發稍微梳了一下，離開了自己的新家。

離開琥珀大道，萊恩順著長長的道路，前往自己今天的目的地——暮色街。

黑暗的天幕完全無法掩蓋馬林堡市民的熱情，許多街道24小時永遠都處于營業中，萊恩想要打聽消息，最好的去處就是那些不夜街道，那里的消息是這座城市中最靈通的。

老樣子，暮色街24小時對外開放，不過萊恩卻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見到了熟人。

“咦！他怎么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