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市政廳的晚宴(下)

“那真是……非常遺憾呢”阿涅達嬌笑幾聲：“無論何時，萊恩先生，唯美會都歡迎你來做客，我也想見識北方的勇士和南方的男人們有什么不同。”

算這個男人識相！會場內的男性們見到萊恩拒絕了，一方面覺得萊恩識相，另一方面又覺得萊恩腦子有問題，這個人居然會拒絕唯美會會長的親自邀請？

這是多少男人一擲千金都得不到的機會？

人見了一圈，舒爾茨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示意他要和萊恩單獨聊聊，維羅妮卡見狀帶著自己的學徒在外面找個地方等待。

一個僻靜的陽臺。

“很難想象你居然拒絕了阿涅達的邀約。”馬林堡大公笑呵呵地站在萊恩的身邊，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不過我也不意外，你明白的，我們都討厭這種人，傳播享樂主義總是令人厭惡的，可是在半個議會都為她傾倒的情況下，我也不好說什么。”

“她的身上總是有股腐臭的味道，就很像是……”萊恩在空氣中比了一個符號：“那個的信徒。”

“你確定？”舒爾茨眼睛微微睜大。

“你知道我是什么，你知道我對那種氣息最為敏感。”萊恩攤手。

“那么我就要問問了，你來這個世界是有什么任務么？”舒爾茨附身低語道：“審判庭？國教？防衛軍？海軍？還是阿斯塔特？看你的標志，你應該是阿斯塔特？”

“只因為我是祂的兒子。”萊恩也小聲地回答道。

舒爾茨的瞬間像觸電一樣跳起，他的瞳孔瞬間放置最大，馬林堡大公睜大眼睛仔細地端詳著萊恩，看了半天，他瘋狂搖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沒有什么不可能。”萊恩伸出了自己的手，手掌的正中心出現了一個金色雙頭鷹的刻印，這是帝皇留給他的，是他最有力的的身份證明。

見到帶有無盡偉力的標記，舒爾茨再無懷疑，如果不是帝皇的意志，他也不會出現在這里，于是他小心地問道：“那么你是哪一位……”

“都不是。”

“不可能，只有二十個原體！”

“祂不能做新的么？”

舒爾茨的驚訝越來越重了，馬林堡大公額頭見汗，他最后伸出手，悄悄比了一個“二十一”。

萊恩這下點頭了。

“我明白了，偉大的神之子喲，想做什么都放手去做吧，我會為你提供支持。”舒爾茨的臉上出現了近乎神經質的狂熱和崇拜，大公爵看著萊恩的目光好像想將他吃掉一樣：“放心，上議院在我的控制中。”

“為了陛下！為了神圣泰拉！”

“為了父親！”

等到十五分鐘后，密議結束的萊恩和舒爾茨笑容滿面地走了出來，然后握手示意：“萊恩，這里還有很多別的好玩的，好吃的，你到處去看看吧，我還有事。”

“好。”萊恩告別馬林堡大公出來，見到維羅妮卡正在和一個高大的獵魔人說話，見到萊恩來了，維羅妮卡笑瞇瞇地走過來挽著萊恩的胳膊：“萊恩，雅各布副會長來了。”

來者身高接近兩米，穿著長頭蓬和寬邊帽，臉上布滿了傷疤，肌肉發達的獵魔人朝萊恩問好：“你好萊恩，為了追蹤貝爾特，我也來到這里了。”

雅各布是早貝爾特一個時期的老牌獵魔大師了，年紀一大把，近年來已經比較少出任務了。

“問題已經這么嚴重了么？”萊恩見到獵魔人公會的副會長都出現了，男人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嚴肅，他示意幾個人移步朝著一個小房間移動而去。

一般這種大型的宴會中，主辦者都會提供大量的小房間，這些小房間有著各種用處……商談事情也是其中的一種，不過幾個人在找了幾個房間，都發現房間的門口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后里面傳出異樣的聲音。

最后四個人只能找了一個宴會的角落，身材高大的雅各布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后毫不客氣地用手抓起東西就吃，高檔的葡萄酒在獵魔人的手中像喝果汁一樣，一杯又一杯。

許多貴族和商人見到雅各布這種參加宴會的方式都皺起了眉頭，不過看宴會的主角萊恩和他的女伴正在和雅各布聊天，他們也不好說什么，而且這位獵魔大師身上充滿著血腥氣和兇煞之氣，看起來也不好惹。

宴會本來就是一種媒介，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貿易中心的貴族和商人們需要一個理由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在交流和耳語之前，也許新的貿易伙伴就此產生，又或者一筆價值數百上千金幣的交易意向就此完成。

萊恩取來紅酒，為維羅妮卡和她的女學徒滿上，凱瑟琳小臉上全是興奮，女學徒為自己能夠擁有參加這種大型宴會的機會感到非常非常高興，維羅妮卡則是輕輕地整理著自己的裙擺，同時讓自己的小學徒不要失態，她只是安靜地聽萊恩和雅各布的交流，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花瓶，只是她的眼中不斷閃過的精光說明她思慮極多，她只是不說話。

這就很有意思了，萊恩心想特蕾莎參加宴會的時候總是急于表現，而維羅妮卡卻更多沉默，而當宴會結束之后，維羅妮卡的收獲卻總是更多，想到這里，他突然有點理解特蕾莎在旅途中的一系列表現了，因為有個在很多方面都要勝過自己的毫無背景的女巫，壓力確實很大，大到特蕾莎的行為作風都為之改變。

雙方交流了一下現有的情報。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你，萊恩，在貝爾特叛逃的途中，他似乎改信過。”獵魔人副會長聲音很沙啞：“我們都知道在叛逃的時候，貝爾特是信仰瘟疫之主的。”

“可是從我得到的跡象中發現，貝爾特似乎改信了，他已經轉而信仰血神，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改信，可是這對我們來說可能是個好消息……也可能是個壞消息。”

“是好消息！”萊恩摸著下巴：“這意味著貝爾特招致瘟疫之主的厭惡，至少有一個勢力不會幫助他了。”

是的，混沌四神并非如同很多人認為的那樣鐵板一塊，反之，混沌四神之間的內斗和戰爭永無止境，他們對主物質世界的侵略更像是它們的樂趣和正餐外的小點心。

在亞空間的混沌空間，四神所屬的惡魔會進行永恒的血戰，四神互相厭惡，它們會為了任何一塊土地或者任何一個微小的借口投入全部兵力血戰一場，由于惡魔不會真正死亡，所以血戰不會有停下的時候。

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混沌四神會暫時達成一致，派出一小部分兵力合力入侵主物質世界，比如有混沌永世神選的誕生，再比如自己的父親在主物質宇宙試圖通過傳播科學和開明思想徹底根除混沌的能量來源，即使如此，混沌四神的主要注意力還是放在混沌界的內斗上。

（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都要拼盡全力才能有一線生機。）

雅各布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位獵魔人副會長來自大陸最北端的基斯勒夫王國，那個國家幾乎和混沌荒原接壤，每次混沌入侵，這個國家都是第一個遭殃的，可是家園一次一次地重建，他們依舊團結在熊神厄孫的旗下，對抗著混沌，死戰不休。

“我詢問了女士，祂告訴我貝爾特在馬林堡，而且位于馬林堡最接近混沌的地方。”萊恩皺著眉頭，湖中仙女的預言確實有用，不過具體來說有些模糊，萊恩還是打算請教一下獵魔大師，雅各布的年齡已經一百多歲了，他的閱歷遠比自己要長。

獵魔大師抹了一把嘴角，湯汁濺得到處都是，許多貴族小姐都下意識地提起裙角，但是萊恩卻毫無所動，他示意雅各布繼續說下去。

“確實如同你說的那樣，貝爾特確實應該還在馬林堡，因為我們這邊的消息也顯示他還在馬林堡。”雅各布的年紀是真的有點大了，他說起話來時不能阻止嘴巴偶爾會有食物從嘴角流下：“有獵魔人使用內臟占卜確定了他的位置，可是那位獵魔人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預言和占卜都需要付出等價的代價，這其中尤其是以預言混沌生物最為危險，很多預言者和占卜者很容易在這個過程中被燒瞎雙眼或者被混沌腐化。

“就目前而言，三個地方最可疑，首先是角斗場，馬林堡的角斗場以巨大和什么都有出名，大量的角斗士和各種奇異生物都滯留在角斗場中，尤其是貝爾特還是血神的信徒，他會藏在角斗場沒什么好奇怪的。”獵魔大師咳嗽了幾聲，首先說出了第一個可能的地方。

“其次，馬林堡人流稠密，極度擁擠，可是這座城市有數不清的地下隧道和各種暗道互相連接著外面，在地下隧道中據說甚至有巨大的居民區和黑暗精靈的存在，貝爾特也有可能躲在這里面。”

“最后……我總覺得那個女人身上有點不對勁。”雅各布抬頭，萊恩順著他的目光，找到了正在和幾位大貴族相談甚歡的唯美會會長阿涅達。

“這樣，我會和維羅妮卡她去調查角斗場和唯美會的事，地下隧道的事就拜托給你了，雅各布副會長。”萊恩想了一下分工，他的身份更適合在上流社會周旋，獵魔人們更適合去和平民還有公會交涉。

“行，我會和我的小子們一起去尋找貝爾特的下落的。”雅各布突然猶豫了一下，然后低聲說道：“動作要加快了，萊恩，我理解你因為戰爭而被拖滿了腳步，可是……似乎有些別的獵魔大師也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我明白。”萊恩能預感到，越來越大的黑影正在向這片大陸逼近。

雅各布離開了，這種大宴會本身就不歡迎渾身都是血腥氣的獵魔人，萊恩還坐在角落思考，可是馬上有個不速之客打斷了他：“哦！萊恩先生！能在這里見到你真是幸運！”

是之前結伴行動的商人奧利弗！

這位來自帝國的商人一身的珠光寶氣，他的手上和身上戴滿了盡可能多的首飾，一身亮晶晶的，看得維羅妮卡抿嘴偷笑。

“哈哈您好，奧利弗先生，一切可算順利？”萊恩微笑道。

“算什么順利？貨物也沒了，護衛也死了，不過還好，還算保住我一條狗命，哈哈哈哈！”奧利弗得意地顯擺了一下自己的魔法戒指和大肚皮：“這位是？”

“我是維羅妮卡貝納多特，來自嘉蘭議會，是萊恩的女伴，您好奧利弗先生，這位是我的學徒。”見是萊恩的故人，維羅妮卡甜甜一笑，盡顯明艷氣質。

“哦哦哦！你好你好！”奧利弗心想萊恩的身邊怎么換人了？

不過這位女巫完全沒有女術士之前的高傲，反而巧笑嫣然，還充滿著禮節和尊重，尤其是她的容貌非常地甜美，讓人好感頓生。

奧利弗于是坐下和萊恩聊了一會兒，這位新貴現在炙手可熱，能和他搭上關系不知道有多少好處，奧利弗在諾德可以算是大商人，可是在馬林堡只是一只小螞蚱，怎么蹦蹦跳跳都沒太多聲響，他能參加這場宴會是因為馬林堡大公得知了他曾經和萊恩有舊，于是特地邀請他的。

在這個過程中，維羅妮卡還是一言不發，她只是挽著萊恩微笑不語，奧利弗心想這個女人也不怎么樣嘛，看來只是個漂亮的花瓶，萊恩臨時找的床伴罷了。

想到這里，奧利弗的口氣和臉色對這個女人不免得有些輕視，維羅妮卡感覺到了，女人也沒有表示，還是持續微笑，反而她的小學徒對奧利弗怒目而視。

“對了，萊恩先生，話說你前面見到了阿涅達會長，怎么樣？真是個美人吧？她可被譽為馬林堡玫瑰，帝國之花哦！”話題很快就轉移向奇怪的方向，奧利弗心想這個女人反正也是個花瓶，于是他揶揄著萊恩：“那可是阿涅達克勞斯納的邀請啊，萬金難求，你居然不答應？”

“我為什么一定要答應？”萊恩端起酒杯，鮮紅色的酒液隨著男人的動作在高腳杯里回旋著：“我有我的女伴了，而且我對于那種狂歡不感興趣。”

“哎呀，你真是！去嘗試一下也沒有壞處嘛！萊恩先生，你就說，阿涅達會長的容貌如何？理智、中立、客觀地說”奧利弗為萊恩的不識趣而痛心，在他看來應阿涅達之邀去參加唯美會的宴會是無本血賺的事，他實在不明白萊恩為什么會拒絕。

“我承認，阿涅達會長的容貌是我見過所有女性中最美麗的，沒有之一……唔！”萊恩正淡定地說著，可是他胸口的圣杯刻印突然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惱火的聲音在萊恩的心中響起：“萊恩，我的冠軍，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誰才是你見過的最美麗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