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下)頤園北海黑袍再臨 運言血

青竹原本是在京都玄陽紫禁城皇宮御書房服侍天子的宮女。

當今天子李煜唐喜好文學，特別擅長詞韻。故而，御書房四名宮女各得御賜雪梅、幽蘭、青竹、雛菊芳名，在天子生起作詞雅興時，分別負責潤筆、研墨、割紙、洗硯四項活計。

兩個月前，青竹收到當今天子第一心腹，大內太監總管陳貂寺的命令，陪同陳貂寺秘密前往帝國西疆，并在西疆大營從武侯石勤連處接到在西域如日中天的曼珠沙華親王阿努什爾旺·斯拉木的獨生愛女薇薇安·月雅·斯拉木公主。

而后，在褪去朱紅蟒袍，未戴貂尾紗帽的陳枝花的帶領下，一路護送薇薇安公主，橫穿幾乎整座鳴雷帝國，重返京都玄陽。

當今天子在擬寫關于石念遠郡王子與薇薇安公主的賜婚詔書時，就是青竹在旁研的墨，故而，青竹自然曉得，薇薇安公主是要嫁給帝國唯一擁有封號的侯爵武侯石勤連的獨子，石念遠。

鳴雷帝國自一統春秋立國以來，從未有過與別國和親的先例，故而，當這一次的護送任務落到頭上時，青竹感覺壓力屬實不小，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常駐御書房的青竹從小清楚帝王家那繁冗到可怕的皇室禮節。

雖然如今的鳴雷帝國皇室并無皇子，那位唯一的異姓公主妃雅，青竹也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但是青竹可不認為作為契夷王國曼珠沙華親王寵愛獨女的薇薇安是一個易與之人。

未曾料想，自從在帝國西疆接到薇薇安公主，青竹就根本沒在薇薇安公主處受到什么委屈，這位來自西域的公主沒有預想中的嬌縱脾氣，平日話不多、事更少，就連日常起居都嚴令不讓自己服侍。似乎自己唯一的任務就是在這位總是面露憂愁孤獨神色的公主想要說話時，能陪她說上幾句話。

說來令人難以置信——青竹發現，薇薇安公主簡直猶有天助一般。

比如，在橫穿秦嶺，準備在旭闌郡合陵渡口換乘樓船前，一直沉默寡言的薇薇安公主看到碼頭上的商販正在搗鼓敲金蛋宣傳把戲，難得提起興致，青竹自然陪同薇薇安公主前去參與，結果，薇薇安公主一錘子下去，就在數百枚金蛋中砸到藏有頭獎的那枚，那商販別說有多憋屈了。

再比如，樓船在嘉川水路航行的一夜，半夜三更的，薇薇安公主忽然將自己喚去，說是今夜身體不適，想要就近找一個碼頭休整一晚再繼續趕路，本來整座樓船就是為了薇薇安公主服務的，行程也不趕緊，在青竹向陳貂寺傳達薇薇安公主的想法，并忐忑不安的等待答復時，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不喜拖泥帶水的陳貂寺竟然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下來，格外順利，第二日，青竹無意間聽到船上水手聊起，就在昨晚，前方沒有多遠的虎跳峽，鬧鬼一樣刮起大風、下起暴雨、興起大浪，許多大船見狀不得不返航，更有不少小船在蒙了難。

想起關于嘉川水路那條黑跤與宰執天下的左相宇文洛的傳說，身為凡夫俗子的青竹不由一陣脊背發毛，連忙在心底默念“子不語怪力亂神。”

總之，薇薇安公主總是幸運的那一個，在與薇薇安公主逐漸相熟以后，青竹也總拿此事來安慰薇薇安公主，一如此刻。

“公主殿下，您怎么又開不心了？奴婢跟您悄悄說一件事兒，昨天，奴婢遇到陳貂寺，陳貂寺說，武侯嗣子石念遠已經接到詔令，正在往玄京趕來呢！”青竹壓低聲音興奮續道：“不管您去哪里、做什么，總是好運連連，奴婢近來服侍在您左右，都感覺受到您的影響，運氣好了不少呢！照奴婢說呀，以您這運氣，那個武侯嗣子石念遠，一定是個豐神俊逸、英姿勃發的大英雄、大豪杰！”

薇安聽罷，搖了搖頭道：“青竹，你不懂，趨吉避兇，幾乎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可是，人是不能光憑本能來行動的，我們總會因為許多牽掛、許多原因，不得不做出與本能相反的選擇和決定……”薇安苦笑一聲，續道：“你也別總是把我說得那么神，許多事情，我都是看不清的。比如這個武侯嗣子石念遠……那些絲線……簡直雜亂如麻……比阿凡提大哥的還要繁雜混亂……”

聽到薇安的話語，青竹對前大半部分似懂非懂，不過，對最是在意的最后一句倒是惶恐萬分，心驚肉跳四下張望，見到隨行護衛的四名宮廷高手都離得頗遠，暗松口氣，湊近薇安低聲嗔道：“公主殿下……也就是在奴婢面前……如今您即將與帝國武侯嗣子完婚，可不能再提起那個什么阿凡提大哥了……被別人聽到的話，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以后再想像現在這樣喬裝出宮散心，可就難如登天了……咦？怎么忽然下雨了？”

薇安與青竹的反應不同。

薇安的仙道境界不高，僅有塵微境，連自身獨特的靈壓特征都還沒有突顯。

從前方不遠處的頤園傳來沉重的靈壓，以薇安的靈識，尚不能沿伸那么遠，探查到頤園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只見在頤園里游玩的百姓都被護城甲士慌忙趕了出來，不少百姓還看到了半空中巨大詭異的次元界門，玄京近日，少不了會有許多怪力亂神的傳言甚囂塵上。

在薇安刻意控制下常閉的運識忽然自主打開，在薇安的運識感知中，無數仿佛琴弦一樣的絲線錯綜復雜的交措，其中大多數琴弦都是蒼白色，少許呈現暗金光澤，而其中一條恍如赤練，鶴立雞群。

“這……這是……”曾在石念遠的命運中系上情結的薇安一下就認出了那道獨一無二的氣運游絲。

薇安瞳孔瞪大，難以置信阿凡提大哥竟然會在與西域契夷相隔萬里的鳴雷帝國京都玄陽出現。

薇安迫不及待的朝頤園方向邁開一步，然而，在運識感知中，自己這一步所踏之處，漆黑死氣在足底升騰而起，運言者極度擅長趨吉避兇，而這，無疑是大兇之兆。

薇安在眨眼間就做出了取舍，繼續邁開步，感知到隨著邁步而逐漸濃郁活躍的死氣，薇安眉頭一凝，主動切斷了運識。

“公主殿下！”青竹見薇安忽然逆著百姓人潮向頤園方向狂奔，連忙提起裙擺小跑追趕上去，奈何，即便薇安僅有塵微境仙道修為，也遠非青竹一介凡夫俗子能夠比擬。

隨行護衛的四名便衣宮廷高手見狀，第一時間分從四方閃身疾掠，合攔在薇安身前。

憑借靈識，薇安可以感知到這四名宮廷高手有兩名是相當于仙道凝元境的武道一品武者，另外兩名則是仙道修士，一為塵微境合品，一為凝元境起品。

“公主殿下，頤園如今明顯有變故發生，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請公主殿下就此止步回頭。”為首的凝元境仙道修士抱拳躬身恭敬說道。

薇安蹙緊眉頭，從茨爾哈城動身前來鳴雷帝國開始，首次露出強硬態度：“讓開——”

薇安一邊說，一邊徑直朝前走去。

四名宮廷高手不想正面冒犯這位遠道而來的西域公主，見其無視自己四人，以橫沖直撞的架式繼續邁步，一邊后退，一邊為難道：“請公主殿下不要為難我等，若是公主殿下繼續執意向前，我等說不得要對公主殿下用強了。”

薇安置若罔聞，甚至鼓蕩開瞬轉身法，加速前沖。

“公主殿下，最后一次警告，要是您再不停下，我等可就要出手了！”凝元境宮廷高手話音一落，與三名同伴對視一眼后，同時動身出手，朝不管不顧前沖的薇安欺身欲擒。

薇安深吸了一口氣，周身溢散開有別與靈壓的別樣氣韻，那是獨屬于運言者的神通。

薇安朱唇快速翕合，念頌起咒語：“血肉之假面，森羅，白骨之畫皮，萬象，冠以眾生之上之名，筑鐵砂之壁，立僧形之塔，灼鐵熒熒，終至無聲，縛道七十五——五柱鐵貫！”

五根介于虛實之間的詭異鐵柱跨越無數次元界壁，投影而至，其中四根準確無誤的貫穿四名宮廷高手，這四名宮廷高手的肉體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傷害，可是，這四名宮廷高手卻駭然發現，自己的行動完全受限，仿佛背負了如山重物，體內真元靈力禁錮如死。

薇安轉身看向正在努力奔跑靠近的青竹，抱以歉然一笑，輕抬一手，最后一根鐵柱虛影砸在青竹身體之上。沒有絲毫武道仙道修為的青竹直接被法則之力按倒在地，半點動彈不得。

薇安全力運起瞬轉身法，朝頤園疾掠而去。

在感知到古靈力法陣的靈壓時，石念遠不由吃了一驚。

到目前為止，除去嘲風泉眼水墨世界，石念遠也就在創世圣器上感知到過古靈力，沒想到在鳴雷帝國京都玄陽，也能感知到古靈力那股飽含洪荒意韻的靈壓，同時不由暗自心禁，到底頤園之內發生了何等大事，才會激發這等靈禁法陣。

“阻內不阻外……是刻意設置，還是已經沒有余欲？”在踏進古靈力法陣前，石念遠猶豫了幾分，如果這座古靈力法陣阻止內部之人出來，卻不阻止外部之人進去不是刻意設置，而是里邊的狀況已經脫離控制，大陣已經無力再管有生靈從外部潛入，此行的危險程度無疑大大增加。

可是，體內的翼蝶妖血已經沸騰，要不是石念遠極力壓制，身體已然自主半妖擬態，而丹田氣海最深處的命炁之炎更是熊熊燃燒，連帶得自迷霧沼澤垂絲海棠處的墨綠圓球都在發生肉眼可見的膨脹變化。

自從見到昆侖鏡器靈后，軒轅就一直裝死不出，懸浮體內的軒轅劍也如同一塊廢鐵一般，斂去了所有光澤，而今，受到命炁之炎影響，軒轅劍已經重新溢散開朱紅古靈力。

久不出聲的軒轅忽然以天心意識向石念遠傳達意念，語調駭然：“這個氣息是……魔族！這個被永恒放逐盤古深淵的族裔為什么會再次出現在覆雨大陸上！”

“什么說法？”聽到存在了無盡久遠歲月的軒轅竟然用這樣的語氣傳訊，石念遠丹鳳眸了凝起，鄭重問道。

“人族，并不是唯一先天跳過開靈與化形的族裔”軒轅凝重解釋道：“當龍皇發現龍族文明遭遇莫名之障，令龍族闔族隱沒的荒古時代之后，萬妖林立、百族爭鳴的上古時代之前，九子泉眼封禁覆雨大陸大部分靈力的同時，還將一段黑暗歷史塵封……”

在軒轅的述說下，石念遠了解到那一段隱在歷史長河中的黑暗時代。

人族如今被萬妖所不喜，究其根源，在于人族不承認自己的妖族身份。

覆雨大陸仙道依存于龍皇傳法，龍皇在傳下仙道修煉法門的同時，更以通天徹地的威能將化形妙法印刻進天道規則，不管是血肉種、獸群種、靈體種，還是其它罕見至極的生靈種屬，只要是按照龍皇傳法進行仙道修行，都會覺醒化形法，近乎本能一般，讓千奇百怪模樣的萬千生靈統一向天眷之體化形——如果你想要提升仙道境界，如果你想要長生久視，你就不得不將身體朝天眷之體轉變。

拿石念遠的話來解釋的話，化形妙法就是在不改變基因序列與遺傳密碼的前提下，直接改變基因的表達方式，是連石念遠這種唯物有限論的堅定擁護者都稱之為“神跡”的偉大法門。

化形妙法的其它優點暫且不說，毫無疑問，化形妙法可以克服不同物種之間的生殖隔離。

凡俗古語有云：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縱然馬和驢結合能夠生出騾子，獅和虎結合能夠出生獅虎獸……可是，這樣勉強逃過生殖隔離這一條天道法則而降生的物種，是不再具備生育能力的。

然而，化形妙法改寫了物種基因密碼，將這一條天道法則篡改了——龍生九子，即是龍皇與九種不同物種結合而誕生的優秀后代，并且那血脈能夠繼續傳承下去。

可是，人族，是不需要化形妙法的。

人族先天開靈，先天跳過化形而具備天眷之體——即便是毫無仙道修為的族群個體，亦是如此。僅憑這一點，人族就足以遭受其余妖族的嫉妒。

蟲魚鳥獸倒還好，本身就是動物，一旦旋照啟靈，接觸仙道，就會覺醒化形本能，普遍來說，蟲魚鳥獸開靈化妖的族裔，修煉到超凡境時，就基本完成了化形過程。不過，諸多超凡境妖族依然保留有原始體征。

例如夜狼族圣子摩迦羅，狼爪雖然可以隨意在人手之間轉換，但是頭頂尖耳卻是無法以化形妙法改變消失的，這一點，需要依靠逐漸提升仙道境界去水磨功夫。

當然，仙道境界的提升，也不一定就能讓妖族擁有完美的天眷之體，例如若湖，即便轉修九世，即使功凡造化，達到了以如今的石念遠根本無法想象的高度，也依然會在情緒波動時不由自主的露出雪白耳朵與毛絨尾巴。

化形妙法對于草木頑石，就更加不友好了，石念遠踏足仙道已然日久，不過，到目前為止，也就見過孤伶伶一頭樹妖——迷霧沼澤垂絲海棠。

那株垂絲海棠明顯不止超凡境界——在凝聚孢子時就已然展露出通黎境靈壓，當時，感知到垂絲海棠舉重若輕、猶有余欲的狀態，石念遠并不認為那就是垂絲海棠的極限，可是，那株垂絲海棠根本連半分天眷之體的模樣都沒有。

踏足仙道的生靈想要修行仙道，就必須要誕生靈識，從而能夠煉化天地游離靈力，在體內凝結靈力回路；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令靈力回路在氣海丹田凝結元丹；再然后，為了超凡脫俗，就必須令元丹與氣海丹田合二為一，迫使氣海丹田脫離單純的血肉桎梏，自生內蘊空間；必須將思考器官從大腦轉移至魂魄，迫使天心頓開……而這一切，無疑以天眷之體更易完成，故而，同樣是修煉到超凡境，人族的修煉歲月，要遠短于蟲魚鳥獸，更遠遠短于草木頑石。

并且，在無盡歲月中，萬妖的先驅留下諸多寶貝經驗，其核心直指——如若想要長生久視，就必須要化形為完美的天眷之體。

總之，只要修行基于龍皇傳法的仙道，生靈就必須要朝天眷之體化形。你不愿意化形？可以，只要你有本事重新踏出一條全新的修行之道。

擁有這樣雄心壯志的生靈，自古以來不在少數，當然，無一能夠成功。許多自以為已經摸索到一條全新仙道的生靈，最后都無奈發現，根本沒有脫出龍皇傳法的范疇，或者說——桎梏。

唯一令萬妖稍感欣慰的，就是“人妖”并不先天擁有悠長的壽元，一株最普通的樹木，一頭最普通的烏龜，很輕易的就能擁有超越人族超凡境強者的壽元。

然而，在無盡歲月里，人族其實并非唯一先天跳過開靈與化形的族裔。

在荒古時代與上古時代之間，被軒轅稱之為“黑暗時代”的那一段被塵封的歷史，曾誕生過另外一支先天跳過開靈與化形的族裔，且更為恐怖的是，這一支族裔先天就擁有悠長壽元，或者換一種說法——先天超凡脫俗。這一支族裔的個體只要誕生靈識，直接就是天心意識，一旦踏足仙道，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超凡境，凌空踏虛，飛天遁地。

這一支恐怖的族裔在現世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覆雨大陸的一統，萬族盡皆臣服。

連龍皇都以為，這支族裔就是能帶領覆雨大陸仙道文明突破莫名之障的希望，怎知，由于先天條件過于優越，這一支族裔根本視除己之外的外族為牲畜，極盡剝削屠戮，覆雨大陸用了無盡歲月才造就的物種多樣性在龍皇都尚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出現莫大變動。

由于族裔個體盡皆天賦卓絕，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一支族裔就發展出極為繁盛的仙道文明，超凡不如狗，通黎遍地走，出門見曉幽，家家有大乘，自然而然的，覆雨大陸的仙道資源在極短時間內就被這一支族裔開采殆盡。

不得不說，這一支族裔實在是誕生了太多天才，在窮盡覆雨大陸的仙道資源后，這一支族裔竟然聯合族群無數大能，從起源星內核強行壓榨靈力，以透支起源星壽命的方式維持種群規模的擴張，然而，這一支族裔的仙道發展實在是太過迅猛，連那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力都開始出現了枯竭跡象，直至此時，為了躲避天道飛升規則，強行進入沉寂狀態的龍皇才發現了起源星的異狀。

在做出這一支族裔必將因為采盡起源星所有靈力而導致星體毀滅的判斷后，闔族隱沒的龍族再次現世，并且在交涉無果后與這一支族裔展開一場曠世大戰。

縱然這一支族裔無比強大，并且出乎意料的團結——寧愿透支星球壽命來維持種族擴張，也不愿靠控制種群數量來維持天地靈力良性循環。

然而，在被冠以“絕世”之名的龍族面前，依然是敗了。龍皇覺得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而沒有加以正確的引導，所以對這一支族裔心生憐憫，雖然這一支族裔在與絕世龍族的大戰中令本就數量稀缺的龍族大量戰死，龍皇還是力排眾議，以霸氣獨裁的方式確定了這一支族裔的處理方式——保留族群火種，將殘存的族群個體流放至盤古深淵，那是結合十大創世圣器之力，以盤古斧本體作為框架的牢獄，內里，是近乎靈寂的環境。

而后，龍皇有感于這一支族裔的仙道發展模式，聯合九子之力，創立九子泉眼封印，在覆雨大陸上筑造九座靈力泉眼，將覆雨大陸的大部分靈力都封印到九子泉眼之中，并且，通過各種方式抹去了這一支族裔存在過的痕跡。999小說手機端：https:/m.999xs/

當人族在覆雨大陸上現世時，連龍皇都大吃一驚，以為是那一支族裔竟然可以突破盤古深淵，再次回到覆雨大陸，不過，很快，龍皇就發現了人族與那一支族裔的區別，雖然與那一支族裔一樣，人族先天跳過開靈與化形，不過，人族并沒有那么可怕的仙道天賦，也沒有天生悠長的壽元，相反，雖然兩族在外貌上實在像極，不過，人族相較于那一支族裔，實在是太脆弱太平庸了。

脆弱到什么地步？那一支族裔誕生后代，都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人族呢？新生命的誕生，幾乎會奪去母體的性命。人族幼崽那種仿佛寄生一樣的存續手段，令站在仙道巔頂的龍皇都為之動容。平庸到什么地步？人族一千個體的，能旋照從而誕生靈識踏足仙道的，也就兩三之數，而且由于不像那一支族裔一樣，人人皆踏仙道，缺乏正確的引導，許多明明旋照的個體，都沒有真正踏上仙道，平凡至極的渡過一生。

與看到那一支族裔時，認為那一支族裔就是能代替龍族找到突破莫名之障的方法的希望不同。龍皇對人族根本就是不抱半點希望，這樣的族裔，實在是太弱太弱了……

未曾想，人族竟然就是憑借如此弱小之身，在百族爭鳴中崛起，甚至得到創世圣器的認可，一統覆雨大陸，成為大陸主宰，再極速的發展出仙凡相交的古怪文明模式。

于是，龍皇與創世圣器，或者到那時，已經可以說是創世圣器與人族的混合體，區別于人族卻又超脫于人族的生靈達成共識，設立通天高塔，共同阻止來自無盡星海的外敵，給予人族一個完整自由的發展天地，以求人族觸摸到莫名之障，并尋找出突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