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黎明的時候,和平小鎮的居民們打掃著街道,就在大家忙碌的時候,一批隊伍從小鎮外涌了進來。
在一陣喧囂聲中,居民們紛紛讓開道路,讓這群輕甲武士快步通過。
這些輕甲武士滿臉的疲憊,身上的輕甲也是傷痕累累,走進和平小鎮之后,直接向著鎮長家城堡的方向疾馳而去,留下了一路的煙塵。
這支隊伍中央簇擁著一輛馬車,當馬車駛入鎮長家門內的廣場時,有人迅速抬著擔架迎了上來,把馬車里昏迷的人接到了左側的鐘樓之內。
“快去!舒哥爾!你去把城內最好的醫師都找過來,萊修亞諾!你去教堂請席恩牧師,如果席恩牧師不來的話,請求他派別的牧師過來。”隊伍中,鎮長格雷斯騎在馬上,沉著臉囑咐另外一名仆人道:“你!去霍德管家那里領十枚金幣,到教堂兌換一些圣水回來!能兌換多少就兌換多少。”
很快,那些仆人領命,飛奔出了鎮長家的城堡
一匹白馬從廣場盡頭緩緩走來,海斯珈坐在馬上,縱馬走到了鎮長格雷斯的面前。
“我的小姐!夫人現在很安全!你不用擔心。”鎮長格雷斯說道。
聞言,海斯珈那張蒼白的臉上終于重新煥發了神采,她眨了一下通紅的雙眼,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道:“我的母親在哪里?”
看著海斯珈滿臉的疲憊,格雷斯面露微笑。“夫人現在昏迷著,她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正在鐘樓里休息呢。”說完,格雷斯似乎又想起來什么一樣,沉聲說道:“不過,夏洛克先生和羅爾德先生都戰死了,他們死在了你母親馬車的旁邊。”
夏洛克叔叔……羅爾德叔叔……
聽到這個消息,海斯珈心神巨震,身子晃了一下,差點從白馬上掉落下來。
是自己害了他們!
夏洛克與羅爾德已經跟在自己身邊二十年了啊!
聽母親說,自打自己出生開始,他們就守護在自己身邊了。
有時,他們是自己的老師;有時,他們是自己的朋友。
海斯珈則更喜歡稱呼他們為叔叔。
“我要去見我的母親!”一夜的擔心讓她臉色很是難看,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的母親。下了馬之后,她踉蹌地走進鐘樓……
正午的陽光灑落下來。
和平小鎮的鎮口處再次出現了一個身影。
他戴著藍帽子,渾身的泥污,仔細看去,他的腿還是扭曲的,只見他伏在地上,撐著雙臂,就像是大地上的蠕蟲一樣,一點一點地向前爬動著。
從天亮開始,一直到現在,太陽已經都升到了天空正中央的位置了,他才……爬回和平小鎮。
是的,當那些輕甲騎兵在矮木林中找到他們的時候,只帶走了比薩、阿曼達警備長和那輛馬車。
那時,朱天只是冷冷地看著那些武士搜刮著戰場上的一切,并沒有作聲。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輕甲武士們都選擇了無視朱天的存在,可能把他當成了馬賊的尸體。
后來,拿著雙刃巨劍的馬賊蘇醒了過來,醒來后,他就一陣瘋狂的大喊。“魔法!有魔法!棍子怎么會飛?不!是惡魔!有惡魔……”馬賊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被一個輕甲武士用劍刺進了胸口,他到死也沒有明白,那個棍子是怎么飛起來的……
輕甲武士把他的雙刃巨劍握在手里,用力地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看到這里,朱天默默地把自己的帽子壓得更低了。
“比薩少爺在這里!阿曼達警備長也在!他們都暈過去了……”一名輕甲武士喊道。
“兒子!醒醒!”朱天認識這個聲音,是鎮長格雷斯。
比薩已經昏迷很長時間了,自然不能回答他的父親。
“輕一點,他們傷得很重,別碰阿阿曼達警備長的手臂。”鎮長格雷斯說道:“外面可能還會有流竄的馬賊,先護送他們回到和平小鎮,我們再派人回來打掃戰場也不遲。把那些馬賊的奧丁戰馬也牽回去,還有那兩個武士的尸體也帶走……”
看著地上遍布的尸體,格雷斯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所幸,該死的人都死了。
大家聞聲趕到了已經昏迷良久的比薩身邊,把他抱到了馬車上,然后又把阿曼達警備長也背上了馬車……然后,他們就駕著馬車,驅趕著那些馬賊的奧丁戰馬回到了和平小鎮。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看到那個藍帽子下面冰冷的雙眼。
不是他不想尋求幫助。
他現在這個樣子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秘密。
如果那些輕甲武士發現自己的話,把自己的帽子摘下去,看到自己腦袋上長了一個角,到時候該如何解釋?
自己想解釋也解釋不明白的,畢竟,直到現在,朱天自己也沒有搞明白皮克的腦袋上為什么會長一個角出來。
難道是因為自己寄居在他的身體里?
或者是基因突變?
再或者,真的是那個什么惡魔之角……
不管如何,朱天都沒有理由暴露這個秘密。
就在兩個時辰之前的黑夜,當皮克使用精神力操縱木棍敲暈了最后的那名馬賊,然后催動精神力回到身體之后,朱天只聽到一聲:“好累,我需要睡一會,身體只能交給你了……”皮克就沒有了聲音。
這次,換皮克沉睡了。
而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只能由自己爬回和平小鎮……
就這樣,朱天拖著殘破的身體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挪動著,他身后的地面上被他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這條痕跡連接了矮木林與和平小鎮。
這時,朱天看著面前地上巴掌大的長方形地磚,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從未想過,自已要用這種凄慘的方式回到和平小鎮。
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總不能一直躺在那里等著小鎮里的人來收尸吧。
胸口的刺痛和小腿上不時傳來的鉆心疼痛已經讓他麻木了,他想嘶喊呼喚,卻只是張了張干燥的嘴唇,發不出來一點聲音。
沒有什么是比此時更加讓人絕望了。
不管如何,自己能爬到這里,也算是沒有辜負皮克把身體交給自己。
終于,朱天聽著耳邊傳來喧鬧聲,他把腦袋上的藍帽子又緊了緊,無聲地罵了一句臟話,然后……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