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斷舌

格雷斯僵立在門口，內心已然是一片死寂。

“鎮長大人？”貴族夫人疑惑道，“請讓我進去。”

格雷斯依舊站在門口發呆，貴族夫人不得不繞開他，從縫隙中擠了進去。眼見侏儒站在房間正中央，貴族夫人表現出了良好的道德素養，侏儒從她的目光中并沒有見到任何的鄙夷和詫異，這讓侏儒有了一個好印象。“請問您是？”她禮貌地問，“您知道我女兒在哪里嗎？”

“我么？我是鎮長大人的朋友。”侏儒并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直接把話題轉向了重點：“您剛剛說您的女兒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呢？”

“她叫海斯珈，昨天下午……嗯……或許有可能更早……她就不見了。前天晚上的時候她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覺……我本不應該說這些事情的，畢竟這關乎一個貴族的聲譽。但到了這個時候，我不能有任何隱瞞了，我覺得是城堡里有惡人欺負了海斯珈！”這句話雖說是對著侏儒的傾訴，但矛頭卻明顯指向了鎮長。事實上，有些話已經憋在她心里很長時間了，從前天早上自己的女兒魂不守舍開始，她就想好好和格雷斯談一次了，但是這位鎮長卻是躲在比薩的屋子里避而不見！昨天女兒失蹤的時候，自己拋開了貴族禮儀，直接強推開鎮長的房門，要求對方盡一切努力……

當然，這位貴族婦人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憤怒也無可厚非，畢竟自己的女兒已經失蹤一整天了！然而，她并不知道，她嘴里的壞人……

西索奧伸手捂嘴，似乎是很震驚的模樣。“城堡里難道會有壞人嗎？”他說，“那真是格雷斯鎮長的失職呢？不知道格雷斯鎮長是什么時候知道您女兒失蹤的？他又做了什么呢？”他說完，然后金色瞳孔一閃，意味深長地看著格雷斯的背影。

格雷斯依舊呆立在門口，就像是一塑石化了的雕像。

這時，貴族夫人明顯意識到了房間里氣氛的怪異感，她不知道怪異感從何而來，但就是讓她很不舒服。她心里想著，如果夏洛克和羅爾德活著就好了，海吉維走后也不至于無所依靠，海斯珈也不至于會失蹤，這時也不至于無人可求啊……

“夫人？夫人？”

“哦！抱歉，我在想我的女兒。”貴族夫人陡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疑惑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格雷斯……

“可以理解，您的女兒失蹤了，聽到這件事情我表示很遺憾。”侏儒走到了金色美人魚“雕像”旁，撫摸著那對魚尾，感嘆道：“這種事情真的很容易使人崩潰啊！”

“是這樣的，因此，托莉修女和杜梅絲修女已經自責的一天沒有吃飯了……”

“如果身邊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也吃不下去飯了啊。”侏儒面露遺憾，安慰般說道：“不過您放心，我們的格雷斯鎮長真的在賣力地尋找呢！這點您其實不用懷疑的，剛剛我還疑惑他為什么要派人去約遜城，現在我終于明白了啊！”

聞言，格雷斯的身體緩緩地顫抖了一下，猶如被雷霆擊中！貴族夫人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真的嗎？那是我錯怪格雷斯鎮長了……”她說，“但希望格雷斯鎮長多派一些人在和平小鎮中尋找就好，海斯珈不會跑那么遠的。”她暗想，看來格雷斯鎮長昨天并沒有敷衍她。

“我心情煩悶的時候，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或許，您可以看看我今早的作品，這是我的美人魚！金色的美人魚。”侏儒撫摸著凝固在地面上的金色雕像，“或許您可以伸手摸一下，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看到侏儒所說的美人魚，頓時，她心里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怪異。不管怎么看，那都不像是一只魚！“那……確實很美麗。”她說，“不過現在我還想去外面找一下我的女兒，有機會我會再次拜訪您的！”她緩緩額首。

“那真是榮幸之極。”侏儒還以撫胸禮。“如果可以，請告訴我您家族的姓氏。”

“亞克爾！”貴族夫人說完，向著門外走去。

亞克爾……侏儒若有所思地回味著這三個字，然后看著門口那個背影。

等貴族夫人離開房間后，格雷斯鎮長依舊站在門口，保持著呆立的姿勢。

侏儒歪了歪頭，脖子上發出了僵硬的聲響，他舒服般地呻吟了一下，一邊走到床上躺下一邊說道：“我很喜歡這位貴族夫人的說話態度，或許我應該學習一下。我的——格雷斯，哦！不！我的鎮長大人。我應該這么稱呼您，畢竟，您這么有主見和想法，理應受到尊重啊！”

“大人，是我妄語了。”格雷斯緩緩轉頭，面向侏儒，沉聲說道。

“妄語？這讓我聯想到神典死亡錄里面的一句話，你聽我給你講一遍哦！我保證，你也會喜歡的，并將感謝我。”侏儒平躺在還留存著赤亞女人體香的床被上，一字一句地誦出：“目無禮法禍亂廳堂者……當處以戳目；混淆是非擾亂視聽者……當處以割耳；不辨明暗顛倒黑白者……當處以刮鼻；滿嘴謊言欺騙妄語者，……當處以……斷舌！”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本應該是陽光正烈的時候。但這時，和平小鎮的上空卻飄過來一朵烏云，幾乎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鎮長城堡也籠罩在了一片陰影之中。

房間內一片漆暗。

斷舌么？

能留住性命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啊！他緩緩跪了下去。

“謝……西索奧大人。”格雷斯說完，嘴巴開始蠕動起來。下一刻，他發出一聲悶哼，然后瞬間噴出一口鮮血！連帶著鮮血的，是一截斷裂的舌頭！

“嘿嘿嘿……”侏儒冷笑，然后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和貴族聯姻的消息真是挺讓人驚喜的，但是棕色就是棕色，金色就是金色，難道你不怕你的兒子同亞克爾家族聯姻之后，生下的孩子是棕色的頭發嗎？我的鎮長大人。”

侏儒開始繞著格雷斯轉圈，緩緩說道：

“好吧，現在你已經不能說話了。唉……其實我對于你將自己和你的兒子包裝成奧丁人并沒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但夢和現實你也要區分清楚呀！真相總有一天會被揭露的，你這樣做不就等于自己揭露真相了嗎？呵呵……或許你也想到了，我猜你在賭吧，賭奧丁人和約德爾曼人的結合還是金色頭發？這個……我其實見過先例，雖然感覺有點恥辱，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呢。你要失望了，鎮長大人，我想和你說的是，約德爾曼人和奧丁人的結合體一定是棕色頭發！誒呀！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說出來了，你臉上的表情代表絕望嗎？呵呵呵……”

“嗯……順便說一句，你兒子的假發挺好看的，簡直比我頭發的顏色都要純啦！”

“別絕望呀，你可以試試的，或許我說錯了也不一定呢。這算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吧，如果你不要孫子的話，或許能一直把你人種身份的秘密隱瞞下去。”

“第六的黑石頭在這里就好了，他很喜歡吃舌頭，什么鴨舌、雞舌、牛舌啦，他從不挑食。”

“你也不能說話了，你的管家也是個啞巴，以后這里就叫啞巴城堡好了哈哈哈哈！唉，真是遺憾，我突然想起來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你勒死那個藍帽子的時候，你的管家竟然冒出來了，哦！對！那時候你是叫他叔父的。”

“當時我對你說：‘去，把你的叔父也干掉！’你竟然機靈地直接割掉了他的舌頭，你說這樣他就不會亂說話了，噫！！！很有意思！”

“其實，那時候我就覺得你挺有潛力的，本來想直接收下你做我的第四十一。可是呢，我知道你有一個十歲的兒子，我說要見見你的兒子，你卻死活不愿意，這是為什么呀？我可是一直疑惑不解呢？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還能當著你面把你兒子吃了不成？嗯……這么想其實也挺有趣啊，如果真是這樣，不知道你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嘿嘿嘿……”

“呀呀呀！別怕！別掉眼淚呀！臉為什么這么白呢？不嚇唬你了，哈哈哈哈！你這條狗，機靈倒是機靈，就是不忠心呀，今天終于讓我抓到尾巴了吧！做狗可是不能太有主見的哦！”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三十名三級武士已經派到約遜城了吧。你想無聲無息地把那個海斯珈帶回來和你兒子結婚是不是？嘖嘖嘖……”

“雖然我剛剛沒有猜到你想做什么？但是從你對那些武士下達那個命令開始，就已經注定你的結局啦！”

“前一刻我讓第六出去，就是為了讓他看住那三十名三級武士的呀！你說你的武士武技高超，可是把我嚇壞了呢！”

“我可害怕自己正躺床上做著美夢，突然沖進來三十個人給我亂刀砍死……”

“嗯……我決定啦，今晚我也去約遜城看看熱鬧吧，看看你的三十武士有沒有那么厲害！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