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終于回來了……

后來，朱天對他保證，給我一天，讓我還她一個有人陪伴的生日。所以，才會有后來的夜宿裁縫店，才會有后來的逛集市、教堂……直到現在，即將步入黑夜，一天的約定已經到來，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對艾瑪的愧疚應該也算還清了。

在進入醫館看見海斯珈的那一霎，他決定將身體交換給皮克。皮克有一個善良的靈魂，因為某個受傷的小姑娘，曾主動把身體交給他，所以，此時，他主動呼喚皮克。

“到你的時間了。”

此時，朱天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性正在向著某個方向悄然轉變著……

黑色轉變成藍色……

事實上，轉變的不只是他瞳孔的顏色，他的呼吸，他的走路姿勢，他的面部表情……這個過程是無聲無息的，比之以往，似是流暢了許多。其中所消耗的精神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對于皮克來說，他從來沒有在醫館中使用過身體的，但一切卻是那么自然。“你好！”他輕聲對她說，就像是第一次從馬車里遇見那樣，“我的公主！”

正坐在祖父旁邊，笑著和祖父交代昨天做了什么的艾瑪陡遭雷擊！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窗前病床旁的兩人，嘴角的兩個淺淺的梨渦緩緩消失。

他認識這個美麗的姐姐！她不可置信的想著。

前天，艾瑪初見海斯珈的時候，震驚地發現這片大陸上竟然還有這樣美麗的人，那身不可方物的氣質，那舉手投足間的曼妙，那時她只當她是王國公主。此時她在想，難道這真的是公主？或者只是他口中意義上的公主？她的俏眉輕輕皺了起來。區別開這件事請，對于她來說，很重要！

她摸著“公主”送給她的手鐲上米粒般的白色晶石，暗暗想著。剛剛跑進醫館的時候，自己禮貌性的和她打了一個招呼，然而她卻還了一個撫胸禮！

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不由得暗忖，一個奧丁人對約德爾曼人施撫胸禮是少見的事，除非她真的是不諳世事的公主，一定是這樣的！也只有常年處在王宮城堡里面的公主才會沒有種族之間的偏見吧！

“小艾瑪，我很擔心你，今天我去了很多地方，都沒能找到你，花柳街上的人還笑話我為什么要去那里……對了，你剛剛說你去哪里了？”祖父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而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都跑到了別處。

“嗯……”她無神地應答著祖父的問話。

“皮克，”艾瑪聽見了“公主”喊出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名字，“見到你很高興。”她施了一個撫胸禮。這讓艾瑪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多親密。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隨即看向自己的祖父，卻發現祖父手里拿著一堆細繩綁好的布包。“祖父，你剛剛說什么了？我走神了沒聽見……呃，你拿的這些是什么啊？”

“嗯……我剛剛說什么了嗎？我也忘記了……哦……哦你說的是這些啊！”祖父疑惑地撓了撓腦袋，隨即笑著解釋著，“這些都是我昨晚配置好的藥材，有治療外傷的、有治療內傷的、有治療腹瀉的、有治療感冒的……有十多種呢！我怕你分不清就都給你貼上標簽啦！你看看這里，你認識這些字的，我都有教過你，還有熬制的方法呢，我也都教過你啦……”他滿意般的看著眼前這些藥包。

“嗨呀，祖父你配這些藥做什么！咱們醫館也沒那么多的病人。”不僅是祖父的手里，艾瑪還在桌子上看見了大大小小數十包藥材。

事實上，來艾瑪家醫館看病的人并不多。一般來說，奧丁人生病后，會去城里其他幾家奧丁人開的醫館看病，除非真的有人滿排不開的時候，就像上次的大規模械斗，城里的木棍黨敲翻了數百名奧丁人……所以，準確來說，他們家醫館面對的是約德爾曼人，但是大多數的約德爾曼人不是囊中羞澀就是根本沒有看病的意識，有的更愿意把手里多余銅幣捐給教堂來祈求光明之神保佑，也不愿意來醫館買上幾包藥材。

“嗯？對啊！我配這些藥做什么呢？”祖父又撓了撓他蒼白的亂發，他和一旁艾瑪沒有覺察到，有一綹白發夾在他的指縫間隨他的手一起脫落了下來。“咦！艾瑪，你回來了啊！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陡然！一股電流從艾瑪的腦海中涌出，電麻了她整個上半身。“祖父……你……你你怎么了？你別嚇唬我啊！”她這時聞到了祖父身上有一股子潮濕發霉的味道，她連忙湊近嗅了一下。“噫！！！祖父，你出去淋雨了嗎？你你你生病了把。”她指尖顫抖地伸了出去，探了一下祖父的額頭，但并沒有發現有發燒的跡象。

這是怎么回事？就在她疑惑間，海斯珈走了過來。“艾瑪，”她說，“你的祖父昨天晚上出去找你去了。”

“可是昨天晚上在……下暴雨啊！”艾瑪想起了在裁縫店避雨的場景，瞪大了眼睛，喃喃說道。

“是的，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回來后我勸他換掉濕衣服，他不聽，卻一直在那里配置藥粉。”

“藥！”提到藥，老醫師的臉上又煥發了神采，他笑著看向艾瑪，用蒼老的聲音說：“小艾瑪，這個是治療外傷的、這個是治療內傷的、這個管腹瀉、這個治頭痛……你看這里的小字，你認識這些字的，我都教過你，也教過你熬制湯藥……”老人笑著擺弄藥包，仿佛一個小孩玩弄著最心愛的玩具。

艾瑪嘴唇陡然顫抖了起來，無形中，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將她的靈魂給走了。“祖父……”她緊緊地抱住了老人。“你別嚇唬我啊！我……再也不亂跑了！祖父我錯了，我晚上不應該在外面睡的！祖父，你看看我，我回來了，我不亂跑了啊！”

一老一少對視良久，老人微笑，滿眼的疼愛，終于說：“小艾瑪，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