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森林,迷霧之中,老人將重傷倒地銀甲騎兵扶了起來。
很快,過來另外一名銀甲騎兵將重傷倒地的銀甲騎兵接走了。“你也跟我來一下。”銀甲騎兵看著老人說道。
老人和藹地看著面前兩名銀甲騎兵,猶豫了一下,跟在他們的身后向前走去。
十丈高空上,桑迪就坐在那錯亂叢聲的一棵樹枝之上。“爬!桑迪!快往上爬!”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他聽到爸爸這樣對他喊,“爬到最上面去,等我過來接你!馬上我們就會取得游戲的勝利了!今天獎勵你爬樹!明天或者后天,我們就可以贏得游戲,成為光明騎士!你在上面等我接你,我去找你的曾祖父和媽媽!”
桑迪獨自一人坐在樹枝上,他在想著是否要繼續往上面爬,他向著地面俯視,什么也看不清的,只能看到萬鈞的迷霧在下面彌漫。
夜晚的叫喊聲讓他著急起來,他以為大家都在慶祝游戲的勝利,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爬下去。想到爸爸的話語之中,他又在上面堅持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了天黑。
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因為高空之上的寒流更甚,如果他現在不爬下去的話,等身體凍僵就永遠下不去了。
下面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殆盡,桑迪所以為的歡呼聲,還有戰馬的奔跑聲都化成了白色的迷霧。
爬了成千上萬次樹的桑迪養成了自我救贖的身體本能,他看著晨光從的迷霧間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知道自己是時候下去了。
不管怎么說,他都在樹上呆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在這個過稱中,桑迪差點睡著。
是的,困意席卷他的全身,他意識到自己必須下去睡覺,在樹上可不能睡著了。
困意將爸爸的提醒全部摧毀,他開始向樹下挪動。
十丈高樹,大概用了五分鐘的時間,桑迪的軟皮短靴踩在了地面之上。
眼前出現了四肢黑黝黝的馬蹄,桑迪抬頭,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銀甲騎士,他知道這不是光明騎士,所以皺起了眉頭。
然后,他就被那銀甲騎士拎在了手里
海斯珈!
海斯珈!
海斯珈!
皮克在慌亂中整整尋找了一夜,最后,憑借精神力,在天亮的時候他終于找到了海斯珈。
“我告訴祖父原地等待,我讓桑迪爬到樹上等我。”他快速對海斯珈解釋,“他們很安全,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們。”
滿頭大汗的皮克看到面前的人兒對他悲戚地搖了搖頭,“怎么了?”他問她,然后轉頭,看見了四周圍過來的銀甲騎兵。
原來,他們的戰斗已經停止了。
皮克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懊惱的同時,他只能束手就擒。
被銀甲騎兵的黑色長槍指著,他重新回到了約德爾曼男人的隊伍之中。
很明顯,隊伍中少了很多人,“我祖父呢?”皮克問沒有骨氣的西多,“法拉勒呢?”
沒有骨氣的西多表情呆滯,皮克以為他被昨天場景嚇壞了。
因為皮克在專心致志地尋找海斯珈,所以對周圍的場景并沒有過多的關注,如果他用出三分注意力去看周圍的場景,一定也會嚇得面無血色。
當然,有了巴頓·蒙多的慘死做預熱,皮克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但是他看見那被長槍捅刺出來的粉色腸子后,還是忍不住干嘔起來。
遍地都是尸體,數以千計的尸體。
一部分膽小的約德爾曼人撫著古樹傾吐肚子里的胃液,有人更是被嚇得屎尿失禁。
銀甲騎兵發出了催促的命令,北行的隊伍再次啟動。
不能向北行走!
桑迪還在樹上!
皮克焦急,左顧右盼,想尋找腦海里的那棵樹。
然后,他看見一名銀甲騎兵策馬從他身側走過,身材高大,面容黝黑——沙奎爾!
皮克認出了這名騎兵統領!“請您把他交給我,”皮克看著沙奎爾懷里的桑迪,用謙卑的語氣說道,“這是我的兒子。”
騎在奧丁戰馬之上,沙奎爾捏了捏桑迪的小臉,對著皮克說道:
“借我玩一天,我心情好了會還給你。”說完,他就策馬從皮克的身邊走了過去。
“嘿!桑迪,這是一個新的游戲,你要乖哦!”他對著那個騎馬的背影輕喚。除了安慰桑迪,他能做什么呢?
在十丈高樹上堅守了一夜,桑迪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爸爸,他笑了起來,然后又聽到了爸爸的呼喚,他放心地睡了過去。
對于他來說,這是一場游戲,有些艱苦又有些緊張的游戲,昨天爸爸獎勵他爬樹了,讓他很高興。
皮克焦急萬分地在人群中尋找,桑迪沒有被留到樹上,而被沙奎爾帶走了,這對皮克來說算是不好不壞的消息,他現在必須要尋找到失蹤的祖父。
“滾回去!”銀甲騎兵看著亂竄的皮克,尖聲罵道,“如果再看見你亂跑,我就用長槍給你掛到樹上。”銀甲騎兵的聲音有氣無力,很明顯,持續了一整晚的戰斗也讓他們很是疲憊。
皮克只好老老實實地走了回去,四周有銀甲騎兵圍繞,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一切似乎又都變得糟糕起來。祖父失蹤,桑迪被抓,他錯失了最好的逃跑機會!
如果有休息時間,他打算用精神力先去尋找祖父,然后再去確定桑迪和海斯珈的狀況。
沒有早飯,本就饑餓到了極點的人群必須向北行走!
走不動的人就要面對跟在隊伍后面的黑色長槍。
死亡的威脅下,所有人都在沉默地行走。
沒有骨氣的西多走在皮克的旁邊,“法拉勒被他們殺了,”沒有骨氣的西多對皮克低聲說道,“是抱著桑迪的那個男人,他殺死了法拉勒。”
皮克本就跌落到谷底的心情又下墜了一分,他對西多說:“你們應該趁著昨天晚上的混亂逃跑。”
“我們試過了,還搶了兩匹沒有人的奧丁戰馬。后來撞上了銀甲騎兵,我從馬上掉下來,法拉勒則是繼續跑,然而他就被那個家伙用槍射穿了。我沒有看見法拉勒的尸體,但我能從那聲慘叫聲中想象出他是怎么死的。”
皮克攥緊了拳頭,再次詢問西多:
“我的祖父呢?”
西多嘆了一口氣,說道:“被他們帶走了,隊伍中所有的老人和小孩都消失了。不過你別太過擔心,我看見你祖父的時候,他還活著。”
皮克沒有從西多這里得到任何的安慰,惶恐、緊張的情緒一直籠罩著他。
其實,在他心里,還有著一絲的希望,他最后,也必須抓住那最后的機會!
當天色再次陰暗下來的時候,前面行走的人群終于停了下來。
果然,一名銀甲騎兵策馬奔了過來,他下達了原地調整的命令。
讓所有約德爾曼人絕望的是,他們沒有晚餐!
已經一天都沒有吃法了,如果連最基本的米粥都沒有,絕對有一部分人撐不到明天天亮!
活著說,這些騎兵根本就沒有想讓他們撐過天亮!
很多先知先覺的人似乎都預料到了今晚的非比尋常,一股死氣在所有人的面孔上彌漫開來。
當隊伍停下來的時候,皮克瞬間釋放出去了精神力!
他沒有去尋找祖父,也沒有尋找桑迪和海斯珈,他找的人是……阿加雷斯!
這是他內心的最后的一抹希望!也是他最后的機會!
皮克還記得四名騎兵統領在阿加雷斯身后恭敬的神情,他還記得阿加雷斯慈悲地救活了暈死的約德爾曼人。
只要找到阿加雷斯,自己就可以求他拯救自己的家人,為此他可以奉獻一切,包括自己的靈魂。
感受到有人朝自己緩緩走來,皮克收回了精神力。讓他驚喜萬分的是,正在朝自己走來的,不就是阿加雷斯嗎!而且,他的懷中抱著桑迪!
“你把他弄丟了,”阿加雷斯笑著對皮克說,“這么可愛的小男孩,你應該讓他一直跟在身邊。”
我怎么不想讓桑迪跟在身邊呢?皮克心里暗暗思忖,昨天夜里到處都是屠殺、血液、死尸,如果不讓桑迪爬到樹上去,他看到殺人的場景會想什么?“謝謝,”他從阿加雷斯的懷中接過桑迪,并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對方。
還沒等皮克開口,阿加雷斯則突然說道:
“皮克,來讓我們猜一個謎語吧!”
又是謎語,就像是桑迪喜歡爬樹,阿加雷斯似乎很喜歡猜謎游戲啊……這一瞬間,皮克想起了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他為了從阿加雷斯那里得到海斯珈的名字,為其砍了幾乎二十天的桑迪木,而對方答應的條件就是因為一個謎語。他又想到了在曾經的木匠店,對方也來過一次,那次見面,他再次給皮克留了一個謎語。
那兩次的謎底分別是麒麟和地精,兩個區別于人類的異族,而這次又是什么呢?“請您說。”皮克做好了準備,他心里暗暗想著,等阿加雷斯和他玩完猜謎游戲,自己就和他說出內心中蘊藏已久的請求。
周圍的約德爾曼人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此時的他們并不知道這個肩膀上站著雪白鸚鵡的白衣老者在表達著什么。
“一根血色赤角,一部上古魔典,征服百族大陸,墜落惡魔深淵。”阿加雷斯忽然化身成了流浪詩人,最后做了總結,“謎底是一個千年之前人物。”阿加雷斯說完,笑意吟吟地看著皮克。
皮克看著那雙充滿了和善的瞳孔,心里的期望感越來越強烈,“魔王!”他說,“傳說之中,曾經統治過整片大陸的赤角大魔王!”他很開心于自己曾翻閱過的那本書——異族錄。
阿加雷斯聞言,發出了一聲輕笑,“很好,”他說,“我的謎語好像對你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確實沒有任何難度,皮克在心里面快速組織著語言,自己用何種方式提出請求呢?眼見阿加雷斯轉身,皮克像是怕他忽然消失在迷霧中一樣,趕緊對著他的背影說道:
“我有一個請求!”
讓皮克剛剛提起來的心臟緩緩下墜的是——阿加雷斯已經向著迷霧的方向中邁開了腳步,他沒有回頭看皮克,而是留下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
“孩子,歡迎來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