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騎兵統領涌入巴頓·蒙多的墨綠色營帳。
營長內,熄滅的燭火重新燃起,高大的沙奎爾摸向了自己的劍柄,“這是巴頓·蒙多?”他看著地上的無頭尸體問,“他的腦袋去哪里了?”
達達尼爾在站在營帳的角落說道:“在這里!”他指著地上的頭顱。
老諾希看見了忽然跪在地上,他大叫:
“是巫術!是暗黑魔法……這是我們的王國騎士啊!你們怎么可以謀殺他?”
沙奎爾在營帳中轉了一圈,拿走了巴頓·蒙多的佩劍,邊說道:
“如果你敢忤逆第二使徒大人,你的下場就會和他一樣。”
老諾希跪在那里,怔怔地看著巴頓·蒙多的尸體,長劍無力地從他的手指中松脫,營帳外有喧囂聲,似乎隨時都會有黑甲騎兵沖進來為他們的騎兵統領報仇。“我現在可以向第二使徒大人宣誓效忠,以我加因塞斯的家族榮譽起誓。”
“只要你怪怪聽話,就可以活命!”達達尼爾將老諾希的身子扶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把你的人都管制好!”說完,他跟在沙奎爾的身后走了出去。
老諾希呆呆忘了一眼地上的無頭尸體,他忽然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涌了出來,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分辨出那股情緒應該叫做恥辱!
是的,他是一名王國騎兵統領,一名地位崇高的千夫長,退役之后完全可以被王國冊封為一名榮譽爵士,然而今天卻要臣服于黑暗。
黑暗很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擁有著五級武士實力的巴頓·蒙多被無聲無息地暗殺在自己的營帳中,如果他不臣服,下場也會如此。
恥辱的情緒縈繞在心間久久不能散去,老諾希將桌子上的蠟燭拿了起來。
蠟燭燃燒的火焰流到了帳幕上,營帳內火勢瞬間蔓延。老諾希站在營帳之外,感覺自己內心的恥辱感隨著的那火焰越燒越旺。
不過沒有關系,火焰終究會熄滅,到那時,他的恥辱感自然也會隨著火焰消失。
沒有人知道他投靠了黑暗,沒有人知道無盡森林中的一切,等他回到無盡長城后,依舊是受人愛戴的老諾希。然而他不幸地遺忘了自己的職責。此時此刻,所有王國騎兵亂作一團,黑甲與銀甲在黑暗中開始碰撞開來……
……無盡森林中的白天是極致的白,白霧彌漫,充斥于各個角落。無盡森林的黑夜又是極致的黑,黑暗流動,將一切覆蓋。
此時,皮克疾步快走,沖進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之前他也只是在巴頓·蒙多的帳篷內呆了不到半個小時,可就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他確定所有事情都變了!
夜晚的空氣中有刺鼻的氣息,皮克分辨出來,那是血的味道。在他兩側不遠處的黑暗中,雜亂的喧囂聲和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身后五十米外的帳篷起火,飛升的火苗舔舐夜空。沒有人注意到皮克,即使是皮克從兩名正在交手的騎兵身邊路過。
叮!乒!
兩柄長劍在皮克左手邊兩米處崩現出了火花,這讓他握著隱身勛章的手冒出大量的冷汗。奧丁戰馬在身邊奔騰跑過,騎兵嘴里高呼著叛變,警惕身邊的銀甲家伙,然而,身穿黑甲的騎兵也會忽然被另一名身穿黑甲的騎兵殺死。大多是三五名互相信任的騎兵聚攏在一起,背靠著背抵御著黑暗中的偷襲,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最信任的伙伴也會對他們毫不留情地下手!黑夜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有一些騎兵的瞳孔中滿是黑暗,沒有任何的情緒。
約德爾曼人聚在一起瑟瑟發抖,謠言翩翩起舞,無數黑甲騎兵從奧丁戰馬上跌落。夜晚的篝火被受到血腥刺激的奧丁戰馬撞碎,黑夜背后的圓月之下,充斥著戰爭、慌亂與背叛……黑暗的亡靈之氣暗流涌動,每有一名黑甲騎兵身亡都能讓藏匿在泥土枯枝下面亡靈之氣更加強大。
“那是亡靈啊!”悲觀的法拉勒說,“他們要屠殺我們了!”他被死尸包圍,讓他恐懼萬分的是,死尸會從地上站起來,去砍殺生前的同伴。
黑暗與混亂彌漫在樹木之間,隨后又在黎明的晨光中四散退去。
“他們在自相殘殺,”在戰斗快要終止的時候,沒有骨氣的西多才看明白一切,他與法拉勒在混亂的人群中穿梭,法拉勒在他身邊的不斷抱怨,聲音顫抖瑣碎而沒有邏輯,“有死尸從地上站起來,他們被黑暗的力量控制,一定是這該死的無盡森林中存在著邪惡的力量,不!是光明的力量,有光明在懲治著這些殘忍的騎兵……”
“是啊,他們沒有殺約德爾曼人。我起初也以為這是一場針對約德爾曼人的屠殺,然而不是,他們在自相殘殺。”
“戰斗快要結束了,他們死了一半人,如果都死掉就好了。”對悲觀的法拉勒而言,他巴不得所有壓迫他的王國騎兵都死掉,“之前有一個家伙用鞭子抽我,如果讓我找到他,我會把他的臉抽爛,我說到做到!”
“不,你做不到的,”沒有骨氣的西多說,“死掉的大部分是黑甲騎兵,而抽你那個是銀甲騎兵。這是不是可以說明是銀甲騎兵謀殺了黑甲騎兵?”
“管他呢,都死了才好。”
“黑甲騎兵并沒有鞭打我們。”
“那又怎樣?”穿梭在混亂的人群中,悲觀的法拉勒說,“這里有好多沒有主人的奧丁戰馬,你挑一匹,我挑一匹,我們快走吧。”
“我們應該順手把桑迪帶上的!”
“你看到那個小家伙了?混亂剛爆發的時候,你就應該想起這件事情,現在再說已經晚啦!所有人都在亂跑,不敢跑的被發瘋的戰馬踩死了好多。有兩名約德爾曼人就在我們的面前被一匹奧丁戰馬裝死,我永遠忘不掉那個倒霉的畫面。”
沒有骨氣的西多只好與悲觀的法拉勒繼續前行,“我上不去!這匹馬的力氣好大!”他說,“法拉勒,你需要從后面推我一下!”
“我才不會摸你的屁股!”法拉勒抱怨說道,“你身上滿是馬糞,別以為我不知道!”
白色迷霧從晨光中逃逸出來,快速將黑暗驅散殆盡。迷霧之中,第一次騎馬的法拉勒左顧右盼,“快跟上來,西多,如果你不跟上我,我就自己回到和平小鎮啦!”他朝后面的西多大喊,“我這個方向正確!你跑錯方向了!”
“我必須找到我的母親!”迷霧中,西多朝他大喊。
“是這個方向,如果你想找那個洗澡不關窗戶的女人,就必須跟著我跑!我的方向正確!該死!別說我不管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了!”法拉勒站在迷霧中等了一會兒,終于,馬蹄聲又從迷霧中傳了過來。
悲觀的法拉勒緊張的看著眼前的迷霧,如果從迷霧沖出來的不是西多,他打算立即調轉馬頭,死命狂奔。迷霧中戰斗聲已經止息,吶喊聲與武器碰撞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
是西多!他看到了那個沒有骨氣的家伙。“對,就是這樣,你聽你哥哥的,準沒錯!”
“你才不是我哥!”西多縱馬在他身邊跑過,“敢再叫我弟弟,我就把你僅剩的大牙也打飛。”
悲觀的法拉勒策馬追上西多,“嘿!你這個笨家伙,你要把你屁股下面馬兒勒死了,看!向我這樣牽韁繩!放松!對!”
“我不用你教!”
晨光從迷霧中若隱若現,將現實世界的色彩照射進來。迷霧之后,數十名銀甲騎兵舉著帶血的長矛站在那里,他們的銀色鎧甲上的無數劃痕,頭盔上的殘破坑洞在昭告著昨夜戰斗的激烈。
兩個時辰之前,他們還與那群穿著黑甲的家伙唯唯諾諾,現在,所有的黑甲騎兵都死在了他們的陰險偷襲之下!
按理說,這群囚犯假扮的王國騎兵的實力必然遠不及王國正規軍黑甲騎兵,可他們就是那樣輕而易舉地去得了戰斗的勝利!沒有任何懸念,一夜下來,他們也之付出了兩百條性命的代價。
他們取勝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他們是偷襲的一方,趁著對方放下武器或者走下戰馬,暴然發難!另一方面,這場陰謀其實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劃了,準確來說,在他們走進無盡長城之前,走進荒原海之前……女兒河水,是的,關鍵就在于女兒河水。所有的黑甲騎兵都喝過女兒河水,而那水中曾經飄聚著成百上千具浮尸,里面蘊含著強大而又濃郁的亡靈力量!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一個強大的主人——亡靈魔法師,第二使徒。很顯然,在戰斗發生到最激烈的時候,第二使徒的亡靈魔法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黑甲騎兵會忽然倒戈相擊,將長劍插進自己的最親密的伙伴的后背,這全都是的第二使徒的功勞。
“聽!”看著迷霧中沖出來的兩個人,銀甲騎兵對他們大喊!“停下來,否則格殺勿論!”
傻子才會停下來!悲觀的法拉勒眼見面前如林般聳立的長槍,立即將馬頭調轉九十度,朝著側方向沖出去,“西多!跟著我跑!被迷路了!”他朝身后喊道。
西多的馬技明顯不比法拉勒,更何況他看到大批的銀甲騎兵后直接是緊張了起來,身子一個不穩直接從奧丁戰馬上掉了下去。
“沒有骨氣的家伙!”跑進迷霧之前,悲觀的法拉勒回頭看見了跌落戰馬的西多,暗罵一聲之后,全力催促著戰馬向著迷霧深處跑去。
一個手握黑色長槍的高大身體覆蓋住了西多,“你表現得很好,”沙奎爾對西多說,“至少沒有向那個尋死的家伙一樣。”他說完,直接將手中的黑色長槍向著迷霧中投擲出去!
“啊!”迷霧中響起了法拉勒的慘呼。
西多在趴在地上顫抖起來。
一種銀甲騎兵則是高舉手中長槍,大喊:
“威武!”
“威武!”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