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使

與其說這是宣言，倒不如說是赤裸裸的威脅！語言總是有著神奇的力量，那騎象的男人單憑一聲聲怒吼就讓所有人震顫了一番！當然，除了朱天……

沒有人愿意聽到威脅，人流化作一條條小蛇快速游離，趁亂，艾瑪也拉著朱天隨著人群一并離開。

騎象的雙胞胎目光崇拜地看著她們火神教的引路者，再看向逃離的人群時，她們只感覺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快感。“你們不許走！”雙胞胎妹妹赫菲斯·托斯朝著遠去的朱天和艾瑪高聲尖叫。然而，她卻看見那兩個身影越走越遠。“你們會受到火神懲罰的！我保證……”如果不是周圍有上百名行人將路擋住，她一定要促使圣獸踩扁他們！

聽著身后傳來的威脅，艾瑪腳步又是一個踉蹌，如果不是后面的朱天陡然托住了她的身體，她一定摔倒了。

看到這里，朱天駐足，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教訓那三個瘋子了。這時，艾瑪卻硬拽著他的手臂，不要命般地帶著他逃離，是的，這種速度的確可以用逃離來形容。朱天心想，好吧，那就暫且放過他們。

拖慢速度的是周圍一并離開的人群，艾瑪想快點逃離這里，周圍有的人卻一而再地遮擋住眼前的視線。一條街上，艾瑪左拐右拐，把擋路的人全部繞開。還有一次，拉著朱天奔跑在前面的艾瑪差點和一個突然從巷子里沖出來的頑童撞個滿懷，幸好朱天在后面拉住了她。

艾瑪忍不住頻頻回首，似乎是怕那三個騎象的人從后面追來。

跑出集市的時候，她還在緊張著，一有人在旁邊大聲喧嘩，她便會立刻驚顫，緊緊地抓著朱天的胳膊。

會有一隊一隊的警備員和王國衛兵在街上巡視，但艾瑪并不信任這些金色頭發的家伙，尤其是那些警備員。他們只會欺凌約德爾曼人，如果是奧丁人和約德爾曼人爆發沖突的話。

艾瑪低著頭，不和那些路過的警備員對視，有一個警備員本可以側身讓艾瑪通過，卻是直直地撞了過來！朱天立即將艾瑪拉到自己的懷里，然后冷冷地凝視那名警備員。然而，那名警備員只是輕蔑的一笑，肩膀狠狠地擦了一下朱天的肩膀，隨著一眾警備員離去。

如果艾瑪不在這里，你就慘了，朱天心里這樣想著。

“我害怕火。”走進一處無人的街道，艾瑪小聲說，似乎是故意不讓朱天聽見。“大火把我的家燒沒了，還有我的媽媽……”

“他在嚇唬人。”朱天安慰道。用空話嚇唬人的神棍滿大街都是，反正不用背負任何的責任。他看著小女孩雙眼無神的樣子，陡然間明白了她恐懼的根源，此時真想就那么將她攬入懷中，一直抱著她。

朱天腿上的木板在今天早上剛拆下去，這一路被艾瑪拉著跑下來，腿上又是隱隱作痛了起來。眼下，街上行人都消失不見了，不必再奔逃下去。其實，在剛剛那種情況下，朱天沒有想過逃跑——他想過讓那幾個裝燈的人付出代價，可是艾瑪當時真的是太恐懼了，似乎多呆一刻，都能使她崩潰地哭出來。

走了一會兒，街上還是一個人沒有，和之前的集市一對比，簡直是兩個世界。看著周圍建筑風格的變化，朱天這才意識到，艾瑪拉著自己來到了西城。

西城，曾是艾瑪的家，十年前被大火付之一炬，變成了一片漆黑廢墟。

“這離我小時候的家不遠了。”艾瑪對朱天說，“但我永遠不要去那里，那里不安全，所以咱們繞路，沿著巷子走，不走大街。”于是朱天被她拉進了小巷。

都已經成為廢墟了，還有什么不安全的，也許是因為痛苦的回憶吧，朱天這樣想著，隨艾瑪走進了小巷。

街道轉換為小巷，前路變得狹隘陰暗，路面變得濕滑泥濘。小巷更深處，黑色老鼠屎同昨日的雨水混成黑泥，老鼠吱吱叫聲不時從墻角的漆黑洞口里傳出來，有人管這里叫老鼠窟，應是由此得來。

走進這里之前，艾瑪小心翼翼地將白潔的連衣裙拉到了膝蓋上面，一步步輕踩，到后來，還是不免讓黑泥飛到了從裁縫店穿出來的白色布鞋上面。

臨近中午時分，艾瑪帶著朱天來到了一處坍塌的墻壁之前，視線越過坍塌的墻壁，可以看見里面的圓頂教堂建筑。十年前，這處本應接待千萬信徒的教堂也沒有躲過那場大火。

“記得小時候我媽媽帶過我來這里祈禱。”她看著里面破敗的建筑，眼中涌現出回憶的神色。朱天臉上則是一片漠然，他從不信神。

佇立一會兒后，兩人決定進去瞧一瞧。

艾瑪不擅長翻墻，此時又穿著長長的裙子。這時候朱天將她背起，攀上了坍塌了一半的墻壁。朱天落地的聲音將正在覓食的老鼠嚇得陡然后腳直立而起！它張大嘴巴，兩個板牙顫抖著，靠依著墻壁，一動不敢動。

教堂門口之前應該是有一尊雕塑的，但現在只剩下一張圓圓的底座。

教堂里除了一堆燃燒成黑色木炭的廢墟也是什么都沒有，一半天頂坍塌，天光得以從中灑落。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他們最后從廢墟中找到了一尊燒成了黑色木炭的天使雕像。天使雕像猶如出生孩童般大小，這時只剩下了上半身，他的臉龐本來是亮潔圓潤，但此時已經燒成了一片漆黑。他有一對長耳朵，小嘴半張，鼻子看起來很是飽滿。眼睛一片空洞，似乎是被人挖了去，艾瑪心想那里曾經應該鑲嵌著一對寶石或者水晶。“天使是光明之神的孩子，有什么愿望都可以告訴天使，他會在人間收集信息來傳遞給光明之神。這是我媽媽告訴我的。”她輕聲說，“小時候，媽媽叫我小天使……”

小時候……每個人都有小時候，朱天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他在回想另一個世界的小時候，可是永遠回不去了啊！“你依然是小天使，”朱天認真地對她說，“永遠都是。”

兩個小梨渦一直都在，這代表她在笑。她總是會笑，不像集市商人職業的笑，不像裁縫店老板奉承的笑，不像花柳街小夜鶯假意的笑。

她的笑獨一無二。

“你的愿望是什么？”朱天從她的笑容里看到的是對這片世界的熱愛，看到了治愈的力量。“告訴我。”

艾瑪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樣，遲疑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咯咯笑道：“你又不是天使，我才不要告訴你！”

“哈哈哈！”她的笑聲總是那么的感染人，朱天隨她一起輕聲笑著，但隨即又故作神秘道：“我不是天使，但……我是光明之神！我可以直接滿足你的愿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