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重逢與救贖

剎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冬木市各大電視臺反應非常迅速，就連一向遲鈍的政府機關也意識到了市區的不對，迅速追尋起了這頭白龍的蹤跡。

冬木市是一個濱海城市，城中的外資企業自然不少，這頭白龍的出現除開驚動了本地的魔術界、媒體和政府之外，也給這些外資企業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在短短不到十分鐘之內，五翼白龍出現在冬木市的消息就被各種各樣的渠道傳達到了世界各地。

“昂嗷！！”

伴隨著一聲震懾心神的嘶鳴，正在家中書房里翻閱著魔術資料的間桐臟硯突然感覺地面發生了輕微的震動，日本是一個地震多發的國家，偶爾發生的輕度地震對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人們來說，已然是家常便飯，但這一次震動卻明顯不同。

緊跟著這震動而來的，不但有一股震懾心神的威勢，還有著一股足以令魔力產生混亂，讓靈魂都顫抖發寒的冷意。

“果然還是來了......”

間桐臟硯嘆了口氣，放下手中了的魔術資料，杵著拐杖不緊不慢的離開書房，來到了樓下的客廳之中。

樓下，一頭紫發，滿臉木然的間桐櫻早已先一步來到了客廳，她此時正站在宅邸的大門前，猶豫著是否應該出門去看一下外面發生了些什么。

“爺爺。”

在見到間桐臟硯下樓之后，她立刻就低下了頭，小腿微微有些顫抖。

“跟我出去一下吧！”

間桐臟硯絲毫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害怕到發抖的小女孩的想法，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打開了宅邸的大門。

“有熟人來看你了。”

對于這名看似老朽，實際卻是惡魔的老人的話，間桐櫻自然是不敢反抗的，只得乖乖的跟著他走了出去。

剛走出大門，院子外邊那只圣潔優雅，神圣高貴的純白巨龍便映入了間桐臟硯的眼簾。

它有著修長而又健壯的身姿，外型高潔而又華麗，身披璀璨如星辰的銀白鱗甲，四足五翼，背負連接著一道如同神圣光圈一般的圓環，而除開驚艷而又神圣的外在形態之外，還有它身上溢出的那龐大得幾乎快要令人窒息的魔力，這一切的一切，都證實了它的身份。

那是位于一切幻想種頂端的存在，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之中的最上級魔獸，巨龍！

當然，以間桐臟硯那點淺薄的見識，自然認不出眼前這頭巨龍的真實身份。

是的，艾倫以高達傳奇12級的“道具作成”一體塑造成型，并且將一枚真正的“古龍之心”作為它的能量源，除了不具備真正的生命與靈魂之外，這頭淵眼白龍無論是外型還是內在，其實和真正的古龍幾乎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

而所謂的不朽古龍，在黑魂的世界之中乃是和神靈基本同格的存在，甚至在初火開辟世界，劃分清濁之前，不朽古龍更是混沌霸主，上個紀元的主宰者！

眼前的這只淵眼白龍雖然只有一顆“龍之心”但也具備著真正屬于古龍的威勢。

縱使是間桐臟硯這種活了數百年，老不死的妖怪級人物，在直面這頭巨龍之時，也被震懾得顫抖不已，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龍威這種東西，真的是不講道理，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只要是擁有自主意識的生物，在接觸到龍威的瞬間都會遭受到一次精神檢定，但凡是自身的靈魂意志達不到標準的，都會直接被龍威所震懾。

而間桐臟硯的年紀雖大，前前后后算起來差不多都活了五百多年，但他卻并沒有在漫長的時光之中將自己的靈魂與意志鍛煉得足夠強大，反倒是因為時光的侵蝕，而讓其靈魂與身軀都變得異常的脆弱與腐朽。

在面對淵眼白龍的這種不講道理的龍威的時候，他甚至都比不上一旁只有六歲的間桐櫻。

而就在間桐臟硯即將被淵眼白龍的龍威壓迫的快要陷入崩潰的時候，龍背上突然傳來了一個清脆如銀鈴一般，讓間桐櫻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櫻！！”

在聽到了自家主人的呼喚聲之后，淵眼白龍乖乖的伏首于地，垂下羽翼，讓出了在它背上站著的艾倫與遠坂凜。

白龍低頭之后，它散發出的龍威自然也就隨之慢慢散去，直到這個時候，間桐臟硯才感覺自己的身體終于回到了自身的掌控之中，他微微緩了口氣，沉聲說道：“還真是稀客呢，凜，還有這位Caster，不知兩位來到間桐家，所謂何事？”

有從者當面，間桐臟硯說起話來自然顯得沒那么硬氣，雖然控制從者的令咒體系就是由他開創出來的，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眼前的Caster雖然看似人畜無害，可如果真動起手來的話，殺掉自己只怕都不用出第二招。

“我是來接櫻回家的！”

遠坂凜威風凜凜的站在白龍的背上，低頭俯視著下方的間桐臟硯，趾高氣昂的朝這個老頭子說道：

“沒有妹妹陪我一起玩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

間桐櫻仰著頭，有些迷惘的看著站在白龍背上，顯得威風凜凜的姐姐，小嘴微微張了張，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不過話到嘴邊，卻又看見了前方間桐臟硯的背影，頓時便沉默了下去。

“凜，別太過于任性了！”

聽見遠坂凜的這番話，間桐臟硯當即擺出了一幅大家家主的氣勢，用拐杖點了點地，接著道：

“櫻是過繼到間桐家來繼承魔術傳承的，她在這里，只會過得比遠坂家更好！”

稍微說了一些硬氣話之后，這個老家伙隨即便放緩了語氣：“魔術世家的規矩，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吧？代代相傳的魔術刻印，只能傳承給一個后代，你是遠坂家的長女，自然不需要為這方面的事情做考慮，但是櫻呢？”

“同樣有著優異魔術天賦的她，難道就要這樣默默的平凡下去，泯然于眾？要知道，遠坂家可沒有第二份魔術傳承了！”

“況且，你不覺得你今天的作為太過于放肆了嗎？圣杯戰爭本是一項絕密的魔術儀式，如今居然被你這么光明正大的擺在了世人面前，如此肆意的動用從者的力量，這可是會招致圣堂教會與時鐘塔的討伐的。”

“你這般任性所造成的后果，很可能連整個遠坂家都無法承受，作為遠坂家的繼承人，你......真的想好了嗎？”

間桐臟硯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人情世故這一套自然是玩得無比的熟練，幾句話就將年幼的遠坂凜說得一臉掙扎，猶豫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或許態度該稍微平和一些？

但是，間桐臟硯所面對的，卻并非只是遠坂凜這樣的小女孩而已，他自以為能夠通過言語來攻破小姑娘的心理防線，卻沒想過他的這種行為可能會遭到從者的干預。

一般來說，只要沒有傷害到自家御主，從者對于圣杯戰爭之外的事情，是不會隨便插手的。

但艾倫不同，他甚至連圣杯本身都不怎么在意，如今“天之杯”的儀式資料已經到手，這世上能讓他顧忌的事情就已經不多了，只要能讓自家的小master開心，他可不在乎什么所謂的規矩。

“master，不必為此煩惱，所謂的后果，只不過是力量不足的弱者才需要考慮的東西。”

艾倫微微在掌心匯聚了一些活性魔力，抬手輕輕揉了揉凜的小腦袋，將她從猶豫和掙扎之中解脫了出來，隨后將目光轉向了下方的間桐臟硯，冷聲道：“在世界之主的面前擅自威脅他的master，是誰賦予你如此膽量的！”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伏首在地上的淵眼白龍立刻就綻放出了銀藍色的輝光，一道遠比之前更加龐大的龍威瞬間彈出，壓制在了前方的間桐臟硯身上。

“噗通！！”

在如此龐大的龍威面前，間桐臟硯完全提不起半分想要反抗的心思，瞬間就被壓制得跪了下去，趴伏在地上不斷的顫抖著，那源自于靈魂深處的強大威壓，幾乎快要將他那本就已經十分殘破腐朽的靈魂碾碎，在這巨大的壓力面前，他甚至連開口說話這樣簡單的行為舉動都做不到。

而一旁的艾倫卻一點也不奇怪為什么間桐臟硯會在龍威面前毫無反抗之力，這個老東西雖然是活了數百年之久的魔術師，但畢竟才能有限，長久的生命不僅沒有讓他變得更強，反而被時光消磨了精神與身軀，如今組成這具蒼老軀體的，不過是一些惡心的蟲子而已，至于他的靈魂，則更是虛弱不堪。

以他這樣的狀態，又如何能夠抵御得住不朽古龍的龍威？

“爺、爺爺！？”

見到往日里如同九獄惡魔一般恐怖的間桐臟硯如今像一條卑微的鼻涕蟲一樣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間桐櫻的那雙幽紫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疑惑與迷惘。

由于此前間桐臟硯給她建立的印象實在是太過于深刻且強烈，以至于間桐櫻在見到他如此卑微的一面之時，完全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身為螻蟻，就應該有螻蟻的自覺。”

艾倫彎腰抱起了遠坂凜，縱身從淵眼白龍的背上跳了下來，完全無視了趴伏在地上顫抖著的間桐臟硯，直接來到了間桐櫻身邊，然后將自家的御主放了下來。

終于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妹妹，遠坂凜的心中真的高興得不行，她雖然有些奇怪為什么妹妹的頭發和眼睛都變成了紫色，但久別重逢的喜悅卻將這些疑問暫時擠到了一邊，這一年多的思念，終于在今天有了結果。

“櫻！！”

遠坂凜忍不住輕輕吸了吸鼻子，直接便伸手想去牽住妹妹的手，這時隔將近一年的重逢，讓她的眼角微微有些發酸。

不過，就在她即將觸碰到妹妹的手的時候，間桐櫻卻非常突兀的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她伸過來的小手。

“櫻！？”

遠坂凜不知道妹妹為什么會避開自己，她緊跟著往前走了一步，又想去拉住間桐櫻的手，但這次卻引發了妹妹更加激烈的反應，居然直接將她的手拍到了一邊。

“櫻，我是你的姐姐凜啊，你難道已經不記得我了嗎！？”

在見識到了妹妹的冷漠之后，遠坂凜突然就有些懵了，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迷惘。

她不明白，為什么從小就一直跟自己很親近的妹妹，在過繼到間桐家短短一年之后就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本應該是久別重逢的喜悅，可櫻卻連話都不愿意跟自己說，不是約定好了要一直歡樂的生活在一起的嗎？

見狀，遠坂凜鍥而不舍的再次伸手想要去牽住妹妹的手，卻再一次被她無情的拍開。

不過，她這次終于開口了，可說出的卻是一些聽著感覺十分殘酷的話語。

“我是間桐家的當代魔術繼承人間桐櫻，不是你的妹妹！”

櫻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遠坂凜，眼中萌生出了一絲絲悸動，但轉瞬卻又被麻木所掩蓋。

“你明明就是我的妹妹！”

遠坂凜十分不解的爭執了一句，不過隨即又放緩了語氣，“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說出來好嗎櫻？我可以向你道歉的。”

她的話語之間滿是凝噎與委屈，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了。

眼看著遠坂凜那充滿了疑惑、不解與委屈的模樣，間桐櫻那空洞的眼神之中也溢出了絲絲光彩，她微微低下了腦袋，小手也攥得緊緊的，用力握成了拳頭。

她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面前的這個人表達自己的情緒，她的遭遇、她的委屈、她的痛苦......

而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為遠坂家將她送出來才造成的嗎！？

“好了，安心吧！別再繼續委屈自己了。”

就在間桐櫻即將爆發的時候，一只溫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頭頂，輕柔的撫弄著她那頭淺紫色的秀發。

“這一切都過去了，你過往所經歷的那些悲傷與痛苦，以后再也不會發生了！”

就好像照進了幽暗角落的一束光，這輕柔而又舒緩的聲音，與那掌心傳來的溫暖，輕柔的撥開了間桐櫻的心房。

這是她被過繼到間桐家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同晨曦朝陽一般的柔軟、溫暖與關懷。

淚水悄無聲息的從間桐櫻的眼眶中滑落，曾幾何時，躺在那陰暗潮濕的蟲巢里的時候，她幾乎都要忘記該如何哭泣。

直到現在，她才重新回憶起了生而為人的感覺，這是悲傷，亦是喜悅！

“想哭的話，就好好哭一場吧！哭過之后，我會讓你重新擁抱幸福，并且擁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艾倫蹲下身去，伸手將間桐櫻樓倒了懷中，同時用另一只手把旁邊的遠坂凜也樓了過來，讓這一對分別了一年多的姐妹，在自己的懷里完成了重逢。

下一刻，櫻便在他的懷里放聲嚎哭了起來。

這是悲傷的哭泣，是在緬懷自己曾經歷過的不幸，這也是喜悅的淚滴，是在向往著自己所期許的美好未來！

眼看著妹妹哭得如此的悲痛，一邊的遠坂凜也忍不住跟著哭了出來。

這一刻，她不是那個強裝成熟的遠坂家長女，也不是一名以懂事、理智自詡的魔術世家傳人，而是一名剛滿七歲，與妹妹久別重逢的小女孩。

而就在姐妹倆人撲在艾倫懷里放聲大哭的時候，一個竭嘶底里的嘶吼聲突然從間桐家庭院外的馬路對面傳了過來。

“給我把櫻放開！！”

這略帶嘶啞的吼聲又驚又怒，就像是被抱走了幼崽的母貓一般。

“嗯！？”

艾倫循聲朝院外的馬路對面望去，只見一名身穿著藏藍色連帽衛衣的男人正半跪在路邊的人行道上，猙獰的面孔上滿是急切與焦慮。

“呵，有趣！”

“明明只不過是一名經過了非人改造之后才能勉強駕馭魔術的普通人而已，居然能在不朽古龍的龍威之下保持自我意識。”

艾倫一手一個，抱起了兩只溫軟香甜的蘿莉，無視了還趴在地上顫抖的間桐臟硯，轉身走出了間桐家的庭院，來到了間桐家門前的路邊人行道上。

間桐家的宅邸位于冬木市舊城區深山町住宅區，這里本來就不是人流擁擠的地段，再加上之前巨龍來襲和淵眼白龍散發出的龍威震懾，在方圓兩公里的范圍之內形成了一個無人的禁區。

與魔術中的驅散閑人術式不同，這個由龍威形成的禁區對于普通人而言完全可以稱之為災厄領域。

普通人的靈魂太過于脆弱，哪怕在龍威的覆蓋范圍之內多待一秒都是一種極大的煎熬，頭皮發炸，遍體生寒，就像是被人在用無數的針頭傾軋著全身的皮膚一樣，絕對沒人愿意在這樣的環境里多待。

若是遇到不怕死的，硬是頂著龍威也要待在這個區域里的話，他的靈魂就會在龍威的壓迫之下緩緩磨損，輕則陷入昏迷，甚至失去一部分記憶，重則變成白癡，乃至于因為靈魂破損而直接暴斃。

不過，名為間桐雁夜的男人畢竟是一名心志堅定，意志強大的御主，哪怕身軀已然不堪重負，縱使靈魂在不住的顫抖，他也依舊沒有退縮，并且強忍著深入骨髓靈魂的重壓，咬著牙厲聲呼喚出了自己的從者。

渾身散發著不詳魔力的漆黑騎士憑空出現，手中舉著一具被其能力寶具化之后的六管M134轉輪速射機槍，也不管間桐櫻和遠坂凜正被艾倫抱著，直接將M134對準了艾倫，然后按下了M134的電動擊發裝置。

“嗡、滋滋滋.........”

如同鋸木頭一般的聲音響起，從六個轉動著的槍管中噴涌而出的金屬風暴以每分鐘4000發的超高射速如同暴雨一般的襲向了艾倫與他懷抱著的兩個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