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印作為周鐵衣的核心神器,承載著山主,澤主,社稷,生育,幽冥等諸多權柄,如今又融合了潘陽湖的神位,已經成為一方三品的山河大印。
山河大印對于水脈,地脈的變化之敏銳,絲毫不遜于山岳巨猿猿通,而李劍湖本身實力不強,也最為適合隱匿在旁,從戰斗一開始,李劍湖就在平津渡下方河流之中找尋水脈變化最激烈的地方。
地底龍穴是一處,另外一處自然就是百里的水府,特別是在淮河,淇水兩神復蘇,幫助百里的水府蛻變為神國,如此激烈的變化,瞬間讓李劍湖徹底確定了方位。
這是一片并不大的水下宮殿,通過河底暗穴進入,為了掩飾自己的蹤跡,百里并沒有將宮殿修得富麗堂皇,層巒疊嶂,反而利用一個個天然的暗流渦旋封鎖住洞口。
李劍湖高舉著乾坤印,這尊印璽吸收眾多權柄,已經發生了幾次蛻變,如今上有山川連綿,印璽四周四面和上下勾勒六副圖景,第一幅走獸奔走,第二幅魚龍入水,第三幅百姓耕種,第四幅草木生長,上有一位位眾神在云間贊頌,下有一道道陰兵守衛幽冥。
當遇到渦旋的時候,魚龍入水圖亮起,周圍的水流盤旋包裹著李劍湖,讓李劍湖如同一條靈活的小魚,輕易竄入一個個暗穴,越過一個個渦流。
游了幾十丈路,前方的水流突然彌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這是從百里水府中向外噴吐的蜃氣,幻祭司在百里的身體內種下蜃種,自然也在百里的神國中種下蜃種,來掩蓋神國此時爆發的力量。
若是其他人此時進入這地下暗穴之中,本以為應付一個個渦流就能夠找到神國,但稍微不注意,就會被欺騙感官,導引到如同迷宮的地下暗河水網之中。
而李劍湖修行的劍道恰好是蜃氣的克星,這也是周鐵衣吩咐李劍湖來完成這一步的原因。
找準方向,再前行了十幾丈,眼前豁然開朗,露出一座泛著蔚藍色光輝,晶瑩剔透的水府。
這座水府一般落在平津渡河底,源源不斷地吸收地脈之力,水脈之力蛻變成長,而另外一半半隱藏在夢境之中,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徹底墜入夢境。
如果不是完全隱藏在夢境之中,無法汲取水脈之力,幫助水府蛻變為神國,這座平津渡水府早就被拖入夢境之中了。
見到水府的瞬間,李劍湖從腰間另外一側拿出一枚圓滿的玉碟,向著水府和夢境的縫隙拋出,天一玉碟騰起云霧,幻化成為一個個云箓文字,堵住夢境和現實的缺口,讓夢境之中,太虛幻境內的一品們暫時無法了解到這里發生什么。
如果祂們想要了解,就必然要從夢境進入現實,而經過這幾十息的戰斗,大夏一位位一品早已經將目光投了過來,三品或許不值得一品們花費巨大代價,橫渡虛空而來出手,但若是神道的二品這次敢直接降臨,那么玄都山和那難陀寺很有可能會直接出手。
因為這次可不像上次,在玉京山上,是大夏圣上和神道一起布下的局面。
用天一玉碟擋住了夢境和現實的縫隙。
李劍湖越入水府的瞬間,數百位百里點化的蝦蟹眷屬就察覺到外敵入侵。
經過幾百年的茍活,百里還是積攢了可觀的班底,這里的蝦蟹眷屬每一位都擁有著七品左右的實力,就算是很多大夏精銳軍隊都難以比肩。
人族的強處在創造力,繁育力等綜合實力,而神道反而比道家更擅長于長生之道,只要轉化為神道眷屬,即使是蝦蟹也輕易能夠獲得百年以上的壽命。
看到大量涌向自己的蝦兵蟹將,李劍湖手掌探入腰間一個竹筒,從中抓取一把黑白棋子拋向前方。
黑白棋子落地凝形,化作一尊尊魁梧的覆蓋甲胄的戰士,與此同時莽荒世界炎黃部落的戰士們早就接到了神諭,在今天早日入夢,隨時準備接受神祇號召。
部落篝火塘一片夢境擴張,通過神權將部落戰士們的心神連通,然后借助周鐵衣作為錨點,降臨在平津渡河底,與一枚枚黑白棋子融合。
覆蓋甲胄的戰士們睜開眼睛,他們之前已經在周鐵衣的帶領下,嘗試過這種意識隔空進入身體的方法,也知道在這里死去,只要意識不受到損傷,那么回去之后仍然完好無損。
巫木作為部族的巫,看到眼前沖向自己的數百蝦兵蟹將,直接舉起手中雷霆之力凝聚的長槍,“為了吾主的榮光!”
“為了吾主的榮光!”
炎黃部落的戰士們嘶吼著,他們每個人都身經百戰,如今又有一具不怕死,接近六品力量的軀體,頓時形成浩然正氣和雷霆之力組成的洪流,如同箭矢一樣鑿穿一位位蝦兵蟹將,即使碰到堅固的巖石洞府,也直接撕裂砸碎。
一時間水府之內雷霆,正氣縱橫交錯,蝦兵蟹將們經過最開始的抵抗,只不過二十息就完全潰敗。
龍穴之中,一條條玄黃地脈封鎖虛空,防止神孽逃脫,與此同時,周鐵衣自然也再難以借取到天空中無窮無盡的太陰之力,僅僅只有八輪月相環繞。
淮河,淇水二神沒有之前的灑脫寫意,周鐵衣到來,意味著大夏大量的三品,甚至是二品的人物已經在往平津渡趕來,只要周鐵衣能夠再拖住祂們幾十息,那么祂們就絕無一點逃生的機會。
霎時間,那魁梧的,半人半龍的軀殼就如同瘋魔一般,四條手臂往虛空一抓,分別抓出來一柄大戟,一柄船錨。
大戟和船錨半虛半實,透露出神圣,超然的氣息。
這兩件事淮河,淇水二神以前的神器,祂們隕落在人屠姜太一的時代,他們的神器早就被姜太一鍛造成為武器,并且磨滅在洛河一戰中。
但是神道二品‘易玄機’已經能夠有限更改天地之內的規則,通過一個個眾生的愿望來實現,近乎于有求必應,所以即使祂們的神器已經磨滅,但也能夠以愿望的形式臨時存在。
大戟幽深,帶著萬鈞之力奔向近在咫尺的周鐵衣,一個個恐怖的力量旋渦在大戟周圍浮現,讓整個刺出的大戟如若蘊含一條江河之力,周圍的空間在一個個暗渦旋轉的縫隙扭曲,讓周圍月光都變得零散,無法聚集凝形。
八輪月相圍繞周鐵衣一轉,至明化作至暗,月相系統的核心不只是太陰之力,同時也是玄黃地脈之力,月亮本身,就是一塊廣袤無垠的大地!
玄黃河流奔騰,似急實緩,填充一個個旋轉的暗渦,讓水力停止,無數玄黃瓔珞垂下,層層疊疊,如檐前流水,在這個地穴之內絡繹不絕。
恐怖的河川大戟先被玄黃地脈之力填充了暗渦,力量就已經十不存一,無法再扭曲周圍的空間,只能夠直直嵌入玄黃河流之中,如同沉入泥沙一樣進退不得。
而此時淮河之神掌握的船錨忽然勾出,以一種追溯源頭的方式勾住巨大的月相本身,龍爪上的肌肉暴起,在一瞬間竟然直接超出了這具才凝聚好的神軀承受極限,片片鱗甲破碎,玄黃色的龍血飛揚,經絡如同一條條小蛇,包裹住奮起的肌肉,以恐怖的力量,將周鐵衣連同月相拖曳到自己身前。
周鐵衣連同月相一點點被拽了過去,大戟相對應的也強行刺入玄黃地脈形成的河流,即將刺穿周鐵衣本身。
與此同時猿通的攻擊也緊隨其后,天人合一狀態下,他本身就是最完美的武器,毛茸茸的金色拳頭,如同一柄攻城錘一樣抵達淮河,淇水之神的后背。
淮河,淇水之神露出略帶不屑的目光,對方還沒有明白空有力量根本無法突破他們的防御,會被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
首先的變化從猿通那里傳來,如同攻城錘一樣的拳頭砸中兩神的后背,但這次玄機沒有改易,因為拳頭落入后背的瞬間先爆炸開來,形成混沌原始的天地祖炁,帶著浩瀚冰冷的天地意志,直接灌入兩神的身體之中。
儒家五品安民,能夠安全借用天地之力,達到能夠控制的天人合一狀態,但如果主動跨越這個狀態,那就是更強的神降之法!
如今地穴之中的局勢已經是以命相搏,雙方都知道戰斗會在十幾息內結束,淮河,淇水二神一旦顯露敗北之相,要么就拖著周鐵衣,猿通一起死,要么就直接炸了這處地脈龍穴,留下巨大的危險源。
所以猿通一出手,就抱著先拼命的想法,在之前的戰斗中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力量無法突破二品‘易玄機’的神通。
但是天地本身卻可以,以一條手臂完全相融于天地的代價,在對方改易玄機的同時,掀起純粹,冰冷,浩瀚無垠的天地意志,沖刷兩神的心神!
一瞬間,淮河,淇水二神就像是置于一片虛空之中,而這片虛空之中一方幾十里的大陸撞擊過來,大陸之上百姓耕種,安居樂業,船舶爭渡,往來南北,時間與空間與萬民意志在一瞬間沖刷而來,讓祂們的念頭變得緩慢遲鈍。
就算是狀態最完好的時候,兩神面對一座承載二三十萬人的城鎮的意志沖刷,都需要小心謹慎應對,更何況是現在狀態最差的時候!
祂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將這冰冷的天地意志轉移到逐漸成型的神國之內,讓神國承受這傷害。
這種生死之際,兩神之間沒有說話,也配合無間,淮河之神以自身的意志如同礁石,堵住奔涌而來的天地眾生意志,讓淇水之神能夠連通太虛幻面中百里的意志,通過百里的意志形成一個巨大的孔洞,連通一座蔚藍色的水府。
水府之中,有數百悍不畏死的部落戰士護衛,李劍湖只需要在半夢境,半真實之中辨別水府核心的位置就行。
“這比想象得要輕松不少啊。”
李劍湖在心里面感嘆了一句,本來他以為這次就算不十死無生,但至少也九死一生,結果在熊貓老爺爺賜下的一件件秘寶幫助下,進入這座即將蛻變的三品神國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就在此時,恐怖的意志從天而降,想要與整個神國勾連,在神國之內激起一道道神力亂流。
李劍湖抬頭看向虛空,雖然他看不見那里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戰斗,但是他現在剛好可以改變那場戰斗的勝負。
他看向眼前的神國核心,這里一道道恐怖的水脈交織,蔚藍色不斷變化的龍章從水脈之中接連不斷涌出,落入神國,在周圍的虛空中凝聚出一柄大戟,一座船錨的虛影,而一尊大印蓋了上去,如若蓋棺定論。
大印之上,走獸飛馳,魚龍潛泳,百姓耕種,草木生長,眾神高歌,百鬼夜行,六副畫面直接包容了大戟和船錨兩件神器的虛影,暫時鎮壓了此地水脈,地脈,讓整座神國向內封閉,不再向外傳送力量!
淮河,淇水二神神色巨變,祂們不僅沒有將猿通灌入體內的山河意志驅散,反而被神國排斥,從神國之中借來的力量瞬間消散。
霎時間,不僅天地意志入體,讓他們近乎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樣愣在原地,那大戟,船錨同時消失,不能夠再制約周鐵衣。
周鐵衣好整以暇地抬起手臂,他現在很想暢快說一句,相比于作為戰士所向無敵,實際上我是一個法師,更擅長控場,從一開始就不給別人任何機會。
但這句話暴露的信息太多,不如不說,于是只能夠留著遺憾,用龍紋木鋼槍直接貫穿那胸口的龍首。
木鋼槍爆發出燦爛的光輝,冰冷的太陰之力借助木鋼槍源源不斷涌入,與天地意志夾擊兩神心神,當他們心神處在最虛弱的時期,周鐵衣伸出手掌,按向兩神,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在心中說道篡神。
兩道流光溢彩的神職源源不斷通過兩神,落入周鐵衣身體之中。
這就是最終的目的,值得他布置如此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