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尋找幽靈

他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爾莎還是走了，在稍顯荒唐和放縱的一夜之后，她總算是將自己的影子死死的刻在了梅林的心靈中，而相比起梅林心中的另一個影子，艾爾莎的印象，似乎更清晰一些。

前者是激情，后者是沉淀。

不同的情況卻有了同樣的結果。

梅林將手指放在鼻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艾爾莎頭發的香氣，但這讓梅林的心情變得越發糟糕，也讓他有些煩躁。

“啪”

一份文件被狠狠摔在桌面上，他無法安靜下來進入工作中。

盡管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梅林從口袋里取出一包絲卡香煙，從煙盒里取出一根放在嘴邊，他伸出手指，一團跳動的火焰點燃了香煙，在深吸一口之后，那辛辣的煙氣，從他的嘴里和鼻孔中噴出。

他需要冷靜一下，需要控制一下內心翻滾的情緒。

離別并不是梅林喜歡的場景，他希望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存留，從本質上來說，梅林也算是一個相當貪婪的人。

他渴望更多的美好。

但命運...總是不斷的將那些東西試圖從他生活里抽離。

這是一場他和他自己的戰斗，目前看來，這場征戰似乎還遠沒有到達盡頭。

“咔”

一聲輕響，梅林手中的金色懷表的外殼翻開，露出了其中正在行走的指針，那代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梅林盯著那在移動的分針和秒針，片刻之后，他靠在辦公椅上，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嗡，嗡”

幾分鐘之后，梅林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的嗡鳴驚醒，他轉過身，拿起手機，發現上面的來電是一個比較陌生的號碼。

“喂？”

梅林將手機放在耳邊，他問到：

“Z先生，你很少給我打電話啊，是有什么事情嗎？”

“梅林特工，幽靈的能量信號又一次出現了。”

在電話另一頭，.B的主官，高級特工Z盯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綠色線條，他對梅林說：

“就在堪薩斯州西北部，一個農場附近。”

“好的，我這就去看看。”

梅林掛斷電話，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后一閃身消失在了辦公室里。

關于那個神秘的外星人幽靈，梅林自從來到堪薩斯州之后，就一直在試圖尋找它。最近這幾天，渡鴉維克特一直在梅林的命令下沿著堪薩斯州的天空飛行，試圖找到那個神秘家伙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但沒有...

這家伙就像是從沒有存在過一樣。

不過，堪薩斯州的一些地區，確實有關于一個“超人類”的傳說，大都是一些受害者被突然出現的同一個人幫助著解脫災厄的故事。

在那些故事中，關于那個神秘援助者的信息也出奇的一致，那是個健壯的年輕人，不茍言笑，有黑色的頭發，似乎還挺英俊。

但梅林很懷疑，最后這個特征，是那些受害者們腦補出來的英雄形象。

因為他們大都沒有真正見過那個超人類的臉。

不管是面對槍擊案，還是搶劫或者縱火，那個家伙都是突然出現，救出受害者之后立刻消失的那種。

“唰”

梅林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現在了堪薩斯州西北部的一片平原上，這里距離Z特工給他的坐標很近。但當梅林抬起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在不遠處，那一道橫置于天地之間的巨型灰色龍卷風...

“龍卷風啊。”

梅林搖了搖頭，他說：

“和威斯康星一樣的自然災害。”

堪薩斯州是個內陸州，這里最大的，頻發的自然災害就是龍卷風，這一點和梅林從小長大的威斯康星州幾乎一模一樣。

在梅林的注視中，他前方的高速路已經徹底癱瘓了。

人們尖叫著試圖逃離龍卷風的肆虐，在靠近高速路的平原上，那呼嘯而來的巨型龍卷將樹木連根拔起，還有那些沉重的車輛也被卷入其中，那恐怖的聲音就像是地獄里群鬼的哭嚎。

可怕極了。

梅林的注意力維持在那些逃往避難處的人群中，他能感覺到，有一股被壓抑的，遠超常人的力量就隱藏在那些奔跑的人群里。

那應該就是Z特工說的幽靈。

他就藏在這群人中。

但他藏得很好，連梅林散發出的黑暗感知，都很難在人群中清晰的分辨出幽靈所在的方位。

嗯，看來這位兄弟并不喜歡在人群面前暴露自己。

“咦？”

梅林在高空觀察著遠方的人群，結果下一棵，他就看到一個人從人群里沖了出來，沖向那些癱瘓在高速路上的車輛，他跑的很急，似乎在尋找些什么。

片刻之后，梅林看到了那個男人沖入自己的車里，試圖將一只被困在車里的牧羊犬帶下來，但快速沖來的龍卷風推動著那些車不斷的挪移，結果讓他也被車門卡住了。

“真是瘋了！”

梅林搖了搖頭，他一閃身消失在空中，再次出現時，就來到了那輛被卡住的車里。

“你是？”

那個正在掙扎著試圖擺脫災難的男人和他的狗同一時間扭頭看向了突然出現的梅林，那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翻滾的黑霧就將他卷入其中，在一瞬間消失在了車廂中。

下一秒，呼嘯而來的龍卷風，就將這輛車卷入高空，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另一側的高架橋上。

就在梅林帶走這個魯莽的男人和他的狗的下一刻，梅林感覺到，那股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的能量的波動達到了最高。

他猛地回頭，就看到一個黑發的年輕人，正和一個哭泣的老婦人抱在一起。

那股讓梅林也感覺到強烈威脅的能量波動，就是從這年輕人身上發出的。他握緊了拳頭，似乎想要沖出來，沖入龍卷風里，但他的手卻被老婦人死死的握住，似乎在阻止他沖出去救人。

“找到你了！”

梅林卷著那個死里逃生的男人和那條已經被嚇壞的狗，悄無聲息的遠離肆虐的龍卷風，他將那個黑發年輕人的外表和體型都記在心中。

現在，可不是和他見面的好時候。

更何況...

梅林回頭看了一眼在黑霧中面目呆滯的中年人，他輕聲說：

“也許你能告訴我，關于‘幽靈’更多的事情...”

“嘔”

在經歷了一場長距離的空間挪移之后，那個被梅林救出來的中年人頭暈目眩的落在了幽靈基地的地面上，那種盤旋在腦海和軀體中的眩暈感，讓他下意識的干嘔了一聲。

“可別吐在我的地板上。”

梅林平靜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那有些禿頂的男人回過頭，就看到梅林站在他身后，并且遞給了他一杯水。

“謝...謝謝。”

那面色慘白的男人接過水杯，他喝了口水，他的雙腿還在不正常的顫抖，剛剛死里逃生，讓他有些驚魂未定。

更重要的是，他摸不清楚眼前這個救了他的人的底細。

他是個有秘密的人，這一點可瞞不過梅林。

那種秘密的味道無形無質，但在梅林這樣長期和秘密打交道的人眼里，那就是最顯眼的特征，很輕易的就能捕捉到。

他身邊的牧羊犬也被嚇壞了。

這只狗安靜的趴在主人腳下，它時不時抬起頭打量梅林，又很快低下頭，眼中滿是恐懼，就像是面對著天敵一樣。

“不要緊張，先生。我并不是什么壞人。”

梅林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他揮起手，操縱著引力，將一根香煙遞到了那中年人身邊，后者看了梅林一眼，那懸浮在空中的香煙讓他有些畏懼。

但他還是接過了那代表善意的玩意，在經歷了一連串的事情之后，他急需讓自己冷靜一下。

“啪”

梅林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團火焰在空中出現，幫助中年人點燃了香煙。

“咳咳”

那中年人看樣子并不習慣煙草的味道，他猛吸了一口，然后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自我介紹一下，先生。”

梅林看著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他拿出自己的特工證件，他說：

“我是國土戰略防御攻擊與后勤保障局的6級特工，你可以叫我梅林。如你所見，我是一名政府公職人員，我并不會傷害你，我只是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我不知道。”

那中年人立刻緊張的回答到：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還沒開始問呢，先生。”

梅林瞥了他一眼，他說：

“搶答可不是個好習慣...說說吧，先生，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我叫喬納森。”

那中年人低著頭，似乎不敢和梅林那雙銳利的眼睛對視，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他說：

“喬納森.肯特，我和我夫人一起經營著一個農場，就在斯莫威爾小鎮旁邊。我們在那里生活了一輩子，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們。”

“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本分人，長官。哦，對了，謝謝你今天救了我一命。”

老喬納森抬起頭，他真誠的對梅林說：

“我真以為我自己死定了。”

“我知道，在這個國家，很多人都把寵物視為家庭的一員。”

梅林瞥了一眼喬納森腳邊的牧羊犬，他說：

“但我還是不建議你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舍命去救自己的狗...這會引發很多糟糕的后果，你的妻子和兒子會很傷心。”

說到這里，梅林話鋒一轉，他突然問道：

“說說你的兒子吧。那個黑發的英俊年輕人，他看上去很有力量的樣子。”

“不。”

老喬納森的呼吸變得沉重了一些，這個農場主竭力在梅林眼前掩飾自己的恐懼，他咬著牙，對梅林說：

“克拉克只是個普通的堪薩斯小伙，他和其他年輕人一樣，魯莽，暴躁，不喜歡父母的嘮叨。他是一名海員，常年出海讓他身體健壯。但請相信我，長官，克拉克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

“喬納森先生，冷靜一下。”

梅林伸出手，示意農場主不要驚慌，他慢條斯理的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翻開，然后看了喬納森一眼，他清了清嗓子，念到：

“1980年9九月份，一艘橫穿太陽系的小型飛船在凌晨時分落入了北美大陸。”

“它的具體落點在堪薩斯州斯莫威爾小鎮北方7公里的位置。”

“這艘小型飛船疑似搭載外星生命，它最終在事發后2個小時被成功回收，但其中搭載的外星生命和內部的生物艙卻不翼而飛。”

“介于80年代的追蹤技術所限，47名特工在堪薩斯州進行了為期2個月的尋找，結果依然一無所獲。”

“我們將失蹤的外星生命命名為‘幽靈’，從它所乘坐的飛船的科技水平來看，‘幽靈’應該誕生于一個比地球科技發達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外星文明中。”

說到這里，梅林停下了聲音，他十指交錯著，抬起頭，看著眼前滿臉絕望的老喬納森，他輕聲說：

“喬納森先生，你的兒子，克拉克...克拉克.肯特，他出生于哪一年？”

“1980...但他是無辜的。”

在梅林拿出的無法反駁的證據面前，老喬納森拙劣的演技已經無法再掩飾這一切了。

他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椎一樣，癱軟在椅子上，他對梅林乞求道：

“克拉克是無辜的，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他甚至比我們還要善良，求求你們，放過他。”

“不，喬納森先生。”

梅林合起手里的文件，他從口袋里取出懷表，對眼前的農場主說：

“你誤會了。”

“大概是來自那些荒誕電影和虛擬的形象，讓你對我們有某種刻板的偏執印象。但實際上，我對你的兒子并沒有什么惡意...我只是受人所托，前來尋找他，并且幫助他...”

“砰”

梅林的話音剛落，他辦公室的玻璃墻就被巨大的力量從外部蠻橫的擊碎，在那玻璃破碎的聲音中，一個滿臉憤怒的黑發年輕人跳入了梅林的辦公室里。

基地被入侵的刺耳警報聲在這一刻響起，但那個年輕人卻毫不在乎。

他看了一眼自己崩潰的父親，然后握緊拳頭，怒視著梅林。

梅林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懷表的時間，他語氣溫和的對那個年輕人說：

“嗯，7分鐘，從斯莫威爾趕到這里...你的速度很快啊。”

“克拉克.肯特...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