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舞臺(下)

他們一人帶著黑色兜帽，一人帶著灰色兜帽。

他們用那種特殊的，陰郁的衣服遮住全身，就如那些行走在陰影里的人。

灰衣人沉默，而黑衣人時不時會停下腳步，觀察四周。

在他們身邊，有驚慌的無辜者尖叫著逃跑，也有猖狂的混蛋們在趁火打劫。

也許紐約上空的洞察母艦下一輪齊射會將這些罪犯徹底殺死，但在那些武器開火前，這些混蛋們依然能肆意的傷害他人。

“我...我來過這里...”

黑衣人停在一處被點燃的學校前方。

在兜帽之下，他茫然的看著那燃燒的廢墟，他對身邊沉默不語的灰衣人說：

“我有過...這里的記憶...但我想不起更多了，你能想起來嗎？”

他扭頭看向身邊的灰衣人，后者毫無反應，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

作為黑光病毒的宿主，他在被威斯克釋放之后，還有過去的零星記憶。

但灰衣人可是被用作升級版暴君處理過的，他腦海里根本不可能留有過去的記憶。

甚至連人格都被抹除的差不多了。

在得到自由之后，他只會本能的跟著黑衣人，在這混亂的城市里到處亂轉。

腦海中最后殘留的那一絲人性，在告訴他，黑衣人是可以信任的。

“哦，我忘記了，你是個啞巴。”

黑衣人聳了聳肩，他又看了一眼燃燒的學校，然后轉身離開。

按照記憶中殘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他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從哪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

也許伴隨著黑光病毒和他的結合越來越深，他會回憶起被封存的記憶。

但現在，他卻只能順延本能行動。

“啪”

一個全身是血的女人被從街邊的二樓上扔下來，就砸在黑衣人腳下。

他低下頭，看著那女人，后者受了重傷，被戳了很多刀，但還有最后一口氣，她艱難的伸出滿是鮮血的手，試圖是在尋求幫助。

黑衣人看著那只鮮血淋漓的手，他并沒有去握住它。

他又不認識這個被傷害的女人...

“看著真疼...”

黑衣人隨意評價了一句，然后抬起腳，越過那瀕死的女人，繼續向前走去。

在他身后，灰衣人對此更是毫無波動。

“我記得...我有座房子...”

黑衣人揉著自己的額角，他說：

“就在這附近...”

“救命啊！”

一個尖銳的求救聲在遠方響起，黑光病毒賦予的超級感知讓灰衣人聽到了幾個街區之外的求救聲。

他本該和之前一樣，不理會這些和他毫無關系的人。

但在那熟悉的聲線傳入耳中的時候，黑衣人向前行走的腳步卻停了停。

他疑惑的扭過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說：

“這個聲音...我似乎在哪里聽過...”

“姐姐！不，放開我姐姐！”

下一刻，又有個哭鬧的男孩的聲音在遠方響起，黑衣人兜帽之下的眼睛瞇了起來。

“喂，啞巴。”

他的身體微微下蹲，似乎準備從原地跳起，他對身后沉默的灰衣人說：

“我要去看看...你要一起來嗎？”

灰衣人不回答。

而黑衣人則拍了拍腦門。

“嘿，我又忘了，你是個啞巴來著。”

“砰”

下一秒，黑衣人腳下的地面在巨力轟擊中破碎開，那蜷起的雙腿如彈簧一樣，推動著黑衣人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激射而去。

就如一枚被發射的炮彈。

而在他離開之后，灰衣人也緊隨其后。

但他并沒有選擇跳，而是在奔跑，奔跑的速度極快，就如一道灰色的閃電一樣。

在杰西卡和孩子遇襲的街道上，麗莎已經被那個路過的超級罪犯抓在手中。

大姑娘掙扎著，但她只是個普通人啊。

她無法阻止這個變態瘋子撕開她的外衣，而小弗蘭克想要沖上去解救自己的姐姐，但卻被那罪犯一把打開。

小孩子被打的趴在地上，臉頰充血。

但他就像是小狼崽一樣，并沒有因為痛苦畏懼，而是咬著牙，又一次沖了上去。

“別過來！弗蘭克，別過來！”

麗莎阻止著自己的弟弟，而那罪犯則獰笑著舉起手，白色的骨刺從他手指上延伸出來，他看向小弗蘭克，眼中滿是殺意。

“小兔崽子...去死吧！”

“唰”

那鋒銳的骨刺朝著小弗蘭克刺了過來。

在他們身后，杰西卡已經被7個發瘋的超人類們圍毆著打倒在地，根本無力支援。

似乎下一刻，慘劇就要發生。

“砰”

就在那骨刺刺中小弗蘭克的時刻，一道從天而降的身影就落入了這超級罪犯和兩個孩子身邊。

他砸在地面上，落地之時，讓腳下的地面出現了一個沖擊型的凹陷坑。

在那黑色的兜帽之下，他的雙眼看著眼前那罪犯刺出的骨刺，還有那握著拳頭，一臉不服輸的小男孩。

在看到那小男孩臉頰上紅腫的傷口的時候，一股無名怒火從這遺忘了一切的黑衣人心中升騰起來。

那憤怒之火燒的如此的劇烈，如此的喧囂，如此的瘋狂。

那無源的憤怒讓黑衣人自己都覺得驚訝。

為什么...

為什么他無法容忍眼前這孩子被傷害呢？

這孩子和他有什么關系？

“砰”

獰笑的罪犯刺出的骨刺在下一刻被一只帶著手套的手穩穩的抓住。

就如被鐵鉗扣住，那骨刺被停在小弗蘭克眼前，紋絲不動。

黑衣人低頭看著小弗蘭克，小弗蘭克也抬頭看著那黑衣人，這孩子看到了那人被兜帽遮蔽了大半的臉，雖然看不到眼睛。

但那熟悉的臉部輪廓，那熟悉的下巴，都讓小弗蘭克眼神在這一刻充滿了驚喜。

“爸爸！”

小弗蘭克喊了一聲。

這一聲呼喚就像是一把鑰匙，刺入黑衣人的心靈中，就如打開了一把被緊緊鎖住的箱子，將其中那些混亂的記憶翻了出來。

唔...

他想起來了。

雖然想起來的并不多，但已經足夠了。

他叫...

弗蘭克。

弗蘭克.卡索爾！

他兩個孩子，有一位摯愛的妻子。

而眼前這個小男孩，就是他的孩子。

他是一位父親呢...

“哦。”

弗蘭克語氣干澀的回應了一聲兒子的呼喚。

他抬起頭，看著被眼前的超級罪犯抓在手里，外衣都被撕開的麗莎。

“麗莎？”

弗蘭克用沙啞的聲音說：

“你叫麗莎，對吧？”

麗莎不可置信的看著突然出現的父親，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那罪犯扔在地上。

那獰笑的家伙揮起手，在另一只手上，也有鋒銳的骨刺彈出。

在呼嘯之間，那骨刺就刺向多管閑事的弗蘭克。

然而，還沒等到那骨刺飛出去，一道如閃電般來襲的灰衣人就從道路另一邊沖過來，他舉起左臂，隨手一揮。

在Z字形的黑色閃光中，那不可一世的超級罪犯，就被黑色的利爪切成了四塊。

作為暴君系列的最上級產物，作為不計成本研發出的“藝術品”。

“睡神”暴君的破壞力，可完全不是那些量產版炮灰能媲美的。

超級罪犯的腦袋飛了出去，猙獰的臉上還殘留著詫異。

他被撕開的身體倒在地上，噴出的鮮血將麗莎的臉頰都布滿了。

“別這么粗暴，啞巴...呃，魯索！”

腦子里還是一片混亂，但回憶已經開始回歸的弗蘭克不滿的說了一句。

他蹲下身，溫柔的將自己的女兒扶起來，然后用自己的袖子為女兒擦拭臉上的鮮血。

他對小弗蘭克和麗莎說：

“沒事了，孩子們，走吧，這里沒什么好看的了。”

說完，他就要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但麗莎抓住了變得怪怪的父親的手腕，她指著身后的亂戰，她說：

“杰西卡姐姐還在那！我們要幫她，在你不在的時候，是她在照顧我們，也是她在保護我們，爸爸，救救她！”

“唔...好吧。”

弗蘭克聳了聳肩，一個合格的父親怎么能拒絕來自女兒的請求呢？

“后退點，孩子們。”

弗蘭克朝著被圍毆的杰西卡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活動著雙手。

黑色的光芒在他雙臂上閃耀著，他的手指與血肉扭曲著。

很快，左手變成了布滿尖刺的反曲利刃，右手變成了一把血肉猙獰的生化利斧。

在兩個孩子驚訝的注視中，他們的父親就如閑庭信步一樣走入那些發瘋的超人類群體中。

揮起左手，刺穿一個；

揮下右手，砍倒一個。

黑光病毒的力量在弗蘭克軀體里涌動著，那是源于食物鏈頂端的野蠻之力。

再搭配弗蘭克.卡索爾近乎本能的戰斗直覺和登峰造極的戰斗手段。

這不是什么戰斗，或者救援了。

這完全就是一場屠殺。

麗莎伸手捂住了弟弟的眼睛，她看著信手制造著屠殺，身上不染一絲鮮血的爸爸，她的身體不由的有些顫抖。

這樣的爸爸...

有些陌生呢。

“咔”

黑色的，流線型的，造型夸張而又酷炫的蝙蝠車以一個完美的擺尾，停在了布利克街117A號的街邊。

伴隨著飛翼型的車門打開，穿著黑色蝙蝠裝的蝙蝠俠走出座駕，他站在路邊，背后的披風披散在他身上，將他整個軀體都籠罩了起來。

在布魯斯眼前，梅林正坐在街邊的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黑色的厚重書典在著。

在他身邊，則布滿了犯罪者的尸體。

“梅林！”

從蝙蝠車另一側走出來的史蒂夫.羅杰斯臉色還有些蒼白。

他當日從三叉戟大廈逃走，避免了被控制心神。

但在心神混亂中被九頭蛇的士兵一直追著，最后被受到求救信號的006號復仇者蝙蝠俠救了下來。

“史蒂夫...”

梅林抬起頭，收起手里的書，他看著背著盾牌的美國隊長，他說：

“還能作戰吧？”

“嗯。”

史蒂夫咬著牙點了點頭，他說：

“我這1天一直在昏迷...現在情況很糟，對吧？”

“還好吧。”

梅林站起身，從口袋里取出一樣東西，丟給了蝙蝠俠。

后者接在手里，發現是兩個青銅色的拳刺，在那拳刺上點綴著綠色的，如寶石一樣的東西。

布魯斯知道這是什么，他也知道這是為誰準備的。

他將拳刺收起，站在梅林身邊，不發一言。

“走吧，我們上戰場！”

梅林看了一眼天邊的陽光，在這滿目瘡痍的城市里，他對眼前的兩個人說：

“能給我們的支援很少，兩位，就我們三個人，而敵人的數量有點多...”

“有多少？”

史蒂夫問到。

梅林看了他一眼，邁步走入蝙蝠車里，他低聲說：

“所有人...”

“所以如果你們想走的話，就趁現在吧。”

“來都來了。”

史蒂夫搖了搖頭，他坐回蝙蝠車的副駕駛上，他系好安全帶，說：

“不和對手們打個招呼就走，多少有些不禮貌吧。”

蝙蝠俠坐在主駕駛上，他那極具特色的蝙蝠頭盔之下，那雙眼睛里閃過一絲光芒。

在蝙蝠車啟動的那一刻，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我來牽制三個失控的復仇者...你們去做別的事。”

“你一個人行嘛？”

隊長有些懷疑的問到：

“要不要我幫忙？”

“足夠了。”

布魯斯平靜的說：

“再強大的人都有弱點。”

“史蒂夫，你去處理三叉戟總部的主控臺，毀掉那玩意！”

蝙蝠車設計的是兩人座，所以梅林只能以黑霧的形態存在于座位后方，在飄蕩的黑霧中，梅林的聲音響起：

“罪魁禍首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小丑呢？”

開車的蝙蝠俠問到：

“誰去對付他？以我的經驗來看，放任他到處亂跑，可不是個好主意。”

“你這倒是提醒我了。”

在黑霧中，梅林摸出一部手機，他撥出一串號碼，他對眼前的兩個人說：

“我倒是有個最合適對付他的人呢...”

“我們要用瘋子，對付另一個瘋子...”

“喂，韋德？”

“有興趣接個活嗎？”

片刻之后，梅林打完了電話，他想了想，又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里德？我是梅林，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在急速行駛的蝙蝠車前方，三叉戟大廈已經遙遙在目。

這輛黑色的車載著三個戰士前往最后的戰場。

他們要面對的，將是一場最艱難的挑戰，就如一場即將拉開最后幕布的戲劇。

簾幕升起，燈光就位，演員侯臺，好戲開場...

舞臺就在前方！

渡鴉...

來赴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