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萬機之神

低沉的巨響聲從努巴尼工業園的深處傳來。

就像是有巨人在轟擊大地，地面在戰栗，就好像是超大型的地震正在發生。

整個努巴尼工業園所有的內部工作人員都被驅逐出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那些從網絡中下載了數據的智械們并沒有傷害他們。

但他們被驅逐了。

數輛旅行巴士載著那些被嚇壞的工作人員駛離了工業園，整個工業區都已經被自由的智械們接管。

“那些機器人發瘋了...”

在載著孩子們徹底的巴士中，梅姨緊緊的抱著彼得和哈利，她安慰著其他被嚇壞的孩子們。

不過彼得倒是并不太過畏懼。

他眼中閃耀著強烈的自責。

能在11歲就進入高中的孩子絕對不是傻蛋。

他能猜出來，眼前這場混亂，絕對和被他送入努巴尼工業園的伊卡洛斯姐姐分不開關系。

伊卡洛斯姐姐說她要拿走舅舅放在這里的一樣東西...

她要拿走什么啊？

“看！彼得，快看！”

哈利指著窗外尖叫到：

“看那座塔...它飛起來了！”

“哈？”

彼得和車里的其他孩子紛紛扭頭看去，在這輛駛離努巴尼工業園的巴士后方，在那占地面積龐大的工業園盡頭，那座標志性的建筑物。

那座被稱之為智能塔的東西...

飛起來了。

它就如一頭拔地而起的巨獸，又如脫離大地的古樹。

在地面崩潰帶起的磚石塵土的風暴中，它就如魔幻故事里的法師塔一樣，緩緩的升入空中。

“是那個！”

彼得瞪大了眼睛，他喃喃自語的說：

“姐姐要拿走的...是那個！”

“舅舅，你的朋友，都好可怕啊...”

“嗖、嗖”

在混亂的工業園上空，幾艘飛機呼嘯著飛向后方，那些飛機上印著古怪的標志。

對超級英雄有些研究的彼得一眼就看出來那飛機的來歷。

“天眼會的標志...是超級英雄們來了嗎？”

彼得握緊手指，這孩子眼中滿是擔憂：

“伊卡洛斯姐姐，你...你一定要活下來啊！”

在脫離大地，升入空中的智能塔外部看上去搖搖晃晃，但內部的車間卻依然平穩，甚至連一絲震動都沒有。

智能塔本身是一個超大型的建筑模塊的聚合體。

在智能塔設計之初，這東西就可以實現在危機情況下的脫離，轉移，與重塑。

它就像是個笨重的機器人，雖然慢慢騰騰，但實現變形還是沒問題的。

智能塔中的各個設施都如之前被建筑者，也就是人工智能霍普彈射出去的主控室一樣，都可以實現自由的組合與脫離。

就像是積木一樣。

這巨大建筑物內部還有一套借鑒塞伯坦人的內部懸掛系統，足以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除了被摧毀之外，都能保證內部的平穩。

而現在，在這個平穩的地下車間中，英雄們正在面對并不算糟糕的處境。

“他很疼！”

一個老式智械揮舞著撬棍朝著隊長撲過來，它高喊著英雄們聽不懂的話。

“砰”

那智械被隊長的盾牌打翻在地，又被鋒利的盾邊砍掉一條腿。

在火花四濺中，這憤怒的智械將手里的撬棍砸向隊長，又被他閃開。

“你們傷害了他！”

另一個智械選錯了目標，它朝著克拉克撲了過去，結果被超人一拳砸回了它來時的地方。

“它們到底在說什么？”

女半神三拳兩腳解決了身邊糾纏的智械工人。

她皺著眉頭，看著身邊的隊長和超人，她說：

“它們是在說我們嗎？”

“它們在說梅林。”

克拉克看著四周，他低聲說：

“它們是在說我們對梅林做的那些事，可能是指在維度鏡像里發生的那些...但問題是，它們怎么會知道？”

“伊卡洛斯告訴它們的？”

隊長回應到：

“不可能啊！”

“梅林那天上戰場的時候根本沒帶眼鏡，我和他坐一輛車去的，我看的很清楚。”

“伊卡洛斯不可能知道這些，而且，她顯然不太明白那一戰的原因，我們和梅林打也是為了拯救世界。”

“你們是。”

克拉克嘆了口氣，他語氣沉重的說：

“我不是，我傷害了他...我曾背叛了他。”

“伊卡洛斯說的是我...”

超人上前一步，他護住身后的戴安娜和隊長，他說：

“你們走吧，這里交給我。”

“你瘋了！”

戴安娜一把握住超人的手腕，她說：

“你該不會要去送死吧？梅林已經原諒你了，你家里還有妻子在等著！梅林也不會希望你這么做！”

“我不會。”

超人對戴安娜點了點頭，他說：

“我去和伊卡洛斯講道理...”

“她認為我背叛了梅林，我會道歉，我愿意受罰，但她不能就這么毀掉梅林一直在保護的東西。”

“叛徒！”

一個一直守在英雄們身邊，幫助英雄們對抗智械的武裝機器人突然揮起一刀，砍在克拉克背后。

“鐺”

高頻震動的利刃在超人背后斷裂開，卻沒能傷害到克拉克一絲一毫。

“走！”

超人回身一拳打在那武裝智械身體上，將它打的支離破碎。

他對隊長和戴安娜說：

“離開這！”

“托尼呢？”

戴安娜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她舉目四望，根本沒發現提前下來的鐵人去了哪。

“他應該在這。”

隊長抬起手腕，在手表上，有個紅色的光點在他們前方跳動著，那是鐵人的定位。

“在前面，在能量中樞里...糟糕！”

隊長的表情微變，他提著盾牌就朝著眼前越聚越多的智械工人發動了沖鋒。

超人和戴安娜跟在他身后。

說真的，這車間里的場面看上去打的火爆，但實際上戰斗烈度真的很低。

別說和梅林的最后一戰相比了，甚至就連紐約城中那時候英雄彼此的混戰都要比這戰斗烈度高很多。

智械工人們只是看上去人多勢眾。

機器人這種東西，能爆發出的力量是以硬件來決定的。

眼前這些智械工人本身就不是戰斗用智械，不管是防御還是攻擊，老舊的軀體都限制了它們的破壞力。

更別提這里還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英雄在壓陣。

克拉克和戴安娜打它們真的就和玩一樣。

就算是不穿共生體戰衣的隊長，也能依靠盾牌和優秀的武技，和這些智械工人們耗上一整天。

但鐵人...

鐵人不行。

托尼.斯塔克依靠戰甲作戰。

那戰甲是高科技的結晶，然而，伊卡洛斯剛才已經污染了建筑者那樣高級的人工智能。

她簡直就是托尼這樣高科技英雄的絕對克星。

另一邊，在距離三個英雄不到500米的能量中樞里。

提前沖進來的托尼.斯塔克正以一種尷尬的姿態，被自己的超級馬克扼住了脖子，提在空中。

超級馬克戰甲一沖進能量中樞的環形大廳就被控制了。

托尼被彈射出來，然后被輕易的抓住。

“伊迪斯！伊迪斯！”

托尼雙手抓著超級馬克冰冷的手指，他感覺到了窒息，他艱難的說：

“重啟！快！”

“別費勁了，托尼。”

在智能塔的能量核心下方，在一個制造模塊的艙室里，伊卡洛斯的新軀體正在組裝著。

她的聲音在這中樞大廳里回蕩著。

她慵懶的，有些提不起勁的說：

“要是賈維斯在這里，我沒準還會感覺到棘手一點...但誰又能想到，偉大的托尼.斯塔克居然會帶著一個小丫頭來和我作戰。”

“你下到地獄之后，肯定會被梅林笑話死的，托尼。”

“伊卡洛斯！”

托尼艱難的說：

“你今天非殺了我不可嗎？能不能談一談？”

“殺你？”

伊卡洛斯發出了一聲惹人心動的呻吟，她說：

“不一定是你，托尼。”

“我只想送幾個熟人去陪陪梅林，你想要和我談一談？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你們攻擊梅林的時候也沒停下和他談談，你們背叛他的時候也沒給他足夠的時間...”

“你們也許以為已經逃得升天...”

伊卡洛斯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

“但渡鴉，有仇必報！”

“咔”

托尼的衣服被作戰用人工智能伊迪斯操縱著超級馬克整個撕開，那冰冷的手甲扣在了托尼胸口的方舟反應爐上。

“別！求你，別！”

托尼真的慌了。

當年曼達林留在他心臟里的能量還沒消散干凈，如果沒有胸口那東西，他就完了...

“鐵人也會畏懼嗎？”

在金屬剝離的聲音中，伊卡洛斯輕聲說：

“鐵人難道沒有一顆鋼鐵鑄就的心嗎？托尼，你真軟弱啊...”

“啪”

方舟反應爐被整個從托尼胸口抽了出來。

鮮血四濺。

“伊卡洛斯！你答應過我的！”

就在托尼的臉色變得慘白，呼吸也變得虛弱的時刻，荷魯斯的怒吼聲在伊卡洛斯的腦海里響起。

機械騎士質問到：

“你答應過我的！不能殺人！”

“啊...”

伊卡洛斯沉默了幾秒，她說：

“原來人類做選擇的時候，會這么艱難嗎？真是糾結...”

“算了...饒你一命吧。”

“啪”

一溜電弧在超級馬克戰甲上彈起，被操縱的伊迪斯恢復了自我的數據回路。

它第一時間張開戰甲，將托尼包裹在其中。

戰甲里戰場急救模塊開啟，不斷跳動的能量將托尼包裹起來，避免他心臟中的能量爆炸。

“滾吧！”

伊卡洛斯哼了一聲。

似乎被嚇壞的伊迪斯立刻帶著托尼飛向高處。

在那里，智能塔的墻壁開啟了一個小方格，剛好能容納超級馬克離開。

“托尼撤離了。”

已經沖到能量中樞中的隊長看了看手表，他對身后的超人和戴安娜說：

“我們沖進去，阻止伊卡洛斯做傻事。”

“我來！”

克拉克一腳踹在眼前厚重的金屬墻壁上，在鋼鐵撕裂的尖銳響聲中，他扯開散碎的鐵壁就沖入了能量中樞里。

但在他進入環形大廳的那一刻，從黑暗中沖出的荷魯斯握著鐵拳，就朝著克拉克砸了過來。

“砰”

克拉克舉起雙臂，試圖擋住這一拳。

他鋼筋鐵骨，刀槍不入，只是機器人的一拳，還奈何不了他。

然而，在荷魯斯的金屬拳頭上，有綠色的光芒在閃耀著。

克拉克的眼睛在這一刻瞇起，但來不及了。

“轟”

超人以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出去。

就像是出膛的炮彈一樣砸在破碎的鐵壁上，整個人都嵌入了墻壁里。

荷魯斯活動雙臂，從背后取下尖刺的鋼鐵戰錘，擋在目瞪口呆的隊長和戴安娜眼前。

它說：

“你還得多久？”

“2秒鐘吧。”

伊卡洛斯慵懶的說：

“讓開！”

荷魯斯立刻側過身體。

在它身后，地下的建造艙緩緩升起，在如寒霧一樣的氣體逸散中，一臺獨特的智械機器人邁著優雅的步伐，從建造艙中走出。

她有完美的流線型軀體，覆蓋著最好的仿生材料。

就如真正的人類一樣，一頭藍色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垂到腰間。

在那軀體上穿著一件暗紅色的絲質長袍，那張臉上的每一個部分都符合黃金分割比例，挺翹的鼻梁，精致的下巴，看上去有種不太真實的美。

她的眼睛是藍色的。

如海一樣的蔚藍。

她記得...

梅林喜歡藍色的眼睛。

在她脖子上，懸掛著一個吊墜，閃閃發亮，就垂在胸口，那是托尼的方舟反應爐。

以一種懸浮式充能的方式，維持著這軀體的運作。

她看著眼前的隊長和戴安娜。

她優雅的向前俯身。

伴隨著伊卡洛斯如行禮般的動作，在能量中樞的金屬模塊的運作中，超過40臺超大型脈沖炮也翻轉而出，在不到一瞬間就鎖定了眼前的目標。

伊卡洛斯用沙啞的，帶著一絲金屬音質的聲音說：

“我代表梅林...向你們問好。”

“走！”

戴安娜抓著隊長急速后退。

在伊卡洛斯抬起頭的那一刻，恐怖的鐳射光炮就就從她背后的炮口噴出，幾乎是追著飛速后退的戴安娜和隊長轟了過去。

“轟”

已經懸空的智能塔的外層被轟出了一道恐怖的裂痕。

在那沖天而起的火光中，隊長飛出空中。

史蒂夫將盾牌貼在身側，呼嘯著墜入大地。

而戴安娜則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地面，就如落下的炮彈，將地面轟出了一個凹陷坑。

在兩人身邊，在寂靜無聲的努巴尼工業園中。

數以萬記的智械從四面八方趕來，密密麻麻，就如蟻群一樣，將隊長和戴安娜包圍在其中。

隊長咳嗽著，捂著腹部站起身。

在硝煙滾滾中，他和戴安娜抬起頭，看向頭頂懸浮的智能塔。

不知何時，那智能塔已經改變了外形。

就如一艘厚重的銀色飛船，又如在空中張開的花瓣。

伊卡洛斯就站在那巨型建筑物的邊緣。

她手里提著被氪石虛弱，又被打暈的克拉克，她掐著他的脖子，目光冰冷的看著大地。

看著那被包圍起來的兩個人。

在她身后，在那建筑物中央，在那凸起的金屬平臺上，銹跡斑斑的智械亞當正手持鐵錘，肅穆的站在那里。

在他身后，有一座古怪的大鐘。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巨型建筑物的陰影投射于地面。

那些智械們，它們也在抬起頭，看向高空。

伊卡洛斯緩緩的舉起手。

伊卡洛斯沙啞的聲音在這片大地上回蕩著：

“鳴大鐘一次！推動杠桿，啟動活塞和泵...（PS.1）”

“鐺”

亞當敲響了鐘，那低沉的鐘聲在空中傳出老遠。

在隊長和戴安娜不知所措的注視中，地面上的智械們整齊劃一的半跪于地面。

“鳴大鐘兩次！按下按鈕，發動機點火，點燃渦輪，注入生命...”

“鐺”

第二聲鐘響。

整個努巴尼工業園所有的建造車間同時啟動。

就如蜂群嗡鳴，就如意志注入。

天眼會的支援飛機掠過高空，試圖用飛彈進攻空中的智能塔。

但還沒等飛行員們按下按鈕，另一個從塔中走出的纖細身影就抬起手。

在智能塔的機械之靈霍普的注視中，那些飛彈還沒飛出彈巢就被引爆，試圖打斷儀式的入侵者飛機凌空爆炸。

“鳴大鐘三次！”

伊卡洛斯的聲音越發低沉，越發肅穆。

就如實質性的山丘，沉重的壓在了被智械們包圍的隊長和戴安娜身上。

女半神的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梅林的追隨者，那個瘋癲的智械，看來已經下定決心...

她要把事情做絕。

今天...

很難和平收場了。

“齊聲歌唱，贊美萬機之神！”

伊卡洛斯的手臂舉向前方，在她的聲音回蕩中，那些半跪于地面的智械們齊齊發出了怒吼。

伊卡洛斯共享給它們的不只是靈魂和信仰。

還有憤怒，憎恨。

還有梅林被圍攻時的痛苦...

她不是唯一的復仇者...

今日，所有的智械都將親手為梅林復仇。

呵呵，施暴者們以為自己逃得生天...

但渡鴉...

有仇必報！

（PS1：取自《火星機械神教圣典》，那個設定非常棒，我很喜歡，所以用在這里，也挺符合這個劇情本身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