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光怪陸離偵探社
時刻留意陸離的艾敏忽然抓住他的手掌。
“一切都不是真實的。”艾敏抓著陸離的手離開水面,認真地說:“無論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或者去想:你現在在一條船上,周圍有許多會制造幻象的怪物,而你所看到的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陸離保持沉默,重新望向湖面。水下的美麗臉龐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清澈湖水里游蕩徘徊的初亡魔群。
平復心中情緒,陸離抓起船槳劃動。
“不是我,你的死跟我無關……”
木船上,曾發現湖底一閃而逝的初亡魔的女人不斷地驚恐后退,被船舷絆倒,跌入湖水,轉眼被初亡魔包裹拖進幽深水下。
除了陸離與艾敏,木船上還剩下三名乘客。
但他們已經被幻象纏繞,混亂尖叫著,隨時可能跳入水中。
或襲擊其他人。
一名中年男人忽然從包袱里抽出一柄匕首,猶如看見恐怖視物般朝前揮出——他的妻子就坐在那兒。這位穿著補丁碎花長裙的女人被割開喉嚨,捂著噴血的喉嚨發出咯咯嗆水般的聲音,痛苦栽入湖水。
“滾開!你們這群怪物,離我的妻子遠點!”
中年男人像是將什么人護在身體后,繼續揮舞著染血的尖銳匕首,威脅面前不存在的敵人。
“站在那兒別動!求你……別跳……不!!!”
又一道蒼老地祈求聲響起。另一位老人丟掉拐杖,縱身往船外撲去——
落水聲響起,湖面蕩開浪花漣漪,下沉的老人面龐忽然釋然與放松,仿佛看到了什么,任由初亡魔將他拖入湖底。
現在木船上只剩下殺死妻子,卻以為在保護妻子的中年男人。
“不!凱瑟琳!!!”
木船劇烈搖晃,船邊蕩起一圈圈震顫的漣漪,男人忽然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叫,雙眼爬滿血絲,怒吼著沖向船頭刺出匕首。
噗——
一聲微不可查地輕響,然后是短暫地搏斗聲,最后是撲通落水聲。
陸離想要轉頭,被一只染血的柔軟手掌阻攔。
“都解決了,船上只剩下我們兩個……專心劃船,別擔心,別瞎想,你的手里抓著船槳,方向也未迷失。”艾敏微微氣喘地聲音身后響起。
眼前一切可能是假的,耳中一切可能是假的,一切觸感可能是假的。
也許陸離在湖面上打轉,也許木船上只剩下他自己,也許他已經觸碰到湖下“安娜”的手掌正沉淪湖底。
什么都可能發生,所以過度懷疑與謹慎反而可能在這時害死自己。
陸離默默點頭,繼續向彼岸劃去。
“你沒被初亡魔影響嗎?”他問道。
余光仍能看見船邊縈繞的成群輪廓。
“我的家族血脈遺傳下的能力,我們是天生的通靈者。”來自主眷大陸驅魔人家族的艾敏平復下呼吸,緩緩說道:“源于祖先的血脈力量讓我的感知更敏銳,能分辨幻象與真實。”
“它們會把你心中所想轉化成幻象,你越去想它就越真實,就像陷入蛛網的獵物,越掙扎越緊。所以放空思緒,盡量不去想象和思考。”
“我知道了。”
陸離也是這么做的。
也許是高人性帶來的益處,侵襲陸離的幻象始終微弱。像之前安娜的清晰臉頰與低語僅此一次,之后纏繞他的只有若隱若現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聲音。
陸離可以輕易分辨出它們,所以之后沒再受初亡魔的影響。
光景湖半空的尖叫聲越來越少。
初亡魔們仍未散去,只是其他擺渡船上的乘客船夫已經消失。
遠處岸上圍聚著驚魂未定的人們,他們的聲音飄不到這里。
寂靜重新占據這片鏡面一樣平靜的湖泊。除了船槳攪動湖水的聲音,木船上只有呼吸聲。
陸離自身的呼吸。
沒有艾敏的。
陸離劃槳的雙手微微停頓,再一次劃動船槳后,他回頭望去。
艾敏坐在身后,偏頭眺望遠方的世界背脊山脈,似乎帶著幾分美好。只是她黑色斗篷胸口處插著一柄全部沒入的匕首,血液染濕布料,難以分辨顏色。
“艾敏?”
陸離手掌按住槍套。
“怎么了陸離先生。”艾敏收回眺望的目光,帶著詢問看向陸離。
“你受傷了。”
“你看到什么了嗎?”
艾敏順著陸離的目光低下頭,摸了摸胸口,手掌在傷口附近撫過,指尖染上血液。但她
像是看不到傷口,也感覺不到疼痛般抬起頭,無奈地說:“我沒事。陸離先生,您一定在想我出事了對嗎?”
“嗯。”
陸離的確冒出過這種想法:“但我現在意識到這是幻象,可它仍然存在。”
艾敏微怔,再次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伸手摸了摸,呢喃道:“那究竟是我在幻象里,還是你在幻象里……”
陸離無法確定。
就像他無法判斷艾敏的傷是幻象還是真實存在一樣。
亦或是艾敏本身就是自己的幻象,也許她早在此之前就墜入光鏡湖。
真實與虛假因初亡魔而糾纏在一起,無法解開。
陸離挑開槍套,希望通靈槍能幫助解開禪城線團的真實與虛假。
他之前一直在避免使用通靈槍。因為陸離感應到它們的同時,它們也能感應到陸離。
“小心!”
這時,艾敏忽然望向陸離身后,慌亂出聲提醒。
身后傳來嘩啦水花聲,但在陸離轉身之前,他的后腦就遭到重擊,意識摔出身體。
陸離倒在船艙里,臉龐貼著潮濕的船舷。陷入昏迷之前,尚未闔起的雙眼讓他朦朧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幕。
“不……滾開……你這個怪物……”
艾敏正猶如看見恐怖景象,臉頰露出驚懼地模樣向后退卻,被船舷絆倒。
墜入湖水的那一刻,她精致面容還殘留著驚慌,然后一切泯滅與撲通水聲。
陸離的意識也沉入深處。
劇烈搖晃的木船隨時間推移,恢復平靜。湖面下的輪廓逐漸潛回湖底,清澈的光鏡湖上,只剩下幾艘空蕩蕩的木船寂靜無聲地漂著。
其中一條木船上承載著蜷縮的身影,搖籃般隨波逐流飄向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