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亡

古的心跳越來越劇烈，除了因為全力沖刺奔跑造成的影響以外，更因為部落的安危讓他心中焦急無比。

盤部落是古的根，是他一切羈絆的重要核心，有他的親人，有他的家，也有他的根……

“……快點啊，古，再快一點啊！”

古大步奔跑在荒野上，因為太過用力，他的小腿肌肉仿佛撕裂了一樣，同時他也進入到了超負荷狀態下，渾身上下的毛細血管都開始浮現了出來。

跑動之間，古已經看到了遙遠外的火光，在這昏暗的光度下十分明顯，這讓古的眼眶瞪到了最大，他的部落真的遭遇了襲擊。

（別慌，古，別慌，可能只是不小心引火了，被襲擊的可能太小了，部落周邊都沒有什么敵人，便是別的部落與我們發生了戰爭，點火也不可能，這是禁忌啊，所以說很有可能是營地里不小心著火了……）

古不停的勸說著自己，但是那濃煙，那火光，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小心點著火了的樣子，這實在是光想一想就讓古渾身戰栗，他心中不停出現各種可怕的幻象，心臟的跳動無比的劇烈，這個十二歲的少年正用他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回家，他的家……

終于，古的雙腳血肉模糊時，他沖到了距離部落只有兩千多米的平原上，終于看清楚了部落營地發生了什么……

那是上千騎乘著馬匹的“人類”正在對部落進行焚燒與屠殺！

這些“人類”比古的族人們要高大一些，但是身材卻略微偏瘦一些，同時，這每一個“人類”都穿著精鋼鎧甲，開鋒的銳利金屬武器，以及還有一些古看不懂，但是在這昏暗色調中自動發出光芒的東西來。

這是萬族！

古立刻就明白了這上千人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們是萬族，是紅之賢者口中萬惡不赦的萬族，是正在遙遠之外與人類大型部落聯軍開戰的萬族，同時也是他姐姐刑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數年的原因，也是現在正在摧毀他的部落的元兇。

萬族！

“啊！”

古看到了尸體，就在營地的大門處，而且不是一具兩具的尸體，是一大堆的族人尸體被隨意踐踏在地面上。

有他熟悉的大人們，也有兩個他的小伙伴，禱與石，今天正是他們協助守營地大門的時候，古看到了他們的尸體，其中的石被一根金屬長矛貫穿在了營地圍墻上，整個人雙手垂下，已經是化為了尸體。

禱則被砍成了兩段，他的上半身還略顯完好，整個人似乎正在向前爬著，雙手依然向前伸出，也是一具尸體了，而他的下半身……跌落在這營地大門的中央，早就被萬族的馬匹給踐踏成了肉泥。

除了兩個小伙伴，古還看到了部落的獵人們，他們或者化為碎尸，或者被長槍給貫穿，或者變成了焦炭尸體，更多的則是靠在營地圍墻上被殺死……被簡單的聚集起來砍殺而死，就如同部落里殺死小動物那樣，毫無還手之力的變成了尸體。

古所看到的部落為圍墻正在熊熊燃燒，這圍墻依然還是木制結構，族長和長老們所設想的磚石圍墻還沒來得及實行，那是大工程，需要部落以五年甚至十年來完成，在此之前這座木質圍墻就是部落最堅硬的庇護墻。

而此刻，這圍墻正在燃燒，圍墻的大門處仿佛遭受到了某種恐怖的爆炸一樣，已經是四分五裂，大門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巨大的空洞，這正是古可以看到營地內各種事情的原因。

屠殺還在繼續，盤部落的人們還沒有死光，古看得到在部落內，依然還有一些獵人在射出他們的箭矢，依然有族人拿著長矛與斧頭正在對抗這些恐怖的萬族儈子手。

但是這顯然都是徒勞的，這些萬族都穿著仿佛神器一樣的鎧甲，所有的箭矢射上去連一個印子都不會留下，至于長矛和斧頭……石尖長矛與石刃斧頭砍上去，只會讓長矛和斧頭自行崩裂，所有的手段全都毫無意義，甚至連傷到這些萬族都做不到。

而且還不光是如此……

古就看到在這上千的恐怖軍隊中，忽然有一個穿著長袍的人拿起了一根木杖，在這木杖上出現了紅色氣息，然后一團足有成年人腦袋大小的橘紅色火焰球就凝聚了出來，那是光用肉眼就可以看出來的恐怖力量，這一顆成年人腦袋大小的火球有著恐怖的破壞力與溫度，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讓圍繞在這人周邊的戰士退開了數步，這也讓古看到了這顆火球燃燒起來的溫度，將周邊的雨水都蒸發了，同時也產生了扭曲視線的效果。

然后古就看到這穿著長袍的人將木杖向前一指，這顆火球就以迅捷的速度向著前方飛去，在其正前方則是族長和長老們的住所，最大的一棟土屋，那里有著大量族人聚集，也是他們最后的抵抗所。

古正在向前跑去，然后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這一幕讓他腦子整個一片空白，那顆火球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本能的從中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感，這時候他距離部落大門還有約莫數百米距離，這數百米此刻卻如同天塹，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這顆火球落向了族人堆中。

在這群族人里，他看到了爸爸，爸爸此刻正拿著一根長矛對著前方，他的一條胳膊已經沒有了，渾身也是鮮血，但是他依然擋在了媽媽和妹妹身前。

古也看到了媽媽，媽媽緊緊抱著妹妹莉，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之間的某種感應，這時候媽媽忽然看向了部落大門外的黑暗中，然后媽媽的嘴巴張了一下，估計仿佛可以跨越空間，跨越時間一樣的聽到媽媽的聲音。

“走，快走……”

然后古也看到了妹妹，妹妹正在哭著，一個稚子，什么都不懂，這時候卻看到了鮮血，看到了屠殺，看到了死亡……

古也看到了族長，這個老人為整個部落獻出了一切，他的兩個孩子都死在了狩獵中，但是他從來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從沒人看到他軟弱過……

古也看到了巫醫，這是一個將臉涂得白白黑黑的怪人，嘴巴里總是神神叨叨的，什么天啊，什么神啊，什么祖宗啊，還總喜歡拿一大堆不知名的東西來當成藥，但是在每一個族人受傷時，他總是最為焦急的一個……

古也看到了幾個長老們，他們已經蒼老得快走不動了，但是每天依然拿著他們的拐杖跑到營地門口看著狩獵團隊出發與回歸……

古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熟人，看到了他的親人，朋友，族人們在這一刻的表情，就如同過往的十二年那樣，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熟悉，每一個人他都可以叫得出名字……

火球爆炸了，無數的血肉，斷裂的肢體，粉碎的內臟炸得到處都是，連同族長和長老們的房屋都是四分五裂，洶涌的火焰開始了焚燒一切，古親人們和族人們的尸骸也在焚燒之中，火光之后，古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

古眼眶都瞪裂了，他大聲嘶吼著，然后就死死咬著牙齒瘋狂前沖，因為用力過大，他的牙齒都被自己給咬碎了，滿嘴的碎片牙齒，滿嘴的鮮血，再加上眼眶也開始流血，這時候的古面容猙獰得如同惡鬼一般，然后他就不管不顧的向著部落營地中奔跑而去。

在營地內的萬族自然也發現了古的到來，這就是一個人類少年而已，看這樣子是偷偷躲藏在部落外的人類，這時候看到族人們被殺卻是忍不住跳了出來。

萬族士兵們都在冷笑，這些低等的蟲子還真是愚昧，躲起來還有可能撿回一條命，這時候跳出來不就是找死嗎？

當下就有在營地外的兩名萬族猙獰笑著迎向了古，他們各自拔出了自己的長劍，雖然不是什么附魔武器，但是這精鋼長劍依然不是原始人類可以抵擋的強大武器。

古這時候已經沖到了他們面前，在此刻的古眼中，他們的動作慢得可憐。

這是古處于超負荷狀態下的時感，不，這比超負荷狀態更進了一步，若普通時感是一，一秒就是一秒，那么超負荷時感就是三，普通一秒對于古來說相當于三秒，那么現在至少是五，甚至是六或者七，這兩個萬族的戰士在他眼中動作慢得可憐。

同時，在眼下這種狀態中，古的直感，那種從小到大都有的野獸一樣的直覺，更是一下子被提升到了極高的層面上。

（打？刺？砍？絆？）

（不，不行，那種金屬防具太過堅硬，破不了防……）

（所以……扭！）

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古就本能的知道了該如何以他目前的武器來應對這種堅硬怪物，這便是他從出生開始就有的特殊天賦，一種仿如野獸一樣的直覺，雖然這野獸直覺相比于他姐姐刑的戰斗本能，零時演算，直擊死點等等奇跡一樣的天賦要差了許多，但也是戰斗方面的絕頂天賦了。

然后兩名萬族戰士就看到眼前人影一閃，他們的劍才剛剛拔出，然后他們的視覺就開始了扭曲，他們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東西，然后看到了昏暗的天空，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古就從這兩名被扭掉了腦袋的萬族身旁走了過去，接著這兩名萬族才軟倒在地，他們的腦袋連同小半脊椎都脫落在地，無頭的尸體上噴出了鮮血來。

這一下子變故太快，以至于別的萬族戰士都毫無反應，待到古將兩名萬族戰士的腦袋都擰下來后，其余萬族戰士們才都回過神來，然后靠得近的十幾個萬族戰士都各自怒吼一聲，卻都沒有立刻沖上，他們反倒是將后背上的盾牌取了下來，這十幾人組成了戰列，各自持著盾牌，又拿著長劍向著古圍了上去。

這十幾個萬族持著盾牌相互靠攏，又有長劍對準前方，組成了一排人墻，左右都有兼顧，這讓古再也沒辦法從他們各自側面快速穿插過去了。

古看到迎面而來的這一排人墻時，他立刻腳下一踏就向側面奔跑而去，整個人奔跑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就沖上了一棟土屋的墻壁之上，幾步跑到了屋頂，然后整個人向前猛的躍出，直接落入到了一片燃燒火焰的土屋之后。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都看向了拿燃燒火焰的土屋之中，唯有那名穿著長袍的萬族反倒是閉上了雙眼，他嘴巴不停的動著，似乎在念動著什么，而這時古已經繞過了燃燒的土屋，借著火光吸引了這些萬族目光，他就拔出了腰間的斧頭，踩跳上了旁邊一棟土屋，然后借著高度與速度，直接躍向了被眾多萬族士兵保護著的那名長袍萬族。

這一系列動作連兩秒時間都沒有，這時候眾多的萬族士兵目光都還注視著那燃燒的土屋，然后就見得一道黑影從空躍過，正跳向那長袍萬族。

眾多萬族士兵都肝膽俱裂的怒吼出來。

這長袍萬族是一名魔法師，而且還是三階魔法師，是他們要保護的族中貴人，別說是死了，便是磕了碰了傷了，他們都要用命去抵，這時候看到卑賤的原始人居然敢襲擊魔法師，他們的嚇得亡魂都要冒出來了。

可是古的速度極快，又是從半空中躍過，他們想要阻攔已經是來不及，眼看著古就要沖到魔法師身前，所有人就看到萬族魔法師伸手向虛空一握，古立刻就被凝在了半空中，任憑古如何全身發力都掙脫不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古給靜止了。

這魔法師伸出的那只手也暴露出了青筋，顯然他也是用盡了力氣，但是這時候靜止了古，生死形勢立刻就逆轉了，他就猙獰的笑了起來。

也不等周圍士兵圍上來，這魔法師又舉起了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上還握著木杖，這木杖前又浮出了一顆火球，這顆火球呈暗紅色，只有小孩子拳頭大小，與之前的火球相比小了許多不說，而且火光顏色也更加黯淡，但是這顆火球出現的一瞬間，古依然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

他瘋狂的掙扎著，妄圖掙脫開這股無形的力量，掙得渾身上下一片鮮血淋淋，肌肉都撕裂了，也依然無法將這無形的力量掙脫開來。

然后，這火球憑空飛來，古就只能夠死死的看著了這魔法師，死死的看著，將他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之中，然后一聲炸響，古被炸得近乎四分五裂，手腳都被炸飛，下半身幾乎完全被炸爛，渾身都成了焦炭，整個人被炸飛撞入了一棟土屋之中，連帶將這土屋都個引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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